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雪还没化。
从若雾白的工坊回来以后,迪奥就一直是呆在实验室里,一步也没出来过。她总是一副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坐在办公桌前,在十六夜和小咲夜睡觉,醒来以后再看到迪奥,她也像是根本没挪动过半步,一动不动的坐着。就算要找什么资料,也只让杰奎琳去做。气温骤降,迪奥这样的冷血动物也懒得出门了吧。苏苑从猎人部带回来的文书在炉火中挣扎着燃尽,一点也不剩。
趁着天气稍稍好转的日子,杰奎琳为实验室装上了空调。这可是只有皇宫才用得起的新锐科技,当然,付钱的也是明帝国皇室,由于造价太过高昂,想要推广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以目前明帝国的发展情况,来年开春的时候,一般人家也能有不少装上这种科技了。
前提是明帝国在那之前先把全国的电缆都铺好,国土面积大,人口多也不全都好事。实验室里的气温总算回升了不少,十六夜惬意的喝着咖啡,看着还是一动不动的迪奥。
“迪奥,你都在实验室窝了半个月了。”十六夜终于看不下去迪奥每天一副呆样坐在实验室前面,忍不住说了一句。
哪知她这么说,迪奥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一脸懵逼的看了看周围。忽然,她的表情一变,一拍桌子站起来。
“什么?过了半个月了?”她的反应很大,人类冬眠如果能学会冬眠的话,第一次冬眠醒来大概也是这个表情吧。
“所以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不...下雪以后我就感觉很疲倦,”迪奥揉着太阳穴,又是皱眉又是叹息,“杰奎琳,在此之前之前我的体温是多少?”
“几乎和室温保持一致。”杰奎琳推了推眼镜。
那还真是冬眠,说不定连身体机能都快要停止了。
为了预防万一,杰奎琳为迪奥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
漫长的全身检查。实验室内的器材很齐全,足以胜任大大小小的手术和检查。
“和上次身体检查相比,现在您的体温和室温接近,脉搏和心跳没能得到详细数据。身体上并无大碍,不过...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你的血液和常人的血液,乃至和一般的吸血鬼的血液都有很大的差别。很难判断身体上是否有病症,至少目前没有太大问题。不过...最大的问题就是您有可能会产生一些白化病的病症。”
“比如?”迪奥穿好衣服,随口问道。
“头发会脱色,变成淡白色,瞳色也有可能改变。也有可能畏光,视力下降,过多的被紫外线照射有可能引发一些疾病...只是,您至今为止没有产生过类似的病症,所以也可能没有任何影响。但头发和眼瞳的颜色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会产生改变,这是因为...”
杰奎琳看着分析单,摇摇头。
“那就是没有太大影响吧?”迪奥伸着懒腰。
“不,在北极研究室里,克雷格文博士曾对您的血液样本和基因样本进行分析,结果和现在有很大的出入。”
“直接说结果。”
“在北极研究室里得出的结果是,您和其它吸血鬼不一样,保持着极低限度的新陈代谢。尽管身体素质强于普通人,离吸血鬼也还有一定的距离。但现在的分析得出的结果是,您现在的细胞正在正常的老化。您的寿命可能仍然是有限的,而且受伤之后您身体的快速修复会加快这个过程。我不敢肯定这是否是因为您长期没有进食而产生的变化,也没有样本让我分析。”
系着领带的迪奥动作为之一顿,她摇摇头,把领带打好,然后才带回戒指。
“还有吗?”
“还有一点...这是我不理解的地方。这是您全身的X光图,这是您脑部的CT图。”
杰奎琳把资料递给迪奥。
“您的胸口,脊柱前方,心脏附近有一块阴影,但是无法判断那到底是什么。您的脑部也有同样的东西,这一点不能忽略,可我完全无法理解那时什么。不过位置却有些古怪,侧面的CT图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位置应该是在前额...”
看到杰奎琳所说的异状所在的位置,迪奥首先想到的就是雨见剑。她用那把奇怪的剑刺穿了她的胸前,可没有任何伤口,她那是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之后雨见剑就「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难道引起她身体变化的就是这个吗?
“如果进行手术的话,有可能取出来吗?”迪奥放下分析样本资料,看着杰奎琳。
“离心脏太近了...而且那个物体的正体不明,我不是很推荐这么做。”
也是呢。以现在的医疗条件,要这么做还太早了。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等天气好转以后再进行体能测试。让十六夜进来吧,我会留下一些「进食后」的样本。”
————
“让我死了算了。”
达莉亚无精打采的趴在演习场外的休息室。仅仅半个月的训练能改变什么,她完全没有头绪,就算像训练新兵那样去责骂,苦练,廖雪晴和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区别。说白了,她所缺少的本来就不是体能,或许她是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需要辅导,但达莉亚又不是心理学家,更不是心理辅导,谁知道她身上出了什么问题。至于火器的知识,能教的达莉亚已经都教了。
而现在廖雪晴还是摆阵那副死了人一样的脸。
“我的酒啊...”
她已经确定自己会输了。至少,以目前廖雪晴的状况,她没有任何通过迪奥的测试的信心。
“那些训练对她来说都不算太难才对,为什么呢?”紫不语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像她这种家伙连新兵报名都不让进。”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紫不语
茶杯里的茶叶颤动了一下。
“以我现在的目光来看,人类和「怪物」都是一样的,”紫不语的手紧紧握着杯子,“一样愚蠢,无可救药。”
“意思是你知道咯?”达莉亚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我不想知道,”紫不语摇着脑袋,把剩下的茶水全部倒在脚边,“但我知道廖雪晴的亲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在猎人部,几乎不会和她见面的哥哥,一个是在南京住着,很少会和她一起出现的妹妹。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出现在她身边的又是些怎么样的人呢?不近人情的魔王,对她毫无兴趣的士兵,与她不像一路人的同僚,还有一些并不关心她的下属。真是痛苦的生活呢,能够倾吐心声的人哪里都没有。”
“你是要我直接去问她?”达莉亚冷哼一声。
“如果你想赢的话,”紫不语面无表情的脸对着她,“就像迪奥一直做的事情。只要对自己有好处,面子也好,还是做所谓的「善事」也好,都无所谓。决定权在你手上。”
“那不是只有为我的酒努力一把了吗?”
达莉亚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才站起来。
“你给人的感觉总让我想起迪奥呢,如果她和你一个岁数的话,大概会和你一样整天摆着一副死人脸,对什么都一副没有兴趣的态度。”
“或许吧。”
她捧起残留着茶渣的茶杯,盯着还冒着一丝热气的茶叶,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