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别墅的花园里还堆着些泥沙废料,导游解释说等工程结束,就会清理干净,不会影响花园的环境。
为了通风透气,门窗都敞着,薄染走进去,发现整栋别墅已经脱胎换骨,地板和瓷砖都小心翼翼用报纸覆盖着,薄染环视了一圈,木工阶段基本已完成,别墅是按照她喜欢的地中海混搭美式田园风装修的,充满了闲逸的渡假风味。
当初裴锦年把装修的任务交给她后,她花了好一段时间上网去查有关的装修知识,最后图纸虽然是设计师出的,但每一个角落细节都有她的意见在里面。
看到光秃秃的水泥墙面,薄染一愣:“这边的墙怎么没漆?”
导游指了指地上几桶崭新的乳胶漆:“裴总交待……客厅墙让薄小姐亲自漆……”
虽然导游也很不解裴锦年的用意。
薄染吐了口气,他还真挺会给自己找事干的。
第二天薄染就带了家伙过来,围裙,头巾,油漆工帮她调配好颜色,就把刷子递到她手中。
一开始指导她不同的部位要刷几遍,以及防锈和防水工作,慢慢的,薄染也就上手了。每天吃完午饭,沿着海边散步到别墅,做一下午的油漆工,因为做了体力活,晚上回去胃口似乎也好了,吃得多,睡得也香,倒是没那个闲心伤春悲秋了。
裴锦年抵达海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薄染蹲在地上,系着红白格子围裙,头上戴着同色的头巾,拿着刷子,时不时伸进油漆桶,一遍一遍仔细的刷着墙裙。
白皙的脸上沾了点油漆,她却浑然不觉,还悠哉的哼着歌:“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更漂亮……”
下午的阳光正好,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将她的侧廓勾勒出一道透明的绒绒光圈。
裴锦年看得发愣。
他买给她那些名牌她显然一件也没穿,身上就一件破洞艺术T恤,宽宽大大的休闲裤,裤腿收在笨重的胶鞋里,可真显得寒酸,但好在人长得漂亮,加上心情看起来极好,倒也让人挪不开眼。
垂在身侧的掌心慢慢收紧成拳。她唱得越欢快,越显得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待在江城,在来找她和不理她之间痛苦纠结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伴着“小小粉刷匠”轻快愉悦的曲调,一个个音符飞进他耳膜,像一根根刺一样,扎的他心脏一缩一缩。
这就是离开他之后的薄染,比跟他在一起的任何一天都快乐,她从来没在他面前唱这样快乐的歌。
凭什么?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
而她即使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完全将他抛诸脑后。
一门之隔。
他终于抵不住思念,千山万水来找她,此刻却只能这样束手束脚的站在门外,静静看着这一切。
因为他知道,他一旦走进去,她脸上的笑就会戛然而止。
和她在一起后,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胆怯和自卑。
说起来可笑,他裴锦年在江城从未怕过谁,偏偏对她,患得患失。总担心她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看到单纯快乐着的她,就会自卑。她是纯洁无垢的,而他早已被世俗沾染成乌黑,他做过非法犯法的事,睡过她的闺蜜,在商场上阿谀我诈无所不用其极,连染指她,仿佛都是一种亵渎。
从未如此自卑过。
……
别墅里,薄染不知接了谁的电话,暂时放下手里的刷子,歪着脑袋将手机夹在耳畔和肩头之间,又重新拿起刷子,一边刷墙,一边和电话里的人说的眉飞色舞。
“什么,晚上想吃大龙虾?我中午才吃过呢,白灼的。”
“让我想想,今晚吃什么呢,炖鱼汤吧。”
“唉,每天做的菜都吃不完,好浪费,你赶紧过来,帮我一起吃光光吧?”
“对了,我前几天去花市买了一些薰衣草种子,洒在别墅院子里,不知道六月份的时候,能不能看到薰衣草开花。”
“要是开花了,能在海边看到紫色的薰衣草花海,一定美极了。”
薄染说着,仿佛都陶醉其中,手里的刷子情不自禁在墙上画束兰草,等反应过来,又急忙摇头把它涂掉。
挂了电话,她摘掉头巾,随性的坐在地上的旧报纸上,似乎要休息一下,脸上还挂着刚才煲电话粥时的惬意表情。
就这样过一辈子,没有烦恼,似乎也挺好。
……
“咦……裴先生?”酒店的管理看到裴锦年,明显愣了一下。
裴锦年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往薄染的住处走去。
管理者跟在他身后,解释;“不巧薄小姐下午刚出去了……”
“钥匙。”他蓦的停下,伸手,只说了两个字。
慑于他的气势,酒店管理乖乖的递上了房门钥匙。
打开门,便看到整整齐齐堆在墙角的一只只纸袋子。
果然,她连购物袋都没拆开!扯了扯唇,先到厨房,拉开冰箱,里面果然有一小碟没吃完的白灼虾,用保鲜膜封起来冰在冷藏室。
看起来她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
可又烦躁起来,她到底跟谁打电话,连生活细节都一丝不漏,还讲的眉飞色舞?
上楼,来到他们的卧室。
被子上丢着她早上换下来的睡衣,大概出门得急,还没来得及洗或者叠起来。
他坐在床沿,掌心慢慢抚过她的睡衣,闭上眼,深吸口气,向后倒去。
*
天色渐沉,薄染揉了揉发酸的腰椎,打量着自己的成果。
不枉她这几天一刷一下午,淡黄色的墙壁和海蓝色的吊顶龙骨相得益彰,与海边的气氛十分相合。
薄染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揉了揉痒痒的脸颊,摘下围裙。
回到酒店时,屋里一片漆黑。
她习惯性的先上楼,换下这一身沾满油漆味的衣服,再洗手准备做晚饭。
脱下衣服扔在床上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床上有人!
急忙随手拉过一件衣服套上,按亮了灯掣!
突然而来的光线,令裴锦年不适的蹙了蹙眉,他坐起来,眯着眼看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