“………………大人伤她还不够吗?”见阮钰不语,黎君又道“那然喜欢,大人又何必一定要伤得彼此都体无完肤?直至………………相见………………两相恨……”
不是怕了,阮钰处事阴狠,手段毒辣,令人防不胜防,惦记着自己也就罢了,穆婉秋被他这么惦记着可不是好事。
最主要的,穆婉秋名誉已被他毁了,她已经够苦,黎君不想再看到她受到伤害。
“相见两相恨………………”阮钰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穆婉秋眼中那股滔天恨意又闪现在他眼前,暗道“……如果放下了那股恨,她或许会看到我对她的好,会好好看看我的心吧?”
只是,他怎么才能让她放下那滔天的恨啊?
想起这些,阮钰心里又一阵抽搐,嘴里说道“本官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眼底闪过一丝绝然,他转身就走。
闯进了他的心却又不要他。
他和她的一切,怎么能全由她来决定?
圈禁她一生又如何,既然不能让她放下心里的恨,那就让她恨上加恨好了,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得到她的人!
黎君一闪身挡在他身前。
想也没想,阮钰抬手就是一掌,也不言语,黎君挥掌就迎了上去,从旷野来到深山,又从山底追逐到山顶,两人竟是分不出上下高低,见用尽全力也甩不开黎君,阮钰忽然停住“………………你到底想怎样“…………我喜欢她!”一反一贯的悠然,黎君神色郑重“有我在,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阮大人若也喜欢她,我们可以公平竞争,阮大人有手段只管对我来,希望阮大人不要再对她使用阴辣手段,不要再……”声音低缓沉重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伤………………害………………她。”
他喜欢她!
不仅仅因为她是颗奇才!
听到眼前这位高傲的谪仙竟亲口承认喜欢穆婉秋,阮钰相信这是真的,黎君对女人一向傲慢不屑爱惜人才,他会huā重金并不择手段地笼络,绝不会说喜欢,更不会屈尊来跟他谈判。
对于女人,黎君嘴里能说出喜欢,就是真的喜欢。
想起穆婉秋曾亲口告诉自己,她喜欢黎君一股滔天的妒意瞬间溢满胸膛。
什么公平竞争?
这样一对璧人面前,如果他不使出非常手段,哪还有机会!
冷哼一声,阮钰抬脚就走。
黎君身子一晃,又站在阮钰身前,目光凛凛地看着他。
直视着眼前俊逸超绝的一张脸,一股暴躁之气瞬间溢满阮钰胸膛,他脸色一阵青黑猛一抬掌,运足了十层十的功力向前拍去,直恨不能让眼前这株临风的玉树立即化为一堆肉泥。
几乎同时的黎君也抬手迎了上去,四掌相接,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巨响,脚下的半截山头瞬间被夷为平地,四只手掌被胶粘住般依然紧紧地贴在一起,两人的身体却慢慢地浮起,在铺天盖地都烟尘中直线向半山腰坠去。
烟尘消散,四野古墓半沉寂,相距丈余面对面静静地站着,黎君和阮钰都有些不可置信看向对方的目光又多了一抹钦佩,欣赏,那是一种英雄惜英雄、惺惺相惜的欣赏………………
可惜,他们却是注定的宿敌。
久久,阮钰猛一转身,大步向山下走去站在没动,黎君冲阮钰的背影说道“她是个值得人怜爱一生的好姑娘,也是个执拗倔强的人,阮大人若想使用非常手段,千万要记得,她宁愿死,也不会违背了自己的心!”
纵便在她身边安置了黎家最好的影子,纵有自己寸步不离的保护,也总有疏忽的时候。要防万一,他必须从根源上打消阮钰的邪念!
“…………她宁愿死,也不会违背了自己的心!”
“…………她宁愿死,也不会违背了自己的心!”
“…………她宁愿死,也不会违背了自己的心!”
铿锵的声音如警捶般敲打在阮钰耳边,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眼前闪过穆婉秋那日横剑在颈,决绝自刎的情形,身子猛地一震,一个踉跄阮钰险些栽倒。
黎君说的不错,如果他圈禁了她,强要了她,下一刻,她就会死在他面前。
想到她会死,想到他会永远失去她,一股无边的恐惧袭上心头,心头瞬间升腾起一股绝望,一瞬间,阮钰身后的树木齐刷刷向后倒去,自他脚下一道道寸宽的龟裂瞬间蔓延开去,恍然天崩地裂………………
一声震天的长啸,阮钰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两个半尺深的巨久久,四处沉寂下来。
衣袂飘飘,静静地伫立风中,望着阮钰消失的方向,黎君长舒了一口气“………………他能放下那股邪念最好。”刚刚在屋顶上,他分明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偏执的气息。
那一刻,阮钰是想劫走穆婉秋,然后圈禁她一生吧?
黎君后怕地想着,一挥手,阮钰刚刚站立的地方,巨坑和龟裂瞬间弥合,仿佛从没来有过。
直到天色大亮,阮钰才出现在都尉府门前,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刚毅俊秀棱角分明的脸上更多了一丝沧桑,清冷。
“…………大人这一夜去哪了?”等在都尉府门口的阮熙一眼瞧见他,快步迎了上来,对上阮钰异乎寻常的脸色,他下意识的屏了呼吸,悄无声息地跟在阮钰身后。
“香品都劫回来了………………”直进了内室,阮钰才开口问道。
正斟茶的手一僵,阮熙放下茶壶扑通跪了下去“属下无能,昨夜失手了………………”
失手?
呆怔了片刻,阮钰腾地站起来“……怎么会失手?”猛一拍桌子“……一群废物!”
“属下无能………………”阮熙哆嗦了下“是属下大意,低估了黎家的护卫……”见阮钰目光咄咄地看过来,又道“护送这批香品的护卫与上次不同,个个都是精英,不要命地往上扑,我们损失了五六个弟兄连货样都没抢到,是属下见拖延下去损失会更重,才吩咐撤了回来………”又喃喃道“属下怀疑这批人就是传说中黎家暗中培养的影子…………”
外界纷传,黎家暗中有一批影子杀手,个个都是武功高超,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屋子沉寂下来。
豆大的汗滴顺着阮熙额头滴落下来,他甚至能听到汗滴砸在地面的青砖上发出的扑扑声,心紧紧地绷成一根弦。
“…………你起来吧。”久久,阮钰叹息一声。
“大人………………”阮熙险些瘫坐在地,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阮钰处事果决狠辣,赏罚不分亲疏一向严明,这次怎么竟没责罚“是我大意了………………”像是知道他心思,阮钰叹息一声。
这批香品牵涉到黎氏一族的命运,一旦被劫后果不堪设想,黎家怎能不派出最好的死士?草率地让阮熙带着劳碌了一天的侍卫去劫香品,全是他昨日被秦大龙和骤变的情况冲昏了头啊。
“…………谢大人不罚之恩!”好半天,阮熙才回过味来,他连连磕头谢恩。
“你起来吧……”阮钰端起桌上的茶杯。
阮熙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属下已留了人跟踪那批货,大人……”想说大人放心,今晚属下一定不会再失手,话到嘴边,想起昨夜的苦战,黎家那批护卫不要命的疯狂,他心止不住颤了颤,声音戛然而止。
就算修整一天,做了万全的准备,今夜就能成功吗?
昨夜出其不意突击尚且不能成功,今夜黎家一定也会更加戒备!
“速去密卫营调集三十名侍士……”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水,直到茶杯见了底儿,阮钰才抬起头来,一手从腰间摘下一枚暗绿色玉牌扔给阮熙。
“大人要调阮家死士……………”接住玉牌,阮熙吃惊地看着阮钰。
密卫营是阮家的暗营,十年前成立,培植的都是对阮钰忠心耿耿,不怕死的精英,这个暗营是阮钰的绝对私密,甚至连柳伍德都不知道,为对付黎家,阮钰竟要出动自己的私密力量!
“大人………………”见阮钰沉吟不语,阮熙又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阮钰手里的茶杯斟满水。
英王和柳伍德都盯着黎家的这批香品,阮钰出动私密力量,一旦被英王和柳伍德发现并注意了,以后可就再无仰仗了。
果真如此,他日阮钰一旦和英王、柳伍德反目,可如何是好?
想到阮钰和柳风岌岌可危的感情,阮熙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紧张地看着阮钰。
“让他们全部换上都尉府侍卫装备,今夜三更之前在苍岩山埋伏……”阮钰认真地思索着“然后熙儿再带上三十名侍卫如此这般……”俯下身,阮钰压低了声音。
认真地听着,阮熙错愕地睁大了眼“大人要亲自动手?只让属下掩护,迷惑老爷和英王殿下的眼线?”眼睛渐渐地亮起来“好计,好计……大人亲自出手,黎家这次是再逃不掉了………………”而且,两路人埋伏在同一地点伪装后替换出击,任柳伍德和英王的眼线再精明,也看不出动手劫货的是阮家另一批精锐!
连连点头应是,阮熙钦佩地看着阮钰。
手里的茶水渐渐地升起一层烟雾,阮钰眼里闪过一丝狠绝:“……黎君,这可是你让我对付你的!”
只有黎家败了,黎君死了,穆婉秋才能回过头,认真地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