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安庆喜身后,出宫果然变得十分轻松。而另一个侍卫的年轻人,脸上还残留着稚气。安庆喜并没有为两人作介绍,严真真自觉身份甚是尴尬,只顾低了头走路。
安庆喜脚步很快,严真真几乎卯足了劲,才算跟得上他的脚程。三人一声不吭地走进一个巷子,看起来像是京城最普通的民居。在严真真看来,每一户人家都一模一样。
“头儿,到了。”小太监才十三五岁的年纪,虽然不声不响,可一双眼珠子却灵动得很,行动也利索。不待安庆喜吩咐,已是一个箭步过去,掏出钥匙开了门。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显得利索干净。
“你这个手下,调教好了,倒是个帮手!”严真真赞道。
安庆喜也得意:“可不是?奴才挑选了两年,也才挑到了这么一个。经了两年历练,越发伶俐了。王妃若是瞧着喜欢,多提点他两下。”
严真真哑然失笑:“我可没这本事,要不然,我身边儿尽有得用的人了,哪里还用得着三番五次地去跟平南王妃借人!”
“上回跟着王妃进宫来的那个小丫头不错,听说王妃的产业都由她打理着,难道她称不上是王妃的好帮手么?”
严真真暗恨自己行事不严密,对于古代的情报组织警觉性太低,她与联华超市的关系,近乎人人皆知。好吧,壮士断碗,送给孟子惆算了。反正,现在也被孟子惆拿去了,若不然,尽管没有螺儿坐镇,粮食的储备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见底儿。
“只是小打小闹………………”她谦虚得有点过份,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孟子惆,“不知我家王爷如今可在王府?”
“是…正是在临川王府。”安庆喜见她没有继续话题的兴致,也忙转换了话题,“此处离王府不算远,奴才叫辆车送王妃过去。”
严真真大是感激:“多谢安公公。若非在宫里遇着了公公,今儿个到天擦黑,我怕还回不了王府呢!”
“那是王妃吉星高照…奴才也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安庆喜的态度很和善,以至于身旁的小太监好奇地朝着严真真看了好几眼。
“容后再谢。”严真真肃容地递过一张银票,“一点小意思,公公请手下人喝茶吃点心。”
安庆喜也不客气,笑眯眯地接了过去:“奴才明白王妃的身家,那就替小子们收下了。”
“师傅,马车已经备好。”小太监在门口侧口细听了一顷,便悄声提醒安庆喜。
“好,王妃请上车…替奴才给临川王爷请个安,问个好儿。”
严真真再度表达了谢意,便登上了巷子后一辆很朴素的马车。青布面儿,马也微有杂色,就跟最普通的人家一样…满大街可以看到好几十辆。严真真颔首为礼,便催着马车扬长而去。
穿过小半个城区,路过联华超市的时候,竟见门庭若市。尽管联华超市的盈利能力,她心里也有数,但也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盛况。何况,几乎每一个踏出联华超市大门的人,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
“哄抢啊?难怪米价一日十跳…连普通的老百姓都想到了囤粮…能不疯涨么?”严真真嘀咕了一句,也不叫停…一路呼啸着过去了。
孟子惆的发难,似乎让她发了“战争财”?严真真好笑地想着,看着人喧嚣的人群渐离渐远。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可是想到别院里的几十个人,她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王府,终于到了。
站在临川王府的门口,严真真感慨万千,恍如隔世。这里,曾经是一个囚禁她的华丽牢笼,她这所以没有逃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人对于一个陌生的世界,总会有不知名的恐惧感。
至少,孟子惆对于她来说,还算得上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在龙渊没有作出带走她的决定之前,她决定留在帅哥的窝里等候。
“唉!”她叹了口气,独自踏上了临川王府的台阶。有时候,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习惯了前呼后拥的生活,她竟然忘了在前世的时候,她也曾经是个独行侠。
“王妃回来了!”敲门以后出来的,是两个荷枪实弹的侍卫。好吧,现在是战时,满身戎装算不得夸张。可是,他们的反应,也太激烈了点儿罢?
严真真被两人异口同声的欢呼给雷着了,竟忘了跨出自己的玉足,愣愣地站在大门口,在两个侍卫的中间,倒有点像是门神。只不过她长得实在有点娇小,缺了一点气势。
很快,又有“王妃回来了”、“王妃还活着”之类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不过隔得遥远了些,严真真竟听不大真切。她随即恍然,原来她的“死讯”,已经传回了王府。她感动得有点不知所措,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她在王府里的人气,这么高!
很快,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自我YU。一身银色铠甲的孟子惆一马当先,出现在严真真的视野里。ˇˇ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发出炫目的光芒。严真真觉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不知道阿波罗的出场,有没有这样拉风。他的身旁,跟着一群盔甲鲜明的男人,可他们人数再多,也不过是孟子惆的陪衬。这男人,无论出现在哪个场合,都会显得鹤立鸡群。
渐渐的,身后的人与他拉开了距离。走到严真真身边的,只是孟子惆。他容色是一贯的平静,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仿佛一串串燃烧的火苗。
“你………………没死?”这样的开场白,让严真真很困惑地挠了挠头。劫后重逢,这句话似乎有点不太合时宜罢?他不是应该冲上来拥住她,把她拥得连骨头都快断了,然后说两句煽情的话么?
“嗯,我没死。”严真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尽管这个结果,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侧头看了看满目的余晖,还没有到鬼魂出没的时间段。
“太好了!”孟子惆仲出双臂,在严真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拥进怀里。用力之大,真的快把她的骨头给搂断了。
严真真苦着脸,原来某人不是木讷,不过是比她想像中的慢一拍半。而且,这样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书里的女主角常常会觉得幸福的那种感情,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只觉得气都透不过来,像一条即将被溺毙的鱼类。
“你的力气用得太大…………”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总算挤出了这句话。随即浑身一松,他的力道立刻放开了,虚虚地拥着她的肩,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瓷器娃娃。
严真真只觉得浑身暖暖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渐渐地在心底发芽,然后疯长,渐渐布满整个胸腔。原来,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让她觉得困惑的是,让她觉得幸福的,应该是龙渊,怎么可能会是孟子惆呢?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决定暂时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尽心尽意地享受自己的幸福感。
因为快乐和幸福,是世界最难得到的东西,她应该争分夺秒,而不是轻易说放弃。
“我以为你………………”孟子惆的声音,低得近乎呻-吟。
严真真知道他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轻轻笑了:“所以说,有时候贪玩也是一个优点,而且是能够救命的优点。幸好我把王志中赶走了,若不然的话,我便只能留在别院里呆呆地等着被火化了。”
“不,不要再说了。”孟子惆的手,猛的捂住了她的嘴,“我没想到他在仓猝之中,会想出这么一招。尽管还没有准备充分,但我还是发动了。”
“这不是皇上动的手。”严真真摇了摇头,随即觉得肩上一紧。
孟子惆用了点力,恨恨地说道:“别替他说话,另以为他赐了不少东西就是好人。那不过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严真真愕然,这可不符合孟子惆一贯的风格啊。他不是应该云淡风轻,尽管要损人,也损得听起来像是赞美吗?什么时候,他也会这样简单粗暴的语言?
“我不是替他说话,只是刚刚从皇宫里出来,偷听到了他的话而已。”
孟子惆比她更震惊:“你去皇宫了?怎么去的?”
严真真不敢说有地道直接通往上书房后面的假山,只得把对安庆喜编过的理由,再编了一遍,如此这般,说得像是一篇小说,通篇用上了华丽的词藻。孟子惆倒没有怀疑严真真的说法,只是觉得她的运气未免太好。
“你果然是个福星,逢凶化吉,这样也能混进去。”孟子惆啧啧赞叹,“还好,你没有出事。不过,这并不能说明,那把火不是他纵的。”
“正如你没有完全准备好一样,他也没有准备好。布置了这么久,他比你更有耐心。”严真真提醒,把自己偷听到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是了,恐怕是有人恨不得我们打起来。因为这一段时间,虽然军队已经小规模的调动,但主要还是利用朝会和经济上的手段。”孟子惆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严真真的头倚在他的肩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便觉得睡意上涌,含含糊糊地问:“那他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