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中绣着一股浓浓的酒香味儿…………
“咕咚咚咚”她又踢倒了一个空空的酒壶。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丁小蓉皱皱眉。她借着昏暗的烛光一路向桌边的那个身影走去,
脚边已经碰到了数个如此侧倒的酒瓶,腾起的酒腥气暗示着这里曾经进行过一场酒香酣宴。
烛光依然闪烁,烛台旁边有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软弱无骨地爬倒在桌上。她面容朝下,埋在臂膀间:三率青丝披散在肩头,垂落在腰际,发黑如墨,衬得那欲盖弥彰的雪白柔肩更加明艳动人:而从脖颈而下的那条圆滑弯曲的曲线也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啧啧,居然喝醉了”丁小蓉凑上前,大力推了推秋娘的肩膀,“喂,秋娘,起来了,秋娘?”
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手中的触觉冰冷而僵硬,就有些怪怪的,就像就像那次在百香楼碰到了“丫头,的手就在这时,半身趴倒在八仙桌上的秋娘忽然一动!似乎是由于丁小
蓉的推力和本身重力的作用,她的身体开始向下缓缓滑落,乌发拨开,露出了一张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唇角发青,眼睛恶狠狠地睁着,瞳孔的地方已经开始涣散……
死、、死人!!!
丁小蓉惊恐地瞪大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咕咚,!她踩到了一个空酒壶上,冉一滑,身子向前倾落,堪堪趴到了秋娘冰凉的尸体身上。
“啊!
”
一个凄惨的叫声划破了悠园的上空,几个巡夜的丫鬟婆子听到响动立刻拔腿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秋娘的寝屋~
跑去。待她们赶到的时候,秋娘的寝房门前门内已经聚满了不知从何处冒来的人。人群嘈杂,哭声不断,其中以秋娘的贴身丫鬟玲珑哭得尤为悲烈。
“姨娘您醒醒啊“您不能不要玲珑就这么去了啊一”
灯笼和火烛将秋娘的屋子照的灯火通明,屋子的正〖中〗央地上,玲珑正抱着秋娘的尸体哭得凄惨无比而一旁的二少奶奶谢芙蓉(丁小
蓉)则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跪坐在地上,眼神颇为涣散。
屋内屋外的丫鬟婆子们大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众说纷纭,各种交头接耳的声音密裹翠翠地响起。
“让开!让开!”
一个嬷嬷老气横秋的声音越过人群传来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众人顿时没了声息,开始自觉地后退。以一个衣着鲜亮的老嬷嬷为首的一群趾高气昂的丫鬟婆子们昂着脖颈从人群的最后方走了过来。
“拉起来。”
那个衣衫亮丽的老嬷嬷脸上有着可怕的疤痕,一道一道得和苍老的皱玟糅合在一起,显得脸部的肌肉沟壑群群,甚为恐怖。她在那群人中似乎很有地位,一声令下,身后就低着头上来了两个丫鬟,她们麻利地一左一右地将哭天抢地的玲珑架起塞住了嘴巴,拖到一边。
老嬷嬷居高临下地瞥了秋娘的尸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或者是因为“沟壑,太密集太深了,反正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她就那么定神看了一会儿,然后迈着小步缓缓绕过秋娘的尸体,走到受到惊吓跪坐在地的丁小蓉身边,右手抬起。
“二少奶奶,奴婢得罪了一捆起来!”
黑密密的人群被她最后一句话震慑到了,连随她而来的丫鬟们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犹豫的表情。
沉闷的压力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捆、起、来你们都聋了吗?!”老嬷嬷慢慢地转过身来,“沟壑密布,的老脸上是暗沉的阴霾。她的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目狠狠地凝聚在一点,锐利地让人无法动弹。
“是、是!”队伍〖中〗央的两今年级稍大的婆子挤了出来,一个手上拎着一卷儿麻绳,另一个低着头,悄悄拿袖腕儿擦拭着脸上的汗。
人群中1哗,地一下炸开了:这可是要绑侯府的二少奶奶啊!各种各样的小声碎语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这个锡嬷嬷果然是冷面煞神呢啧啧,你看那张脸多可怕。”
“呸,1卜声点儿,别连累了我。”
“二少奶奶也敢绑呢……”
“是啊是啊……,
……”
“嗳,你说,秋姨娘的死是不是和二少奶奶”
“别胡说我看二少奶奶是冤枉的,那么良善个人儿。”
“谁说的,上次那还带人闹过这里你忘啦?”
锡嬷嬷可不管这些下人们有的没有,一道阴冷的眼光扫过四下就安静了下来。
“把人都半上,走!”
一行人鱼贯而出。为首的仍是昂首挺胸的锡嬷嬷,后面两个丫鬟驾着哭到抽搐的玲珑,两个婆子绑着神智仍有些恍惚黄的丁小蓉,剩下的丫鬟婆子弄了个简易的担架,将秋娘的尸首也抬了去。
悠园的下人们见事情要大了,也慌忙跟上,一队伍人浩浩荡荡地向大房的主院前进。
这个住院以前是陈氏大夫人和李侯爷的园子,现在陈氏受了封赏,身份已然不一般,这牟园子就专门做了她的所用。李侯爷老来又得了,整日里喜气洋洋,也不计较,乖乖地随陈氏居住在此,俨然一昏“唯妻是从,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小蓉在两个婆子小心翼翼地推搡下踉跄前进,头垂在胸前一甩一甩的,借着凉风,竟慢慢清醒起来。
“你们干嘛绑着我?
”她茫然地看了看左右,她身旁的那两个婆子都眼神飘忽,噤口不言。
等等,她想起来了。
那个灯火昏暗的房间,浓烈的酒香,妖艳的尸体秋娘……
秋娘死了?
她进去的时候以为秋娘是喝醉了,但没想到她居然早就断了气!
那会儿丁小蓉皱皱眉那会儿她又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血红色,女人的尖叫声令她无法思考……
“文若鸾,你这个死女人,老是在关键时刻出来捣乱。”丁小蓉低头磨了磨牙,知道是自己又间歇性地犯病所致:心里的伤。”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愈合呢。
“都给我站住!”丁小蓉忽然提高了音调,身板直直挺起,如锥般立在原地。她发现了自己被绳子绑着,旁边也尽是陈氏院子里的下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旁的婆子闻言一惊,也张大着嘴伫立在那里,双手举着,放也不是,抓也不是。后面的队伍遭遇了突然停顿,几个丫鬟撞作一团儿,秋娘的遗体也差点滚落在地上。
“后面怎么回事?都不想在府里呆了吗?!”锡嬷嬷严厉的声音从队伍的前方传来。她怒气冲冲地皱起眉:大夫人的院子已经快到了,这群蠢货怎么那么不能办事?!
“是是”一个小丫鬟畏畏缩缩地上前”“是二少奶奶让、让停的……”
锡嬷嬷眼神一冷,周身的气温似乎都瞬间下降了几度。她一把推开来报信的小丫鬟,势如破竹地向队伍〖中〗央走去。
队伍已经乱了,迎着银色的月光,一个瘦小的被绑缚的身影在众婆子间站得笔直,神色泰然,仿佛身上的绳索并不存在,而那女子只是在院中赏月而已。
“你就是管事的?”女子看到她,嫣然一笑。
锡嬷嬷本打算一鼓作气“数落,谢芙蓉(丁小蓉)一顿,却被丁小蓉抢了先,气势上顿时矮了一截。
“奴婢锡兰见过二少奶奶,还请二少奶奶随奴婢去见大夫人一趟。”锡嬷嬷只得忍气吞声地行礼,语气虽然极尽所能地“轻蔑”但还是逃不掉“身份和规矩,的困锢。这让她十分恼火。
“呵呵,原来是娘唤我前去。我还以为是宫中来了人,要拿我下狱呢。”丁小蓉原地晃了晃,身上的绳索随势而摆。
“老奴不敢。但是大夫人有命,奴婢也不敢不从。秋姨娘之死十分蹊跷,二少奶奶又人在现场,其责难脱,还请二少奶奶委屈一下,随老奴见过大夫人,让大夹人定夺。”
“呵,我竟不知这南棠律法,出了人命官司,竟然不是由刑部,由大理寺来取证详查,你一口下去就给我定了罪,这万一查不属实,你是不是也要担个诬陷主子的罪名呢?”丁小蓉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老奴不敢,还请二少奶奶莫再为难奴婢。”锡嬷嬷垂下头去,恭恭敬敬地给丁小蓉行了个礼,一双浑浊的老眼转了转,又不卑不亢地补充道:“二少奶奶请恕奴婢学识浅薄,这南棠的律法奴婢确实不知,但是东阳侯府的规矩奴婢却是知的二少奶奶,您现在还是安分些,随老奴去见过大夫人吧,或许老奴还能替二少奶奶在大大人面前说上几句……”
可恶!丁小蓉双目一瞪,气得直咬牙:这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