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当时听了万分激动。
她虽然人在异域,但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苦痛是谁给她的。
所以后来她攀附上了那个年老的富商,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重回南楚,报当日沈荷送她入狱之仇。
现在听了程瑞的话,她心中掀起巨浪一般,但为了不惊动程瑞,她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留心将程瑞的店铺名称和地址记了下来,偷偷找时间去打听了一番。
这一打听,终于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个店铺是程瑞与沈荷一同开办,而且还打听到沈荷与都城中的贵女不和,便是现在最受宠的嘉妃娘娘,也对她甚为不满。
听到这些消息,杏花心中暗暗高兴,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沈荷的把柄,只要将此事告知嘉妃娘娘,何愁大仇不报?
但是嘉妃娘娘远在宫中,她一介平民,即使是富商之贵妾,也是进不了皇宫。
不过,这也没难倒杏花。
她得知内务府经常会有人外出采购茶叶,便打起了内务府管事戚广的主意。
马上要到年节,内务府要大量采买年节用品,戚广的家中时不时都会有客上门,除了一些朝廷大臣,便是一些有头面的商人。
而杏花怂恿她的富商老爷带着礼品到了戚广家中。
又将几盒珍贵的云雾茶送给了戚广,同时求戚广带她进宫见嘉妃娘娘,说是受故人所托,有书信带给嘉妃娘娘。
戚广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杏花便将从前乃是与陆大人相熟,陆大人现在远在边关,所以请她带来书信。
戚广早就知道延禧宫这位主子看上了那个陆家二公子,而且连皇上对此事也有知情,现在这个来路不明的杏花若是为二人再牵针引线,戚广不知道宫中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戚广并不怕事情闹大,只要不波及到内务府,便是整个皇宫的房顶掀起来,也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关键是他永远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这就够了。
所以,戚广在思量片刻后,第二日便带着杏花入宫,见了安若水。
安若水对杏花本来没有好脸色,以为是乡野村姑来骗银子的。
可是在听了杏花说与沈荷乃是年少熟识,又听杏花说了被盗金子的事情后,安若水来了兴趣。
杏花便将从前那些旧事添油加醋得说了很多,关键是沈荷现在与盗匪有勾结,这个足以成为一个致命的把柄。
安若水让人赏了杏花银子和首饰,又让杏花做见证,便将此事交给了京兆衙门。
现在治理都城地区的三位官员,分别为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
而京兆尹正是安国公的门下,一直追随着安国公,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唯安若水的命是从。
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他便派人先将程瑞带了过来,又差人去带沈荷。
程瑞已经被关进了监牢。
而大堂上的沈荷现在看着杏花,除了惊讶,还有疑惑,她不知道自己来府衙与杏花有何关系。
只是,在见到了那几枚金子之后,她便知道,自己一时糊涂,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程瑞。
在堂上,杏花将事情前前后后都做了供述,而沈荷却无法为自己辩解,因为她解释不清楚这些金子为何是别人失窃的金子,又为何会在她的手上。
于是,沈荷被关押入狱,而程瑞作为从犯,也一并被关押了。
锦绣轩则被官府查封。
陆府中,小翠等了许久还不见沈荷回来心中越来越焦急,她在沈荷被带走后便去找老夫人,可是没想到老夫人最近身体不适,又犯了旧疾,被柳叶拦在了门外。
现在沈荷一天了都还没有回来,小翠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她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带了些银两出了府。
没想到,在路上便看到了刚刚执行公务回来的墨影。
小翠总算遇到了救兵,便将沈荷如何被衙役带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事情告诉了墨影。
墨影听后,便让小翠先回去,自己先去打听一下到底是将沈荷带到了那个府衙。
到了天黑,墨影回来了,他已经将事情打听清楚,并且知道了是原来永安城的杏花告密,又因为宫中的嘉妃娘娘从中推波助澜,沈荷才会被关押起来。
小翠听后更加着急了,她没想到那个杏花竟然还没死,而且还跑到了都城中来祸害沈荷。
墨影让小翠先不要担心,他则派了墨卫的人到牢中暗中查探情况,只要能将此案压下,并等着年节皇上大赦天下之时,像沈荷这种小案子,一般都会无罪释放。
陆府现在已经没有人顾得上沈荷的事情了,因为老夫人的病越来越重,或许是因为旧疾,或许是因为思念孙儿,老夫人眼看连药都吃不下,陆逊急的无心上朝,只遍寻都城的名医,来为老夫人治病。
而墨影也只好自己想办法找人照应沈荷。
监牢之中,沈荷暗自叹气。
前世她经过一场牢狱之灾,本来今生她以为自己已经躲过去了,没想到终究没有避免。
现在不知道会如何宣判,更不知道安若水会不会借机发难。
皇宫,延禧宫。
安若水正在给京兆尹回信。
京兆尹因为沈荷的事情专门写信询问安若水该如何处置,安若水的回信只有一个字:杀。
当日下午,京兆尹便收到了回信。
看着这个字,京兆尹稍微有些为难,但是他也不是心软之人,即使这个案子犯不上死罪,他也有法子让她变成死罪。
只是他没想到,还未给沈荷定罪,安若水竟然亲自来了京兆府的监牢。
京兆府的监牢不同于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
那两处不是押着重犯就是关着官员,这里却只是押着作奸犯科的小民,所以也就格外的乱和吵:不断的有鞭笞声和惨呼声从牢房的尽头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却也有响得地动山摇的鼾声从走道两边传出,让人莫名惊疑。
而更多的则是呼爹叫娘的喊冤声。
安若水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沈荷刚刚吃完牢头送来的晚饭,是一碗粟米粥和一个杂粮馒头,虽然有些粗糙,但是还算是可以下咽。
看着一脸得意走进来的安若水,沈荷并不觉得惊讶。
作为这件事情的主导,安若水若是不来显一下威风,沈荷都会觉得奇怪。
现在看着在牢中一脸平静,甚至有些淡然的沈荷,安若水心中的那些得意都被生气代替了。
她没想到沈荷竟然还能衣衫整齐、脸色正常。
因为,她早就听人说过,入过牢的女子,一旦成为女囚,便等于从此失去了贞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