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大床将夜铃迩包裹起来,她眼神迷离,吐气如兰,额头香汗淋漓,俨然一副中毒颇深难以自持的样子。但她还在用最后仅剩的一点理智控制自己,理智告诉她,她还有机会。
“没想到你真的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醉红颜’来压制你体内的毒,真是叫我意外,让我少了些力气对付你。”
楚天阔站在夜铃迩的面前,夜铃迩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咬牙切齿地说出两个字:“卑鄙。”
“可没有你易容偷入我将军府卑鄙。”楚天阔一把抓起夜铃迩的右手,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收物入袖,手法倒是很快。只可惜,你露出了破绽。”
“破绽?”夜铃迩没想到自己这么快的手法也会被他看出端倪。
楚天阔道:“我在检查你的右手时在你的袖内撒上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如果你从袖内取物,那取下的金针势必也会沾上那种东西。那东西无色无味,但是我却能分辨出来。”
“什么?”夜铃迩瞪大了双眼。
楚天阔从怀中取出一瓶东西,上面写着:“荧粉。”
“荧光粉?”
“类似荧光粉,但却不是在黑暗中发光。”
楚天阔的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夜铃迩朝他的双眼注视而去,他黑色的双瞳竟微微泛着蓝绿色,这蓝绿色不在昏暗的情况下是看不出来的。
“只有我能看到它的颜色,这倒不是你不够细心。”楚天阔还夸了夜铃迩一句,“你能找到这个密室,说明你也是极聪明的,只可惜……我是故意让你找到的。”
夜铃迩不停地向后退,可已经退无可退,她的头撞到了床的边缘。
“让我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楚天阔伸出右手抚上夜铃迩的脸,他也不急于撕去夜铃迩脸上的伪装,反而用指尖慢慢划过夜铃迩的颈部、嘴唇、鼻尖、耳廓。
夜铃迩咬着嘴唇,被楚天阔抚摸过的地方都*辣的,像着了火一样。
“不,不要。”夜铃迩企图阻挡楚天阔的进一步行动。
看折磨的差不多了,楚天阔终于收起玩心,揭起夜铃迩脸上人皮面具的一角,唰的一声撕了下来,但是结果却叫他十足的失望透顶。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你!”看着还是有着巨大黑斑的夜铃迩的脸,楚天阔几乎是跳开去的,“你的脸!不是易容!”
夜铃迩呵呵地笑了两声,慢慢地坐起了身子:“我都说了不要了,是你自己执意如此,可怪不得我。怎么样,对我失望透顶了吗?我一定是你见过最丑的女人,还想近点看吗?”
楚天阔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你确实是我见过最丑的女人,却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也是,我见过最有定力的女人。”
他的手指勾上夜铃迩的下巴,泛着蓝绿色微光的瞳仁此刻倒映出的全是夜铃迩的样子:“虽然你的脸上有这么一块难看的胎记,但不可否认,揭去易容的你,五官长得真是美丽极了。特别是这双眼睛,你知道吗,之前我就觉得你这双眼睛特别漂亮,像是要把我吸进去一样的深邃。”
“没想到大名鼎鼎阅女无数的少将军竟然会对我这么个丑女感兴趣,我真是受宠若惊。”夜铃迩还在强撑,不可否认,楚天阔的眼睛比她的还要漂亮,那蓝绿色的眸子像是带着蛊惑的性质,叫人越看越着迷。
“我对你是没什么兴趣,我只是对你身上的东西有兴趣。”楚天阔的手中轻轻搭上夜铃迩的腰带,“你用来吸出金针的东西一定还藏在身上吧,让我好好来找一找。”
话音刚落,他一扯腰带,夜铃迩的外衣便因为没有腰带的束缚而散了开来。
“没有?”楚天阔又搭上里面的腰带,“那一定藏在更里面。”
他将更里面的腰带轻轻一抽,夜铃迩挣扎,楚天阔用一只手就制住了她:“别乱动。”
一块小小的石头从夜铃迩的衣襟内跳出落到了床上。
“我都说了叫你别乱动。”楚天阔捡起那块吸铁石,细细看了看,突然他脸色一变,问道,“你和龙兰古国是什么关系?”
“什么龙兰古国,我不知道!”夜铃迩咬牙道。
“有这个东西,你还说你不知道?”楚天阔拿着那枚吸铁石,在夜铃迩的眼前晃了晃。
夜铃迩双目一瞪,她现在想到的不是这块吸铁石,而是,她贴身收着的那块碎羊皮!吸铁石什么的被他拿走无所谓,可是碎羊皮……
“怎么了,被我发现秘密说不出话来了?”
夜铃迩紧咬嘴唇,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夜铃迩脸色一变,往后缩了缩。
楚天阔笑道:“被我猜中了?看来我还需要帮你脱得更彻底一些。”
夜铃迩奋力挣脱了楚天阔的手,一个翻身滚到旁边。
“你觉得你能跑掉吗?”
楚天阔一把拽住夜铃迩的领子,夜铃迩将内力聚到右手,反身一掌朝楚天阔打去,她此刻浑身无力,其实那一掌根本没有多大的力道,但内力却是实实在在的。
楚天阔小瞧了夜铃迩,以为她没多大能耐,但那一掌挨到他胸口,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不好。”他想闪身避开,却慢了半拍。
胸口重重地挨了一掌,就算是楚天阔也受不了,他手中的吸铁石掉落在地,捂着胸口后退了三步才止住。
“果然不简单!”楚天阔笑道,“我越发对你感兴趣了。”
夜铃迩一扯身下的被单,欲挡住楚天阔的视线,谁知在她拉起被单的一瞬间,她却发现了被单下的一件东西,那颜色质地,分明就是赤练叫她寻找的碎羊皮。
将军府里怎么会有这个?
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来不及细想,夜铃迩只知道要把那块碎羊皮拿到手。
被单蒙住楚天阔,楚天阔双手一扯便将被单撕扯得粉碎,仅仅只一瞬间的功夫,但对夜铃迩来说已经够用了,她捞起床上的碎羊皮,又将楚天阔掉落在地的吸铁石捡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夺门而出,边跑还边把拿到的东西全部塞进贴身的衣物里藏好。这么多动作,夜铃迩却在中毒的情况下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停顿。
幸好楚天阔只关了药房的门,却没有将密室关起来,否则夜铃迩再怎么快也逃不掉。
踉跄着跑出药房,夜铃迩根本顾不及回头看楚天阔有没有追出来,只顾着一味低头往前跑。
只听到头顶一阵风略过,夜铃迩迎头撞上一个人,她重重地摔倒在地,抬头一看,正是追出来的楚天阔。
“又是轻功!该死的,我以后一定要学会轻功!”夜铃迩在心里怒吼。
“你的毒还没有解,我怎么可能让你随便离开呢?”楚天阔弯下腰,那一副嘴脸真让夜铃迩讨厌至极。
“少将军所有的女人都国色天香,加上我,不会拉低少将军欣赏女人的水平?”
楚天阔却笑道:“刚才那一番……姑娘真是好身材,曼妙的身材加上姑娘原本便不俗的五官,若是没有脸上的黑斑,想必比之国色天香还要更胜一筹才对。等你成了我的女人,我一定找人治好你的脸。如何?”
夜铃迩嘴上像是客气的询问,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楚天阔的大手缓缓地向夜铃迩的身上探去,夜铃迩尖叫一声,大喊道:“非礼啊!”
此刻,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句异常经典的话:“你叫也没有,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经过这一番折腾,此刻身体的燥热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以忍受,夜铃迩深吸一口气,声音突破天际:“破喉咙,破喉咙!”
“咻!”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楚天阔的一缕发丝飘飘而落,掉在夜铃迩的身上。
夜铃迩双眼放光,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拿着长剑的男人,兴奋地喊道:“师父!”
“师父?”楚天阔后退了两步,捏了捏被削去的那截断发,“你也和龙兰古国有关?”
王靖玦从来不废话,他一言不发,举起剑便向楚天阔攻来。
楚天阔像是早有防备,几个撤步躲过,他转身回到药房,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把宽刃长刀。
“与高手比试,怎能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来!”楚天阔长刀在手,气势忽然就强了许多。
王靖玦手腕一翻,长剑挽出几个剑花,虚影中有实招,实影中却有虚招,虚虚实实,让人眼花缭乱。
楚天阔却不吃他那套,莫说实招虚招,不由分说一把大刀便直接砍下来。
刀剑相撞,楚天阔明显感觉握刀的手被刀剑相撞的力量震得一阵酸麻。
楚天阔本以为对方剑招强势,但剑力未必比得上刀力,谁知对方的内力却如此深厚。
“师父!”
夜铃迩一声呼喊让楚天阔注意到了她,他扭头冲向夜铃迩,一把将她提起扣在胸前。
“师父!”夜铃迩真是无奈,怎么她又被人劫持,而且又是在王靖玦的面前。
等等,她为什么要说“又”?
王靖玦好像说过,她不会因为她被劫持就放弃杀对方。
“师父,矫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来吧。”
楚天阔不知道夜铃迩什么意思,但王靖玦是再清楚不过,既然夜铃迩也这样说,那便是不需要顾虑了。
王靖玦举剑向前,便向夜铃迩和楚天阔的腰际刺去。
夜铃迩稍一侧身,长剑划过后方楚天阔的腰际。
刺啦!
楚天阔的衣服划破了一个口子。
“好狠。”楚天阔心里打起了小鼓,这个男人出现以来一句话未说,面色沉沉,剑法甚高,内功深厚,不知是什么来路,甚至连自己手中的人质他的徒弟都不顾。
王靖玦招招狠辣直往夜铃迩的要害刺去,但实际上却是想攻击楚天阔。
楚天阔带着夜铃迩不停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突然他猛地将夜铃迩向王靖玦抛去,王靖玦赶紧收起剑,将夜铃迩接住,夜铃迩后背朝着楚天阔,楚天阔举着长刀便要砍下来,王靖玦一看不对,抱着夜铃迩根本腾不出手出剑,只得转身替夜铃迩挡刀。
刀刃划过王靖玦的后背,带出一道极长的刀痕,鲜血撒了一地。
“师父!”夜铃迩一声惊呼,王靖玦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将夜铃迩放到一旁,双目露出凶光,楚天阔是真的惹到他了。
和刚才那虚实结合的剑招不同,他招招都极其刁钻,专找楚天阔刀法的薄弱之处,楚天阔被王靖玦逼得只能抵挡,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终于,楚天阔右手脱力,长刀被王靖玦挑飞,掉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王靖玦一脚将楚天阔踹倒在地,长剑剑尖指着楚天阔的脖颈处。
“快,保护少将军!”
“快快快!”
“少将军!”
“队形,围困!”
就在这时,将军府神隐的护卫们终于冲了出来来解救他们的少将军了,而且不出来则已,一出来就出来了整整五个小队,百十来号人,举着火把像过火把节一样,将将军府的天空照了个透亮。
“师父,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王靖玦收起剑,转身将夜铃迩抱在怀里,被公主抱的夜铃迩窝在王靖玦的怀里,活像一只受伤的奶牛猫咪。
“少将军,最后送你一句话,你的口味可真重,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王靖玦便抱着夜铃迩飞出了护卫们的包围圈,夜铃迩“后会无期”的声音还回荡在楚天阔的耳边。
护卫队里走出来两个人将楚天阔搀起来,楚天阔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远眺深思。
“少将军,您没事吧?”
楚天阔道:“府内加强戒备,巡逻队伍增加一倍。”
“是!”
夜铃迩被王靖玦抱着感受着夜晚凉凉的风,她险些忘记自己还中了毒,紧张的神经因为离开楚天阔的压迫而瞬间放松了下来,也就是因为这个放松,夜铃迩体内的燥热感又腾的一下上来了。
有完没完了!
夜铃迩都要怒了!
这个春药还是长效型的还是怎么的,怎么一阵下去又来一阵!
“师父。”夜铃迩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王靖玦低头看去,只见夜铃迩双目含泪,媚眼如丝,you惑极了,可是脸上的黑斑实在扫兴,这果然是一条难以跨过的障碍。
“带我去有冷水的地方。”
夜铃迩的小手紧紧抓着王靖玦胸口的衣服,王靖玦的胸膛散发着属于男性阳刚的气息,在此刻春药复发的夜铃迩感受中,那是一种没有办法抗拒的魅力。
“师父。”夜铃迩的声音越发不对劲了。
王靖玦也发现了夜铃迩的变化,他迅速将夜铃迩湖边亭所在的那个湖边。
“嗯~”夜铃迩的小脸在王靖玦的胸口蹭了蹭。
恍惚间,夜铃迩仿佛听见王靖玦说了一句:“有我在还需要冷水吗?”
夜铃迩在那一瞬间怀疑了王靖玦的身份,这根本不是王靖玦会说的话。
但是在听到那句幻觉的下一刻,夜铃迩整个人腾空,被王靖玦抛进了湖里。
在落入湖里的那一刻,夜铃迩肯定了自己刚才确实是幻觉了,如此不怜香惜玉的王靖玦,才是王靖玦,会调戏女人的,那是楚天阔。
冰冷的湖水漫过夜铃迩的头顶,封住了她的五官,直往她的嘴巴里灌。
幸好这个湖里的水是活水,并不像长满绿藻的死水湖那样恶心。
夜铃迩呛了几口水之后,体内的燥热便慢慢平静了下来。
但随后,她发现了异样,冷水让她的大脑异常冷静,可也让她的四肢在一瞬间麻痹,她没有办法浮上水面,她越沉越深,越沉越深,肺里已经没有多少空气了,她眼前一黑,就要昏迷过去,刹那间,她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个男人的脸,那张脸长得十分俊美,她从未见过。
那个男人口中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两个字。
那口型分明是“铃儿”。
那个男人,就是原本的夜铃迩为其写情诗的情郎吧。
想到这里,夜铃迩彻底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夜铃迩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湿衣服已经都换掉了,不仅盖上了一张厚棉被,屋里还点了火盆取暖。
王靖玦就站在床边,看着夜铃迩睁开眼睛。
“这里,是哪里?”夜铃迩揉了揉脑袋,半撑起身子坐起来。
她环顾了一下房间,很小很普通,应该是个民宅,看来他们已经离开将军府了。
此时王靖玦的衣服也已经换掉了,那就是王靖玦把她从水里捞起来的。
等等,夜铃迩低头看了看自己,莫非自己的衣服也是他换的。
“我暂时的住所。”王靖玦似乎察觉到了夜铃迩的顾虑,解释道,“请隔壁的大娘为你换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王靖玦这么说,夜铃迩反而有些失望。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还刚好救了我。”
“不是刚好,是特地。”
“什么意思?”夜铃迩扭头看向王靖玦。
“我会暗中保护你,直到你出嫁。”
听到“出嫁”两个字,夜铃迩就不高兴了,她还没打算嫁呢,特别是在知道楚天阔是这样的人之后,而且她还被楚天阔揭去了易容,让他看到了真面目,要真的嫁过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
“我不嫁了!”夜铃迩赌气似的说道。
“那之前为何不走?”
“不是不走,时机未到。”夜铃迩道。
“不,你得嫁。”王靖玦坚决地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夜铃迩不懂了,怎么她就得嫁了。
“到你出嫁那天你自会明白。”王靖玦点到为止,便不说了。
“我不想等到那天,除非娶我的人是你。”
王靖玦愣了愣,随即道:“这种玩笑,日后莫要再开。”
“是~”夜铃迩摊摊手,“师父怎么知道我是在开玩笑,而不是认真的?”
王靖玦转身,留给夜铃迩一个背影,不作回答。
本来准备好的说辞夜铃迩硬生生咽在了肚子里,赤练都得不到王靖玦的心,更何况自己这幅样子。而且,自己也确实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感觉,要说有,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一丢丢。不过,说不定那只是师徒之情,没错,只是师徒之情。但是一想到以后很可能再也见不到王靖玦了,夜铃迩就很失落。不过还好,还有玄霜楼和赤练这条联络线,以后定还有相见的机会。想到这里,夜铃迩的心情又好了些。
“我不想多说,只希望你等到那天。”
既然王靖玦这样说了,夜铃迩现在也不敢真跑,等就等呗,还能等死是怎么的。
夜铃迩看到王靖玦也换了一身衣服,之前那件在替她挡刀的时候被划破了,没办法再穿。
夜铃迩忽然有些心软:“师父,你的伤。”
“无碍。”
也是了,他做杀手这么久,肯定也时常受伤,这么一道伤疤再平常不过。
“对了,安沉香呢?”夜铃迩突然想起了那个混蛋,“不会被楚天阔那个混蛋抓起来了吧。”
对,没错,两个都是混蛋。
“他就在门外。”
王靖玦的回答一方面让她失望,一方面又让她安心。
“安沉香,我知道你听得见,给我进来!”
门被推开,安沉香低着头走了进来,满脸歉意,神色憔悴,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停,道歉就不必了。”夜铃迩抬手阻止他继续说话,“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不告诉我食物和披风有问题?”
“我只是想看看他想干什么。”
夜铃迩笑道:“所以?”
“我没查到就被他的人控制住了,所以我也不知。”
“今天这笔账我给你记下,来日可是要你还的,安神医。”
安沉香自认做了对不起夜铃迩的事情,当他从王靖玦口中得知夜铃迩险些被楚天阔侵犯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很是后悔,至少他该明确地提醒她一句,或者应该帮她把毒解了才对,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师父说药毒能战功夫,可他却做不到以一敌百:“好,是我欠你的,以后你有任何事情,只要你说的,我一定帮你办到。”
“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
“若是我要天上的星星呢?”
“我也给你去摘来!”
夜铃迩掩嘴一笑:“安神医你就别逗我了。”
能不能飞上天暂且不论,夜铃迩一个现代来客,脑子里的天文知识告诉她天上的星星都是宇宙里的行星和恒星,有些比地球大了不知多少倍,想摘,能造艘宇宙飞船飞到外太空带她看一眼宇宙中的地球就已经超神了。不过这种哄骗女孩子,讨女孩子欢心的说法,根本半个字都不能信,又何必认真呢。
夜铃迩看了一眼王靖玦,王靖玦抱着胸,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夜铃迩不禁想翻个白眼:“你就不能学学安沉香,他平日里也不常说这些话,可是真的到要哄女孩子的时候,也是能说出一两句的。再看看你,就会用强硬的态度叫我‘嫁嫁嫁’,真是被你气哭了。”然而这些话,夜铃迩是真不敢和王靖玦说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让楚天阔不勾搭女人不可能,让王靖玦主动勾搭女人更不可能。
“哎!”夜铃迩深深地叹了口气,怎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安沉香见夜铃迩这幅样子,还想说些什么,却依旧被夜铃迩打断。
“好了,我休息得差不多,已经没事了,我要赶紧回丞相府去,否则画丝一个人该不知道怎么办了。安神医,你就先留在这里,或者你有事就先走,反正我要办的事已经办完,不会再麻烦你什么了。”
“这……”
“师父,我们走!”夜铃迩迅速披上一件外套,随意将腰带扎好。
其实她的力气还未全部恢复,双腿发软,她刚站起来就险些跌坐在地上,幸好王靖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师父,又要麻烦你了。”
王靖玦摇摇头,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出房间。
空留下安沉香一个人在空房间中,不知何去何从。
平日里守卫松散的丞相府今日却忽然戒严,王靖玦带着夜铃迩从原本出入的围墙飞入,回到偏院之中,却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画丝不见了。
画丝原本应该留在偏院假扮夜铃迩,但是偏院空无一人,静得出奇。
“糟了!画丝露馅了!师父,一定要帮我救出画丝,快走!”夜铃迩只来得及说这几句话,昏暗的偏院就突然涌出了一大堆步伐整齐穿戴盔甲的守卫。
王靖玦心道不好,本想带夜铃迩一起走,但夜铃迩是夜楚两家联姻的重要筹码,夜胥一定不会伤害她,留她在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况且夜铃迩的意思他明白了,需要他离开并救出画丝,于是便当机立断,用轻功飞上了屋顶,随即原路跑出了丞相府,空留夜铃迩一人在守卫的包围圈里。
包围圈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夜胥缓缓走了出来,身边伴着大夫人萧慕英,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爹,您迎接女儿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吧?”夜铃迩笑米米地说道。
“女儿?老爷的女儿不是被关在地牢之中吗?”萧慕英道。
夜铃迩听闻此话,立刻跪地求饶:“爹,女儿错了,求爹饶女儿一命,也饶画丝一命。”
“你的命本相自然会饶,至于画丝那丫头,在你出嫁当天就会斩首,就当本相送你的新婚贺礼了,还有你的生辰贺礼。”
出家当天便是夜铃迩十五岁的生日,也就是她的及笄之日,古代女子满十五岁便可出嫁,夜胥却是这么着急,非要在当天把她嫁掉。
“据你出嫁只剩八日时间,如果你不希望再有人因为你而无辜惨死,我希望你能乖乖的,待在你的房间半步也不要出,否则所有和你扯上关系的人,都将会和画丝那个丫头一样的下场。”萧慕英恶狠狠地看着夜铃迩,像是要将她拆骨扒皮似的。
“大娘,铃儿有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这么对铃儿?”
“自作孽,不可活。”
夜铃迩之所以请王靖玦把画丝救出来,而不是自己上,主要是因为她现在虽然内功不差,武功也有些,但据她推测,只要她现在让夜胥抓起来,夜胥就不可能像之前一样让她这么自由,首先偏院的守卫就一定会有,而且最起码有三层,其次就是身边服侍的人一定会换成他的心腹,并且不可能是平常的丫鬟家丁,不是身怀绝技就是有过人之处,最后嘛,为了防止她逃跑或有其他动作,一定会在她的身上做什么手脚,比如现在这样,第三条首先应验了。
萧慕英说完这句话,上前两步,一只手捏住夜铃迩的下巴,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个玉瓶来,她把玉瓶中的药丸往夜铃迩口中倒了一颗,一抬夜铃迩的下巴,叫她咽了下去。
夜铃迩关注的重点却不是在药上,而是萧慕英手中那个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的玉瓶,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像是金蚕谷的东西。
可是刚才晃得太快,她没来得及看清瓶子底部有没有一个“金”字。
不过天底下的玉瓶应该都长一个样吧,说不定是她多虑了。
那颗药丸顺着夜铃迩的咽喉食道,进了她的胃,不一会儿药便起了作用。
夜铃迩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事浑身无力,基本上使不出力气,刚才能站着也是勉强支撑,后来跪下的时候还摇摇晃晃的,现在再服下一颗软筋丸,没有直接昏过去也是托安沉香为她调养身体的福了。
“将二小姐扶进房中,好生照顾。”
“是!”
从萧慕英身后出来六个体格强壮,看着不像女人的侍女,夜铃迩奇怪,丞相府哪来这么些金刚芭比,之前跟着夜清雪的那两个已经够魁梧了,这六个,简直堪比肌肉健身男了。果然只有她的画丝是正常人。
根本不需要六个侍女,一个就可以单手将夜铃迩扛起背到房内。
第二条,也应验了。
“你们,以三班轮换的形式日夜不停地给我监视在二小姐的房门外,你们,五个小队守在这个偏院的外面,一只苍蝇都不要给我放进来,不管什么人闯进来,一律杀无赦!”
第一条,也应验了。
所有的指令均由萧慕英下达,夜胥只负责在一旁看。
等到一切指令全部布置完成,夜胥这才转身离开,而萧慕英也快步跟了上去。
自那天之后的七天里,夜铃迩天天都要被喂一颗软筋丸,吃了睡睡了吃,像个植物人一样瘫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吃喝拉撒全都由那六个金刚芭比照顾。幸而夜铃迩前世也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千金大小姐,被人服侍的生活,她也挺适应。
她也乐得清闲,费脑费力费了这么久,难得有个时间休息,她还不好好把握一下?
这七天,是夜铃迩自穿越以来过的最舒服的七天。
天天有这几个人伺候她吃穿,她只需要张张嘴就可以了,连根手指都不用抬,不过让她抬她也抬不起来。
这天夜里,夜铃迩正要闭眼睡觉,只听外面两声闷哼,便是人倒地的声音。
一个人影推门而入,夜铃迩不用看便知道,这个人是她的师父——王靖玦。
而王靖玦此来的目的必定是告诉她画丝的情况,并且九成九他已经将画丝救了出来,否则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来找她。
果然,王靖玦反身关上门,第一句话便是:“画丝已救出。”
“多谢师父。”夜铃迩瘫在床上,只一张嘴能动,也只能口头表示感谢了。
王靖玦点头,正要转头离开,却忽然又张口问道:“你真的不想嫁?”
夜铃迩忽然觉得好笑,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我想嫁。楚天阔他等着我呢,我怎么可能不想嫁?”
王靖玦深深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地快步离开了房间,大手一挥便关上了门。
夜铃迩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老天爷果然不会让她安安稳稳地过完这八天,都快过完了还派王靖玦来让她心塞。
说他不解风情还是轻的,简直就是顽固不化,不知道哪个女人以后那么惨,会嫁给他。
想着想着天便渐亮了,夜铃迩闭目养神假意昏睡,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得不面临一个异常严峻的问题——出嫁。
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没能躲过出嫁,不过该做的她都做了,除了跑路这件事情她不会干。要是想跑路,她早八百年前就跑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一大早天才微微亮,便涌进来一大帮人,当然也包括那六个金刚芭比。
她们为夜铃迩沐浴更衣,洗漱穿戴,夜铃迩披上了一袭红嫁衣,被扶到镜子前坐好梳理妆发。
如今已到了第八天,已是最近一天,为了让夜铃迩能有自理能力,夜胥停了她的软筋丸,但因为前几天积累的药效还没有散尽,夜铃迩依旧四肢酸软,没办法长距离地行走和长时间地站立。
她们在夜铃迩的脸上涂涂抹抹,又折腾起她的长发,为她盘了一个发髻,轻轻将凤冠为她带上。夜铃迩看着镜子中面有黑斑的自己,心道自己又因为这个东西害了很多人。若要保守她面目丑陋的秘密,这些照顾她的和今天为她装扮的人势必要被夜胥杀人灭口。
不过照理说她也要嫁到将军府去了,她的样子势必会被一大堆人知道,到时候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吧,况且那些人还很有可能是将军府的人,夜胥说不定从此以后不会为她保密她的丑样而操心了。
“你们都退下!”门外突然传来萧慕英的声音。
“是。”里里外外,不管是守卫还是婢女都应了一声退下了。
整个房间只剩下夜铃迩和萧慕英两个人,夜铃迩浑身无力,只能半倚着梳妆台,斜视着萧慕英,看起来似乎很不尊敬萧慕英的样子,但是夜铃迩也不想,她现在完全没办法动弹。
“你的眼神,真的跟你娘一模一样。”
夜铃迩翻了个白眼,难道她娘也全身瘫痪这样看着她?
“连样子也像极了。”萧慕英上前抓住夜铃迩的下巴,用力得像是要把夜铃迩的下巴骨捏碎似的,“可惜她没有长一张你这样的脸,否则……哼。”
夜铃迩的脸被萧慕英狠狠地甩开,撞到了桌角,她的额角迅速红肿了起来。
“大娘,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是夜铃迩第一次与萧慕英对话,上次她见到萧慕英还是她救王靖玦的时候,她躲在屋子里看安沉香在屋外应付萧慕英,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个萧慕英不好应付。不仅不好应付,而且绝对是个狠角色,丞相府的人不敢提起她的娘亲也必定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萧慕英,“大娘与我娘的恩怨,又与我何干?”
“牙尖嘴利的臭丫头。”萧慕英忽然走过去,双手按于夜铃迩的肩上,将她扶起来,“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便不与你计较。我虽然不是你亲娘,可对外说起来也是你娘,是你的长辈。今天,就由我为你梳头结发。”
夜铃迩被萧慕英按着双肩,躲躲不掉,只得受着。
萧慕英拿起桌上的喜梳,边梳边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大娘,铃儿可否问你一个问题?”夜铃迩听着听着实在无聊,便开口问道。
“她这丫头怎么不怕我了?”萧慕英继续梳着,心里却想道,“莫说死里逃生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萧慕英只是梳着,却没搭话,夜铃迩撇撇嘴,这萧慕英必定是心里有事,一会儿对她凶,一会儿又帮她梳头,问她她又不答,到底是要怎样?
“大娘,铃儿马上就要出嫁了,您就不能对我好些,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说。”萧慕英并不是心软,她只是觉得夜铃迩与以往不同,心中起了怀疑,想多探些线索。
“我娘是怎样的人?”
“惊才绝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