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想赚钱,不过他显然没打听清楚具体的消息,陆小凤就不一样了。
陆小凤道:“前两天的盘口,已经到了以二博一,每个人看好叶孤城,直到昨天上午为止,杜桐轩还认为他已经十拿九稳。”
李燕北道:“可惜昨天下午清况就已突然改变了,因为有人说叶孤城已伤了。”
“以叶孤城的武功,天下间能伤得了他的人可不多。”安邑显得很吃惊。
李燕北道:“伤他的是唐天仪。”
陆小凤皱眉道:“蜀中唐家的大公子?”
李燕北点头道:“不错?”
陆小凤道:“叶孤城久居海外,怎么会和蜀中唐家的人有过节?”
“据说他们是在张家口附近遇上,也不知为了什么,发生冲突,叶孤城虽然以一着天外飞仙重伤了唐天仪,可是他自己也中了唐天仪的一把毒砂。”
蜀中唐门的毒药暗器,除了唐家的子弟外,天下无人能解。无论谁中了他们的毒药暗器,就算当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唐门的毒,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没几人不知。
李燕北道:“这消息传到京城,那些买叶孤城胜的人,一个个全都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有的人急得想上吊,有的人想尽厂干方百计,去求对方将赌约作废。”李燕北冷笑道:“所以杜桐轩才一心要将我置之于死地!”
陆小凤与安邑等人叹了口气,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们总算已完全明白。
“有没有人亲眼看见叶孤城和唐天仪的那一战?”安邑忽然问道。
“没有。”李燕北摇了摇头,“不过消息不像是假的,因为传话的人是老实和尚。”
陆小凤说不出话了,对老实和尚的信用,无论谁都无话可说的。
这老实和尚,据说从没说过一句谎话。
三人来到一家茶楼,小二看到李燕北。急忙准备了一个包间,食物茶水转眼便放到了桌上。
安邑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人,不少都带着家伙。不由得感叹道:“最近京城的武林豪杰不少啊!”
李燕北道:“除了老实和尚和天门四剑外,这半个月来,已赶到京城来的武林豪杰已有一千多位。而且还在陆续增加中,其中不乏大金国的人,京城的酒店已经人满为患。据我所知,九月十五之前,单身大古国,至少还有五六百位武林中人会到这里来,其中至少有八位掌门人,十四位帮主,四五十个总膘头,甚至连武当的长老木道人。和北少林的护法大师们都会到,只要是能抽得开身的,谁也不愿错过这一战。”
安邑叹道:“武林最巅峰的两大剑客对决,任谁都不会错过?”
陆小凤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冷笑道:“他们究竟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看成了什么东西?看成了两只变把戏的猴子?看成了两条在路上拾肉骨头的野狗?”
桌上的点心和烧酒被震得从桌上跳起又落下。滚在路边。
李燕北吃惊的看着陆小凤。
他从未看见过陆小凤如此激动,也想不通陆小凤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李燕北宽慰道:“现在时孤城既然已负伤,西门吹雪已绝不会失败!”
陆小凤道:“无论谁胜谁负都一样!这一战西门若胜了,你就可以将杜桐轩的地盘据为已有,那些自鸣清高的剑窖们,也可看到一场精采的好戏。看出他们剑法中有什么绝招,有什么破绽?可是他自己呢?”
他自己岂非已胜了?可是他纵然胜了,又有什么好处?又有谁能了解胜利者的那种孤独和寂寞?
李燕北与安邑终于明白了陆小凤的意思。
陆小凤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我累了,我想去洗个热水澡。”
每当他做成了一件大事,破了一件巨案后,他都会有这种感觉,但却从没有像这次这么深。
他不愿再想下去,忽然道:“西门吹雪一定也已到了京城。”
“你有把握确定?”李燕北猛地抬头。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一向有种奇怪的想法。”
“什么想法?”
安邑插嘴道:“他总认为杀人和被杀都是件非常神圣的事。”
陆小凤愕然,看了安邑一眼,点头道:“所以他无论和谁决斗,一定都会在几天之前就赶到那里去,先斋戒三口,再焚香休浴。”
安邑道:“斋戒和休浴可以放松心神,使自己达到最佳状态。事先到决头的地方去,熟悉当地的情况,决战时就可以占尽地利,所以我一直认为西门吹雪绝不是个容易被击败的人,若没有七分以上的把握,他根本不会出手。”
陆小凤道:“所以你也认为他一定已到了京城。”
李燕北道:“可直到今天,我们都还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陆小凤皱眉道:“而且连孙秀真来了你都没发现。”
安邑挑眉道:“是个女人?”
陆小凤道:“是个很美的女人!
李燕北道:“在决战之前,他会带着个女人在身边?”
陆小凤道:“别的女人他绝不会带,可是这个女人却不同,因为她是西门吹雪的女人。”
李燕北的浓眉皱得更紧,过了很久,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幸好叶孤城已负伤,否则……”他翻了个身,声音突然停顿。
包厢门外,忽然出现了条幽灵般的人影。
安邑厉声喝道:“什么人?”
这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阴侧侧一笑,道:“今天你们不该到这里来吃早饭的。”
说完,这大汉便想冲出去。阿紫却已来到他身旁,已听见自己肘骨拧断的声音,阿紫已经踢断了他的一条腿。
“巾上有毒,若要解药,按时到前门外的春华楼去等。”这人也硬气,说完便咬破了口中的毒药,不需片刻便吐出了一口污血。死了。
“好一个死士。”陆小凤皱起了眉头。
阿紫撇嘴道:“还是一个死人呢,哼!”
她一路上被安邑约束着,避免她说话。就是因为安邑知道,这妞生起气来,什么话都说。好在陆小凤度量极大,倒也不在意。
再看李燕北,刚才这大汉给他的茶水里抹了毒,已渗入他的毛孔,渗入他的肌肤里。李燕北全身的肌肉,突然变得无法控制,不停前跳动起来。
阿紫也不禁动容,“好恶毒的手段。”
“春华楼?”李燕北用力握紧双拳,控制着自己。
是谁下的毒?
为什么只对李燕北下毒?
要知道事情的答案与解药,只有一个法子――到春华楼去。
春华楼也在李燕北的地盘里。
春华楼的地方很大。生意很好,他们来的时候,本来已位无虚席。可是李燕北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自然会有人站起来请坐的。
看见李燕北的满脸杀气,知趣的人都已准备溜了。突然间。所有的声音竞一起停顿,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一个人身上。
一个刚走上楼来的人。
这人很高,很瘦,穿着极考究,态度极斯文。年纪虽不甚大,两翼却已斑白,一张清瘤瘦削的脸上,仿佛带着三分病容,却又带着七分威严,令人绝不敢对他有丝毫轻视。
没有人想得到杜悯轩居然会出现在李燕北的地盘里,就正如没有人想得到豺狼会走入虎穴一样。
“李将军别来无羞?”
他喜欢别人叫他杜学士,李燕北却最恨别人叫他李将军。安邑与陆小凤笑了。他觉得无论学士也好,将军也好,这两个名字听来都有点滑稽。
杜桐轩也在看着陆小凤,微笑道:“广阁下莫非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陆小凤陆大侠?”
陆小凤没有理会。
杜恫轩忽然提高声音道:“解药。”
这两个宇刚说出口,他身后就忽然多了个人,酒楼上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看清楚他是怎么来的。他已伸出双魔爪般的手,将一只惨碧色的木瓶摆在桌上。
杜桐轩道:“这就是解药,你最好快乘毒性还未发作之前,赶快吃下去。”
李燕北握紧双拳,他要拒绝,可是他偏偏不能拒绝。
“目的。”安邑笑看着杜恫轩杜恫轩看了眼安邑,没有理会,转头对李燕北道:“李燕北,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将我们的赌注再增加一点?
李燕北道:“你还想增加多少?”
“只能多不能少。”杜恫轩眼睛里发着光,“我不想占你便宜,我们的赌注还是以三博一。”李燕北的眼睛里发出了光,盯着他一宇字道:“我若输了,就立刻离开京城,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绝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杜桐轩道:“我若输了,就立刻出关,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绝不再人关一步。”
李燕北道:“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为誓、
杜恫轩却笑得更得意,“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明知叶城主已负伤,还要跟你赌!”
李燕北并不否认,他实在很奇怪。每个人都在奇怪。社桐轩一向小心谨慎,没有把握的事,他本来绝不会做的。他为什么会如此有把握?这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风从窗外吹过,大家忽然嗅到了一阵奇异的花香,然后就看见六个乌发垂肩,白衣如雪的少女,提着满篮黄菊,从楼尸一路洒上来,将这鲜艳的菊花,在楼梯上铺成了一条花毡。
一个人踩着鲜花,慢慢的走了上来。他的脸很白,既不是苍白,也不是惨白,而是一种白玉般晶莹泽润的颜色。
他的眼睛并不是漆黑的,但却亮得可怕,就像是两颗寒星。他漆黑的头发上,戴着顶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也洁白如雪。他走得很慢,走上来的时候,就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宫廷,又像是天上的飞仙,降临人间。
李燕北不认得这个人,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个人,但却已猜出这个人是谁!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安邑淡然道。
实际上,他心里也很惊讶,叶孤城居然来了,而且,似乎情况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