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
穆婉秋一怔,“公子是……”
“……既不会赌,你那夜为什么会赢?”蓝衣公子猛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穆婉秋,“……我已经完全掩盖了骰子变数的声音,你竟然还能猜出来”喃喃道,“十八局,竟无一局失误!”
“……十八局?”穆婉秋喃喃地重复了一边,她错愕地睁大了眼,“您……您就是灵童赌神……冷四爷……”惊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错愕。
难怪他那么嘀定她会赌。
这一世,她唯一一次进赌场就是二年前在平城的博弈坊,连赢了十八局。
想起自己曾经一夜暴富又骤然变成穷人,穆婉秋感慨万千。
穆婉秋猜的不错,这蓝衣公子正是来自平城的灵童赌神冷刚冷四爷。
见她叫出自己,冷钢一阵窘迫,这一生,他唯一失手的一次就是那夜在博弈坊,输在眼前这个小姑娘手里,所以,他一直不肯告诉穆婉秋他的名字,也一直想再和她赌一次,找回那夜的面子。
“……你那夜为什么会赢?”没回答,冷钢反问道。
原来他是为这个耿耿于怀。
知道冷钢并不是她猜的那样,来自安康,认识自己罪臣之女的身份,穆婉秋心里一阵轻松,她转身坐了回来,“是我那日做梦,遇到一个白胡子老头,说有人会在博弈坊连压十八个小……”笑看着冷刚,穆婉秋信口糊掐,“那时真是穷疯了,就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当了一两银子,跑去试试手气,如果你继续开下去。输的人一定是我……”
当日境遇的确如此,穆婉秋调侃的语气中隐隐带着股对旧事的追念。
“是真的?”冷钢不确信地问了句。
“嗯……”穆婉秋点点头,“要不我那么嘀定……”清澈空灵的大眼无一丝杂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解除了两年来一直萦绕在心里的困惑,冷钢哈哈大笑,“原来是我自诩为灵童遭了天妒。老天竟让一个落魄的小姑娘来惩罚我!”与生俱来的神技,让他更迷信这一切都是上苍赐予。
所以。对穆婉秋的话冷钢深信不移。
哪是上苍惩罚他,是她重生后,被逼无奈跑他那儿发财去了,听了冷钢的话,穆婉秋直擦汗。
“那个……”她歉然地朝冷钢笑了笑,“我那一百多万出了平城就丢了……”把丢银子的事说了一遍,调侃道。“是我太贪心了,不知节制,遭了老天的报应……”
“这个……”冷刚一阵局促,嘴唇翕动,他看着穆婉秋欲言又止。
“这个本就不是我的,还是还给冷公子吧……”没注意他神色异常,穆婉秋把手里的鸡血石貔貅递过去,“误会解开了,我告辞了……”
“愿赌服输,那个本就是你的!”冷钢使劲一摆手。语气中带着股明显的恼意。
穆婉秋瞬间明白过来,像他这样视赌为庄严神圣之事的人,是绝不会把输了的东西平白无故要回去的,念头闪过。就开口道,“那我们就再赌一把,你赢回去好了……”
“都知道你不会赌了……”冷钢懊恼地摇摇头。
他再赌就是欺负人!
“那我就收着了……”知道他不会再要,穆婉秋也没再强迫,随手将貔貅挂在腰间,想起什么,忽然抬起头来,“对面一品楼可是和冷公子有关?”她曾经叫墨雨打探过,一品楼的东家也姓冷。
“那是我名下的产业……”
“真的?”穆婉秋一阵欣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怎么了?”冷刚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嗯,我是想和冷公子合作……”想了想,穆婉秋把想调治食品香料供应一品楼的事儿说了。
香料不都是用来闻的吗,怎么还可以吃?
心里疑惑不解,冷钢却爽快地点点头,“合作什么,白姑娘喜欢,拿去就是……”把先前黑漆雕花木盒也往穆婉秋眼前一推,“连这些也一起。”
那里面可是价值百万的十八座赌场啊!
都说人在一方面专长就会在另一方面弱智,这冷刚除了会赌,该不会也是个弱智吧?
想起他言谈举止一派天真的模样,穆婉秋眨眨眼,不解地看着冷钢,“您又没输,这是为何?”她可是彻底知道了他把赌斗的输赢信誉看的极其庄严。
“这……”支吾了半天,冷刚最后说道,“当初白姑娘那一百万是我派人偷的……”指着那黑漆雕花木盒,“都开了赌坊,全在这儿了……”
“什么?”穆婉秋腾地站起身,怒瞪着冷刚。
两年前因为丢了银子,她受了多少罪!
像做错事的孩子,冷刚一步退出老远,不知所措地看着穆婉秋。
“为什么?”穆婉秋追问,知道那些银子来的不光彩,她已经还给了博弈坊一百多万,他竟然还派人来偷!“……难为曾大哥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人货平安!”
“你千万别跟大哥说……”冷钢脸色紫涨,连连摆手,“他不知道这事儿。”语气中透着股哀求。
那日看到他把随身信物鸡血石貔貅输给穆婉秋,曾凡修就特意来警告过他,说穆婉秋是曾家的救命恩人,让他不要动歪念头。
若是被他知道穆婉秋当初那一百万是自己派人偷的,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天之骄子,他做事一向率性,从不顾忌什么,可独独害怕两个结义大哥曾凡修和黎君。
见穆婉秋不语,又指着黑漆雕花盒子说道,“我没现银,可这些加上对面那个一品楼,也远远超过一百万两了,我那个貔貅就是信物,白姑娘拿着它到哪个赌坊都好用……”
又不会赌,更不会经营,她要那么些赌场干什么?
想起在朔阳她曾几次濒临绝境,穆婉秋尤其不能原谅冷钢,她怒瞪着他不语。
“那个……”冷钢又诚恳地解释道,“当初并没真想要白姑娘的银子,只是想把你逼回平城再和我赌一局,之后就原封不动地还给白姑娘……”声音低了下去,“生平第一次输,不重赌一次,我这一辈子都不安心……当初那个车夫是我的家仆,如果不是临时知道曾家有难,就是迷晕了你,他也会把白姑娘送回平城的……”冷钢小心翼翼地看着穆婉秋,“后来彻底失去了白姑娘的消息,我又手痒,就索性开了赌坊……”
原来如此。
难怪当初那个车夫听说事涉曾家生死,二话不说,套了车就走。
看着冷钢一副小心翼翼做错事的模样,穆婉秋扑通又坐了下来,暗叹一声,“也真难为他了……”前世冷刚自那夜创造了一番不朽的传奇,之后就连开了三十多家赌场,想就是用那夜赢来的银子吧?
念头闪过,穆婉秋心瞬间平息下来,暗道,“……那些银子本来就应该是他的,老天也不让我轻易就改了他的命啊,到底还是让他用那些银子开了赌场。”想到这儿,穆婉秋就摆摆手,“算了,我要赌场也没用,你收回去吧……”
“这都是用白姑娘的银子开的……”冷刚使劲摇摇头。
一技傍身,他从不缺银子,开赌坊也纯粹是因为喜好,他想的话,随时可以赢十个八个赌场回来。
“……阮大人新官上任,连番对赌场妓院酒楼清洗,你是经营不下去了,才拿来顶债!”知道冷钢性子像小孩,认准的事儿一向执拗,穆婉秋索性激将。
不是清高,也不是不稀罕钱,她要赌场实在没用,更主要的,她觉得,冥冥中,这些就应该是冷刚的,这一世,她只改变自己的命就好,至于其他人,如果能做到,还是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命运轨迹走。
“才不是……”果然,冷钢脸色瞬间变的青黑,“就大业这家冷落了些,其他那十七家都红火着呢!”见穆婉秋一脸不屑,他猛一咬牙,“好,既然白姑娘不信,那我就把赌坊都兑出去,换成银子还给你!”又道,“昨儿柳家刚来找过我,要兑我的一品楼,我还没舍得,我这就去找他……”说着,就往外走。
“你说什么?”一瞬间,穆婉秋也想起来,前世柳家兑一品楼,也就比这晚些时候,念头闪过,他扑棱站起来,“柳家要兑一品楼!”
“是啊……”冷钢回过头。
“不许你兑给她!”想也没想,穆婉秋脱口而出,见冷钢错愕地睁大了眼,忙又讪讪道,“那个,你不是说要把它给我吗?”
“……白姑娘不是觉得它亏本吗?”冷钢疑惑不解。
不善于做酒楼生意,一品楼的确入不敷出,柳家已找过他两三次了,只是,两位结义大哥反复明言柳家是黎曾两家的死敌,让他不许和他们来往过密,他才没敢答应。
“这样……”知道他决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穆婉秋想了想道,“我不喜欢赌场,这酒楼我就收了,赌场你还继续经营,哪天我缺银子了,就拿这个貔貅去你的赌场支取好了……”她解下腰间的貔貅朝冷钢摆了摆,“一个女孩家,我又不会赌,经营赌场的确不合适……”
“也是……”觉得她说的也对,冷刚就点点头,想想又觉不妥,“可是……”
他负责经营,她随便花钱,这赌场到底算谁的?
抬起头看着穆婉秋,冷钢不知这话该怎么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