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一笔一划誊抄着账册,她现在每天练字几个时辰,就是为了让自己以后的字能拿得出手:“这些钱,分成几个部分,想办法让我们的人捐给国库……”她写好一张,交给青烟,青烟看后,就扔在火堆里烧了。
安宁开始利用李家送给她的钱,在金都甚至各地都培养自己的势力,而且她希望他们能成为她的眼线,她的利爪,逐渐渗透到大梁各处。
她不能总是依靠枫痕背后的宫中暗卫或是乔家的力量。
她通过青烟安排了几个低调不起眼的家族,只是需要一个让他们走到世人之前的机遇,这次宴会会让他们也进宫来,结识不同的家族,结交不同阶层的人物,获取不同的情报。她需要在以后某一个时刻,自己需要什么,这些人就能为她做到。
一切才刚刚起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收效甚微,但她有这个耐心。
为了不让旁人对她起疑,她让众人以为是元烈向她提议捐钱的举措,而凭借元烈的才智,想出这个法子并不难。
甚至于,这个主意,就是前世的元烈想到的。
很多人从金都各地赶来,见证这场盛事,也想见见名动天下的“第一才子”元烈。元烈就是为了太子殿下,也不得不与这些人交好,这几日天天应付慕名而拜见他的寒门子弟或名臣后裔,都住在元府,没空进宫来找安宁。
安宁知道元烈也不会傻到在众人面前推脱这样的功劳,但也会对她更加疑惑。
但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元烈本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所以她对他造成疑虑,只会让他更加慎重。
或许在心底里,她希望元烈能够正视她,正视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总有一天,当所有秘密揭开,元烈或许是唯一那个能帮助她的人。
春秋宴当天,天蒙蒙亮,安宁就被乔莹拖了起来。
春秋宴名为宴会,却更像一场盛会,安宁安排了马球和各类游园活动,让所有人几乎都有事情干。为此几乎动用了所有女官六局和宫内宫人。因为她年纪小,所以皇帝将安排宴会的宫人事宜交给了贵太妃和御丞尚宫,务必保持整个宴会秩序井然,不要出什么纰漏。
贵太妃搁下了礼部送来的名册,只觉得头疼,要让少爷和小姐们有各自游玩的地方,又要筛选服侍每个小主子的宫人,布置好马球场和宴会,安排御膳房的用菜……
这么多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在宫里乱窜,没有大人陪同,要是出个什么丑闻,那真是一件极为头疼的事情。
贵太妃拉着宫里的人忙了一天一夜,而安宁却在玉秀宫和玺王乔家姑娘们玩了几天,连春秋宴当天都睡迟了。
阳光灿烂,御花园内一片喜气,夏季最后的花期将要结束,陆陆续续有各世家的小姐们乘坐这软轿而来,花园四周有轻纱遮挡着视线,花园中央摆放着一张张小桌子,摆满了点心,整个花园美轮美奂,如同仙境。
安宁懒懒打了一个哈欠,昨晚乔莹她们太兴奋了,拉着她试衣服试了半天,最后就睡在她床上。乔莹说不上睡相不好,可是安宁重生后头一次和别人睡在一起,一个晚上不得安生,几乎睁着眼到了半夜才迷糊。
花婉轻轻戳了戳安宁的手臂,安宁赶紧直了直身体,端庄了姿态,接受那些朝她走来的小姐们的问安。
太子杨钰由着杨斌陪同着,坐在湖中的凉亭里,四周皆是宗室宗亲与亲近太子一派的好友。
以太子的身份,那些世家小姐少爷还没有被接见的资格,安宁也不会有损太子的尊荣。宗亲年轻一代当中论身份,杨斌的地位和官职最高,就陪坐在太子一边。杨钰虽说不上和杨斌交好,但杨斌对安宁很不错,杨钰也就十分给他面子,两个人几杯薄酒,相互聊着天。
杨钰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怡清郡主,奇怪地皱眉。刘卓服侍太子多年,最懂得太子心思,在他耳侧低声道:“安庆王妃病逝,怡清郡主正在守孝。”
安庆亲王妃病逝了?
杨钰有些意外,他只知道安庆亲王妃身体一直不太好,怡清还找他让他派太医去看看,之后他就忙得将这件事丢在了一边。
怪不得今天安庆亲王也没有来。太子思索片刻,对刘卓轻声吩咐:“回头替孤送点东西去安庆王府,表示孤的哀悼之意。”刘卓赶紧点了点头。
凉亭这边很是幽静,大家都是皇亲贵胄,身份尊贵,举止喜好兴趣都相近,有伶人隔着帘幕清唱低吟,有种低调的情趣。
对岸,从花团之中走出几个小姐,许是迷路了,周身没有宫人。其中一人年纪稍大,似乎十分焦急,想要回去,而另外两人年纪较少,拉着她往前走,似乎被沿路的风景吸引。
有几个郡王看到那几个姑娘,靠在凉亭边上,互相低语了几句笑了起来。
杨斌很快也看到了那几个姑娘,摇了摇头,这群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离开宫人们单独行走,要是冲撞了什么人,她们可承担不起。
杨钰无聊地顺着众人目光望去,皱起眉头,回头对刘卓吩咐了几句,刘卓退后几步,喊了一个小宫女过来。
那条柳岸离凉亭越来越近,那几个世家小姐拐了一个弯,终于看到了湖岸边的凉亭,和凉亭中坐着的人。
华贵的衣袍,美丽的容貌,亭中云衫鬓影,古风曲调,如闯进仙境,众人目光落在这几个小姑娘身上。
一直跟在后头的那个姑娘慌张地退后了一步,赶忙垂下了头不再看他们,另两个小姐一开始慌张了一下,随即眼底隐隐露出了兴奋。
杨斌回头看了杨钰一眼,如此老套的手段,竟然想使在太子殿下身上。
庄亲王世子杨烽天生是个惹事的主,侧头对太子笑道:“殿下,我们不如请她们过来坐坐?”
杨斌刚想出声阻止,杨钰却挪了挪身子,慵懒的神态仿佛毫不在意:“叫过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