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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会剧院的音乐演出,依旧在进行。乐器的演奏,时而似山涧清泉,时而似松涛阵阵,时而欢声悦耳,时而催断人肠。
对于史筠珩的问题,张沐枫明白,自己是绕不过去的。他想与其自己遮遮掩掩,不如趁机试探一下史筠珩的本心。至少依他对于史筠珩的了解,断不会将他置于死地。
“史次长,上周五我在日军大本营,做了一件挺风光的事。”
“奥,这么说来,秋津先生是神威的一喽!”
“那倒没有,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那我就放心了。”史筠珩微微一笑。
张沐枫听完史筠珩的话,摸不着头脑。史筠珩说的云山雾罩,他听得云里雾里。
“爸爸,你们到底还看不看音乐会!”史茜妮不耐烦地说,似乎对他们的对话丝毫不感兴趣。
观众席上掌声不止,这是听音乐会的惯例,只要观众的掌声经久不歇,指挥就不能带领乐队离开,必须返场继续演出,以满足观众的期待。
此起彼伏的掌声打断了他们二人隐晦的对话。不过史筠珩确信张沐枫是按着他与戴笠规划的路子走的,他能力越强,越难以束缚。因而,在其战果迭报的同时,他越来越如脱缰野马,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掌控局面。
冬日的暖阳,最能唤起人的精气神。史茜妮伸了个懒腰,起床梳洗。她想起了和孟芳蕤的谈话。
“喂,秋津先生,我有个事想请您帮忙?”史茜妮的嗓子还是未睡醒的沙哑。【愛↑去△小↓說△網w qu 】
“什么事情?”
“你必须要先答应我,我才能告诉你。”
“那好吧,我答应你。”张沐枫见史茜妮在卖关子,也无心打理她的胡搅蛮缠。
“我要两张到内地的特别通行证。”史茜妮神秘地说。
“这个,有些烦难。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
“等你给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原由,反正你答应过我了,反悔的话,你就是小狗。”史茜妮娇滴滴地说。
挂掉电话后,张沐枫陷入了沉思。两张通行证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史茜妮一走,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舍。一个快乐似天际云雀的女孩子,给他的这段时光带来了颇多的乐趣,他开始沉浸在有茜妮在的回忆里。或许这一走,便是今生的永诀。
霞飞路哈雅西餐厅,是犹太人开设,饮食一如犹太人一般富态而又富有宗教意味。张沐枫翘着二郎腿,眼神飘忽地望着窗外,恭候史茜妮的到来。
“秋津先生,让您久等了。”史茜妮穿了一身白底凤尾旗袍,显得更加端庄成熟,早已不是几个月前的学生脾气。
“史小姐,今天打扮得可是清水出芙蓉呀。”
“秋津先生最会说笑了。”听到称赞的话,史茜妮心里乐开了花。
他们点了一份三文鱼沙拉,比目鱼刺身和素菜卷。【愛↑去△小↓說△網w qu 】
“史小姐,这是两张到内地的特别通行证。”
“谢谢秋津先生。”史茜妮伸手便接。
“哎,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要告诉我原因,我才能递交给你。”其实张沐枫是心中有些不舍。
“秋津先生,我是想离开sh这个是非之地,到内地寻找生命的新意义。我有到延安的同学来信说,那里的人都是朝气蓬勃,充满了理想和热情。我觉得sh是一个让人憋闷地喘不上气的地方,多呆一****都不想。”史茜妮认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就和盘托出。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后,史次长会过得多么的寂寞,他就你这么一个至亲之人。”张沐枫向挽留史茜妮,只好借史筠珩做说辞,“而且此一去,千山万水,路上险象环生,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的。”
“那又怎么样,爸爸他每日忙于公务,回到家里也不见得能说上几句话,而且天天为我担惊受怕,只要我离开sh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史茜妮轻快地语气,装作未听出张沐枫的弦外之音。
“好吧,这是两张通行证,请史小姐收好,日后倘有不如意时,随时可以找我,我都愿意效劳。其实,认识你这个朋友,我就像多了一个妹妹一样,每次到你家,都像是有了自己的家。你这一走,我又回到了形影相吊的旧日子。”张沐枫颇有些无奈地说。
“秋津先生不舍得我走吗?”史茜妮羞涩地问道。她突然不知所措手足,她没有想到张沐枫会这么的不舍,也不知是应该欢喜,还是应该懊恼,“sh美术馆的那位姐姐,风华绝代,妖娆多姿,是不是秋津先生的女朋友?”
张沐枫不知如何接过话茬,“那是我的一位同事。”
“我看倒是像恋人,看她关心你的神情,和你紧张的样子,你的眼神已经把自己出卖了。”史茜妮莞尔一笑,心中却是一阵绞痛,同自己仰慕已久的对象,谈论他所喜欢的女子,还要装作一副特别不在乎的神情,此时的史茜妮,分外的苦楚。
“你看,这本应是一件开心事,你正是风华正茂的妙龄,自然应该出去走走看看,不要被任何人拘束住,这个世界是冒险家的乐园,如果你敢于走出家庭的牢笼,你的人生已经获得了大半部分的自由了。”张沐枫把话锋一转,“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愿你如同一只自由的小鸟,翱翔于浩瀚的苍穹。”
“秋津先生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啰里啰嗦。”史茜妮抱怨道,“希望秋津先生也能早日佳偶天成,到时候可要记得请我喝喜酒呦!”
“那我借着杯清水,祝史小姐您此行前程似锦!”张沐枫一饮而尽。
“史小姐想什么时候出发?”张慕枫问道。
“最近这一两天吧,我需要去买好车票。”史茜妮心下发狠,她决绝地说。
“车票我已经买好了,三日后的火车,不知时间是否来得及?”张沐枫将两张车票递与史茜妮。
二人交杯换盏,各自归去。
史茜妮回到家中,发现两张车票中间夹带有一张纸条。
“芳蕤,我们三日后出发。”她拨通了孟芳蕤的电话。
数日后,史茜妮和孟芳蕤按照预定的计划,收拾好行装,来到了sh火车站。因为有日军签发的通行证,所以并未有任何搜查。
二人在卧铺车厢坐下,她们计划先从sh到徐州,然后搭乘火车到西安,北上延安。一路上领略大好河山的风景,追求着自己的理想,何其的畅快。史茜妮此时才觉得人生应该如是,才不枉此生。
“吭哧吭哧”,火车开动起来,越来越快。窗外的风景在不停地倒退,她们在挥手告别这个二十年囚禁于此的牢笼。
“再见了,sh史茜妮挥手道别,尽管sh没有她可以留恋之处。这里埋葬了她的青春,埋葬了她对于爱情的懵懂,以及她的所有的一切,她心里嫉恨sh她想到了自己在五六岁时,跟随妈妈在南京的秦淮河畔,看乌篷船荡来荡去的摇橹,河水轻轻拍打着河岸,“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这种江南的景色,却被战火所摧毁。梦中的家园,早已不复存在。
火车愈行愈快,路旁的田畴飞快地倒退,如同一桢桢走马灯般,变换着,变换着,千篇一律的田畴,数不尽的河汊,让人的眼睛看得晕晕的有些睡意。
“吭哧吭哧”,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火车行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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