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主题永远都是那么的恶趣味。”潇洒地甩了甩手,结束之前的动作,法修让舒愉的心情再次充填入四肢百骸,然后,转身,将锐利的目光与那个男人全无情感可言的目光相对,“是不是还要加入一些虐待肉体或是折磨灵魂之类的东西才更和你的胃口?这就是你口中的‘他们’所喜欢看到的东西?那很好,很有趣,但那不会出现,更不会成为现实。对于这一点,你比我更加清楚。你所谓的力量完全不会影响到我。”
法修慵懒地闭上了半边眼睛,耸了耸肩,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怠惰些,然后,他再一次提出了那句话。
“主菜在哪?你投影出索瑟韦尔大图书馆的意义,应当不会是看我与莱拉间单独看来毫无逻辑的笑话吧?虽然如果是你的话,这是‘真实’可能也说不定。”
法修的双目“刷”地睁开,足以超越世间所有利剑锋锐的目光以及完全可以摧毁一切坚强意志的威势在此刻终于毫无掩盖地展现出来,终于。
这是在足以瞬间将人身躯切裂的狂风中走过的法修。
这是在足以瞬间将人亟成焦炭的闪电中走过的法修。
这是在足以瞬间将人燃为灰烬的烈焰中走过的法修。
这是在足以瞬间将人压作粉碎的深水中走过的法修。
――他是法修,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男人。
他曾在混沌的意识世界与单纯的精神存在交谈过,也曾在破碎崩溃的世界边缘听它接近湮灭时奏出的哀歌,他曾与数不清的“世界最强者”把酒言欢,也曾和无法用语言描述其强大的对手一同谱写下悲壮而豪迈的史诗进程。
他走过,大千世界的万物种种从他眼前悄然流过。
他走过,在一本又一本历史典籍中印下他的名字。
然而,不知何时,眼前的全部再也不能够提起他的兴趣,一个又一个相似的情景令他几乎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
他活着,活在每一个人的现实里。
他活着,却只活在自己的幻梦中。
尽管,他的身边有着自初始以来不曾离开他半步的同伴,但是,强烈的孤独感依然要将他折磨至癫狂,似乎,这样重复的场景,重复的旅行早已没有了它们的意义。
他仍没有停下他的脚步,尽管,旅行早已失去了它最初的含义。
他仍在看着,看庞大帝国的兴衰与灭亡,看一个人的命运多舛以悲剧告终,看小孩子玩耍时兴奋的脸孔,看老人临终前回忆的碎片。他在看,从嫩芽到绿叶,从短枝到巨树,太阳绕过一轮又一轮,亦或是上升又下降,月亮的轨迹与太阳互为里表,时而为一,时而为双,时而,又有三个,星星的存在如风一般,出现,又消失,消失,而后又出现,绿叶化作淤泥,巨树化为枯木,国家与民族,信仰与理想,在真理的代行下周而复始,而后,又是“全新”的世界。不同的要素在不同的法则下看似随意地被组合,不同的开始,不同的进程,却又有着同样的结束,同样的新生。在这里,有些东西永远消失了,而有些,则成为了永恒。
是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了任何的感受。记忆似乎也选择了遗忘,他忘记了他人,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初始,也忘记了结局。
直到那一天。
――然而,这是别的故事。
“现在的你,就如同刚刚离开――有了离开阿鲁菲尔的能力之时的模样,那似乎要将次元的障壁也切开的锐利真是许久未见,令人怀念。”
――怀念这个词从塔提米齐亚口中说出,有一种难以言明的令人毛骨悚然般的可怖。
“但是,吾辈从来就没有任何可以用作怀念的时间。车轮从未停下。”塔提米齐亚的手中是一本书,他紧紧地将其抓住,仿佛有一点差错,那本书就要消失了一样,“一切世界的起源,一切故事的终结。吾人,吾辈一直在寻找那个答案,开始与结束,又或者,吾辈只是在寻找能够让车轮暂时停下的方法也说不定。”
他伸出了紧抓着书本的手。
“那么,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答案’与‘方法’?身为‘观测者[观测者:对世界上发生的全部事件进行观察的神秘群体,详见后文。]’的你们原来也会拘泥于这种无趣的幻想?”
法修剑眉一挑,手掌在虚空中一抓,那本书便已到了他的手中。目光扫过书侧,那个名字仿若全无控制一般地印入他的脑海,并非只是记忆,法修甚至怀疑这本书上附加了某种魔法,使得自己在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它竟能以自己无法阻止的方式在自己的意识里留下痕迹。
“答案,方法?或许是吧,谁知道呢?”塔提米齐亚的脸上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他耸了耸肩,摊手道,“吾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东西了,也就是说,我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已经没有了。不过,并非是作为‘投影’,吾人作为‘人类’,作为你的‘朋友’的那方面要求我在离开前仍要给你一些忠告。”
法修也许是被塔提米齐亚承认他是自己朋友的言论所震惊,他将目光从刚刚翻开的,书本的第一页转移到那个男人,准确的说是,那个男人的投影的身上――事实上无论是谁也无法分清到底此时的这个存在是人还是投影。
“忠告?给我的?”法修的嘴角划过一点弧度,傲慢但却绝对自信的笑容在完美容颜的基础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就算落魄到现在这种地步,我也不需要像你这种家伙的‘忠告’。你真的会给予别人提示?那样的话可是会改变‘历史’的,算是,有悖于你,你们这群家伙的信条吧?”
――在许多的故事之中都会有像他们这样的人存在,被称为“观测者”的,某些人们。他们会出现在几乎全部的重大事件背后,然而,却不会参与任何一方,只是观测并记录下发生的一切,然后,也会经常“故意”留下一点痕迹,令那些自以为聪慧的蠢才去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