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怎么了?什么叫姑爷不要你了?”
钱氏满脸的不可思议,女儿这么悲痛的容颜,见着自己头一句竟是这样的话,她是语无伦次还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陈家的人,难道真那样胆大妄为,私下里竟然敢忽视怠慢芸儿?
钱氏心里忿忿,望着薛弄芸一脸严肃,必须得问清缘由。
薛弄芸自钱氏的怀里退出,看着钱氏哀戚回道:“母亲,我留不住他的心,我留不住他。”说着面容崩溃,拼命地摇头。
钱氏拉着弄芸,走到临窗的炕前,摸了她的手开解道:“芸儿莫要伤心,细细告诉母亲,姑爷是怎么欺负了你?不管是什么委屈,母亲都给你做主。”
薛弄芸就是这样的性子,什么事都瞒不过钱氏。或者,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想瞒着她。
最近的日子,薛弄芸过的无比委屈。不管是丈夫还是婆婆,再不向从前那样爱护袒护自己,平时说话都是含沙射影,暗责薛家的不是,让自己难堪。现在见着亲人,便算是有了依靠,薛弄芸面对钱氏看着看着就要哭出来,抽噎道:“母亲,浩宁,浩宁他心里没我。”
钱氏绷紧的脸色一松,下意识地就回道:“这个事实你不是早就明白吗?当时你说你不在乎,你说你会让姑爷从今以后心中眼中都只有你。现在才半年,芸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是为了这个事情你就生气,那今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这话无疑就让刚平静下来的弄芸重新激动了起来,弄芸眼睛红着,一脸失望地望着钱氏,半带埋怨道:“母亲您、您明明知道女儿当时一心只想要嫁给浩宁,哪能想到这么多?我努力过了,争取过了,可是、可还是不能取代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母亲,您可知道女儿半夜醒来,听着枕边人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我心里有多难受?”
薛弄芸的泪水自眸中涌出,看在钱氏眼里也不好受,拿着帕子给女儿擦了擦,叹气道:“芸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唉,当初是你一定要嫁给那个男人,现在这样,能怨得了谁?”
女儿现在这样自己也没有法子。钱氏想着,原来是小两口闹了别扭,难怪最近不见她回来。都是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想起陈浩宁那个女婿,钱氏颇感无奈他表面文质彬彬,性情温和,可骨子里却也是不屈的。他对待自己女儿,不爱便是不爱。饶是这么长的日子过去了,他心中还是没有芸儿。
或许很多时候,芸儿喜欢自欺欺人,人前人后都同女婿表现出一副恩爱无比的模样。但是陈浩宁每次都是点头疏远,客气无比,钱氏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心底的敷衍?
钱氏没有指明,为的是女儿的颜面同时也顾着薛家和陈家二府的关系。
怎么说,都要给他点时间,让他慢慢接受自己女儿。那个事情,自己当初就同芸儿说过,一个不巧,便会永远失去得到姑爷心的机会。事出之后,果真没有瞒过去。陈浩宁虽然不知实情的来龙去脉,
但心里总归也是有猜疑的。
陈浩宁本就不愿娶弄芸,要不是自己同陈夫人双管齐下,他或许是永远都不会松口的。
这不止是芸儿的失败更是自己做这个母亲的失败。
可怎么说,那都是别人家新房间的事情,自己这个做岳母的,自然不好去插手到人家的闺中事情。
陈家……是芸儿自己选择的归宿。
钱氏想着想着,心中并不紧张。摇摇头,虽是心疼,但是对女儿,除了安抚还能怎么样?她当初选择那个男人,现在就注定了要受这份委屈~
薛弄芸听得怔怔瞧着钱氏就不客气地道:“母亲,您居然说这风凉话,您不疼女儿了吗?”
弄芸的语气,让钱氏吃了一惊诧异道:“芸儿,这是你同母亲说话的语气?”
弄芸低头想到自己语气不善,也觉得不该。可她心中着实不悦,便只好闷闷道:“母亲您不知道,女儿生气不止是因为他心里有没有我的问题。女儿在意的是,是浩宁、浩宁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进我屋子里了!”
“什么?!”
钱氏一拍案几就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弄芸目光凌厉道:“什么叫半个多月没进你的屋子了?你是他的发妻,他夜晚不回房,那是睡到了哪里?”
弄芸见钱氏好不容易动怒了,心知她还关心自己,情绪微微缓和了下,抬头回道:“睡在了书房。”
“书房?!”
钱氏两眼瞪大“放着屋子不住,去睡什么书房?芸儿,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弄芸也站了起来,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几次欲言又止,犹豫着最后终是在钱氏的催促下开口道:“女儿也不明白,怎么突然间浩宁就变了。他以前就是再不喜欢我,也不会说出那些狠话。他面上待我从来都是平静温柔,说话也不曾大声。可是前些日子他竟是道,说什么觉得他不适合我,我和他或许要分开一段日子。”
弄芸越说眼泪流得越欢“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已经低声下气地与他道过歉了。可是他不原谅我,反倒是说我任性妾横,无理取闹。”钱氏见女儿越说越委屈,眉头紧蹙,有些不信道:“姑率真的那么说你?”
“可不是,他还问,说母亲您是怎么教育我的?批评我现在的德行,嫌弃起我来了。”薛弄芸抽泣着,似是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些话的严重性。
“混帐!什么时候轮到他来说咱们薛家了?他教训你,可真是长了胆子,还嫌弃?!真没想到,姑爷竟也是这样的人,芸儿,你当初可真是选了个好人!”“娄……”
薛弄芸虽然埋怨丈夫待她的态度,但是一点都没有后悔过嫁给他。
就是因为陈浩宁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才让她对这个男人起了一丝征服的欲望。她希望,丈夫能如她一般,心中只有对方一人。
可是她越是在意,便越是发现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是远。从前明明每日都是朝夕相见、同床共枕,却还是让她感到恐惧、害怕。弄芸担心,今后的日子里,身边的床铺再没有温度。
这段日子以来,她受够了冷落,受够了下人间怀疑的目光。这种背后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饶是她可以惩治使得她们畏惧,不敢再〖言〗论,却永远止不住她们心中所想。
薛弄芸想象过会有这种日子,那种可怜同情的目光?都是因为丈夫没有宿在〖房〗中,外人才总是说三道四。
自己不是没有说过好话,做过努力,但是这次丈夫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竟是怎么都不肯回头。还有婆婆、太婆婆,此次竟然也对自己不管不顾。
自小,薛弄芸走到哪里,便都是一群人围着护着,何曾受过别人这般冷漠对待?现在不止是丈夫,更是陈家人都不愿亲近自己。这才半年,薛弄芸不得不担心今后的日子。
自己已经不再是薛家的天之骄女,是一个普通的妇人,纵使娘家再显赫,但是当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自己也就成了无用的棋子。
舍弃与否,都掌握在外人手上,这是薛弄芸一直不想承认的,因为如果她只是颗棋子,那拿什么来栓住丈夫,保全自己的家庭?薛弄芸心知,这是一桩没有爱情的婚姻,或许丈夫对自己还夹杂了怨恨,薛弄芸怕有当一日,自己会布上那个huā落槿的后路。
如果有一个对陈家更有价值的女子出现,那自己怎么办?
不、不可以!
自己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能落到那个地步!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怎么能拱手让人?
只有自己表现得在薛家有多重的地位,只有母亲在意重视自己,自己在陈家的地位才能巩固。弄芸很清楚,只有薛家荣华依旧,她才能维系那段来之不易的婚姻。
弄芸的沉默,看在钱氏眼中无疑就是变相的承认。
陈家的人当真这般过分?敢欺到薛家的头上来?!
钱氏被气得不停喘气,复又问道:“这些事情,难道你婆婆就不管吗?”弄芸失落地点点头“婆婆待我也不想从前那般,她埋怨五妹妹,说是她连累了浩宁的名声。对于外界的那些传言,还怀疑是”抬头睨了钱氏一眼,薛弄芸接着道:“怀疑是母亲派人放出去的。”
“哼!”钱氏听得直咬牙,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就掷了出去,发出清脆的破碎声“他们陈家当真是不自量力,竟然敢这么污蔑我?!”
“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善罢干休,姑爷这般待你,让外人见着还以为我们薛家的女儿有什么缺处的。芸儿,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同母亲说啊?!”
钱氏看着女儿的眼中不止是心疼,更是怨她,怨没有早些告知自己。
薛弄芸怎么会不了解这一点,母亲真正关心的还就是薛家的名声。
叹了口气“母亲总说是女儿自己的选择,我没有脸面来跟母亲你说这个?”委屈地抹了把泪又抬头道:“而且,陈府里最近忙着办喜事,女儿也不好出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