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典盛还挂着一脸变&态的笑,准备再从上官明初身上割下几块肉来威胁湛天宫众人。可是,突然间,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着,然后裂开,竟钻出一条蓝色的长河来。
南宫擎夜几人还算身手矫健,在地面裂开前便已跳开,但上官典盛的手下就没有这般身手了。有三个黑袍人一个石人就站在裂缝处,他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瞬间脑子短路,站在原地没动,直接就掉进河里了。
惊人的一幕就在这一刻发生了――无论是石人还是黑袍人,在浸入河水的瞬间便被河水融化了,连根毛都没剩下。河水只是荡了几荡,很快便又恢复了那抹妖异的蓝色,清澈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乖乖,这是王水吗?这么残暴?”
慕容泠雪听见声音朝不远处看去,原来离笙、玄翼和小公子竟跟着死河一起从地底下升到了地面上来。小公子正捧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河面。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去拉离笙的手。离笙的手还湿漉漉的没擦干,手上满是河水。慕容泠风焦急地问道,“笙笙,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她刚刚可是亲眼看到离笙从河里捧了一捧水出来的。
离笙甩了甩手上的水,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蓝色的石头……”上官典盛望着死河出神,这不是他追寻了许久的蓝晶石吗?竟然就这么容易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上官典盛像中了邪一般一步一步地走向死河。
见他魔障了似的,他的手下赶忙过来阻拦,“主公!不行啊!”刚刚的场面他们都看到了,也不知这水里有什么,碰到就必死无疑,连点渣渣都不剩,他们又怎么敢让主公去冒这般风险。
上官典盛却不管那一套,一脚踢开手下,“滚开!”他表情狰狞,仿佛已经被死河迷了心智。“我是王,全天下的王,怎能被一条河拦住去路!”
上官典盛执意前行,黑袍人也阻拦不了。他心一狠在上官典盛之前跑到河边,将自己的左手伸进了河水里,眨眼的工夫,他的手臂便被河水腐蚀融化了。黑袍人发出惨叫,将烂掉的手臂缩回来,疼得在地上打滚。然而,附着在他的断臂上的水依旧在灼烧着他皮肉,更恐怖的是,水滴在土地上,竟将土地也烧出一个洞来,直到它被土壤完全吸收,灼烧才会暂时地停下。
此刻,上官典盛才清醒过来。他看着黑衣人烂掉的手臂,一时间有些后怕。可是,再瞧一眼河水里的蓝石头,他又有些心动。他需要那些蓝石头,那是通向他的王座的基石。
“不可能啊!这河水怎么会变成这样?”兰浚站在死河边上,不解地皱起眉头。“我之前见过的明明不是这样!”
众人都看向他,兰怡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乱说话,你什么时候见过的?”这弟弟她一直带在身边,也就是近六十来年他被兰惜困住了才没得见,他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东西,当姐姐的能不知道吗?
兰浚捂着脑袋为自己辩解,“我是见过的,姐你忘了吗?这条河的尽头就是‘天之门’,咱们从仙人岛往来湛天大陆都是通过那扇门的!”兰浚激动地说着。他指着河对岸的一处,拉着兰怡瞧,“你看,那不就是小悦刻下的兰花吗?姐,你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兰怡朝着他说的方向望过去,透过清澈的河水,果然有一朵优雅的兰花“绽放”在河床上。兰家三人仔细地打量着死河,眼中皆是不敢相信的惊讶。“仙泾河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些蓝色的石头又是哪里来的?”兰怡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要知道,之前的“仙泾河”只是一条普通的河流罢了,除了它的尽头连通着仙人岛,便再也找不出它的特殊之处了。如今,熟悉的河流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却是以一种极为陌生的形态。这条河处处散发着妖异、古怪的气息,危险又充满诱惑。
“我知道,我知道!”兰浚抢着说道,“是小惜把它弄成这样的!”他目睹了“仙泾河”的变化,所以才会一眼认出它来,“当年小惜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关闭‘天之门’的方法。她将小悦骗回仙人岛之后,立刻封锁了‘天之门’。‘仙泾河’也是在那时变成这样的。我当时晕倒了,再醒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色都变了,‘仙泾河’也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被小惜转移了地方,现在看来,应该是‘仙泾河’被藏到了地下,我其实一直待在原地,没动过!”困扰了兰浚多年的谜题终于解开了。可是,没想到“仙泾河”却变成了如此让人恐惧的一条河了。
他们在纠结着河水的事,离笙却一直打量着上官典盛。半晌后,他开口问道,“你是通过韶司的血复活的。”离笙这话并不是疑问,而是已经得出了十分肯定的答案。
上官典盛终于注意到离笙了,他曾听说过,小公子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衣红发的人,此人的法力十分,无人能敌,而且神秘异常,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上官典盛知道既然他已经对上了小公子,那么和这人相见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当他真的见到离笙后,还是被惊得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慕容泠雪说得没错,他不是人。而这世间,退化得最多的就是人类,思维是他们的优势,但他们对自然对强者对危险的感觉都已经被弱化到了极致。其它生物却将此视为最重要的本能,就算是由人类死而复生的附灵尸亦是如此。上官典盛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一个他甚至不愿意看一眼,只想拔腿逃跑的强者,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对他而言太过危险。
“你是怎么知道的?”上官典盛强按下心中的恐惧,直面离笙。
离笙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看着上官典盛的眼睛里尽是嫌弃,“大老远的就闻到那个女人的骚臭味了!她给了你多少血?竟然能让你在她死后依旧存在!”
“九十九滴心头血。”上官典盛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虽然他是通过韶司的血复活的,但是之后他能够生存下来完全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与那女人无关。
离笙听后微微皱起眉头,“原来是这样,韶司那女人还真是死了都不忘给人添麻烦。”
慕容泠风扯扯离笙的衣袖,“怎么回事?说清楚嘛!”
“九十九滴心头血其实是一种转魂之术。人的记忆不只有大脑,心脏也是可以记忆的。”离笙尽量以小公子能听懂的方式说明,“韶司将自己的心头血给了他,其实也是把自己的一部分记忆传承给了他。也有人说,这是灵魂碎片的传承。所以说,韶司不是想要救他,而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灵魂培养的器皿,她会在上官典盛的心脏里重新生长,慢慢地吞噬宿主,直到有一天整颗心都被她占领了,她便可以借助上官典盛的身体复活,重返人间。”
离笙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慕容泠风听得到,离他们不远的上官典盛同样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下的惊恐愈发地强烈,因为他知道离笙所说的多半是真的。他从未向别人透露过,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记忆有时会发生混乱,他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他从没经历过的画面。就连他现在使用的法力似乎很大一部分都不是属于他的,他莫名其妙地会了很多东西,他以为这是天道的眷顾,注定他是要成为王的人。可是现在看来,离笙的说法似乎更能解释他的身体的异样。
“韶司怎么这般讨厌!”慕容泠风其实只见过那女人一次,但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厌恶却是谁也欺骗不了的。小公子讨厌那个女人,讨厌到连她灰飞烟灭了都不能让小公子改观一分一毫。现在看着上官典盛便更加厌恶了,“如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讨厌的人都是一伙的!”
离笙就没有慕容泠风那么不理智了,但是他对于上官典盛也是提不起一丝的同情来,“小子,你喝过人血吗?”他话锋一转,不再问他韶司的事情,反而提出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问句,却让上官典盛脸色煞白。离笙看着他的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他点点头,“果然,附灵尸想要活下来,人血是必不可少的。看来你是喝过不少了。”离笙一步一步地走向上官典盛,“如今,是真的留你不得了!”
上官典盛拿起宝剑做出防御的姿势,“你要干什么?”
“怕什么,要杀你不过是本大爷动动手指的事情,不会这么麻烦的。”离笙在上官典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给你看点东西,让你也死的明白点!”
离笙朝着地面一挥手,绑着上官明初的绳子和他眼睛上覆着的黑布全都断开了,只有嘴里的那块还没能被抽出来。上官明初躺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离笙,只见离笙朝他一笑,抬腿便将他踢到了河里。
这一踢不仅吓到了上官明初,其他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下了个半死。南宫云寒离着最近,他本性纯良,武王府的家规可没教过他见死不救。他伸手想要去捞上官明初一把,却没想到人是抓住了,可离笙这脚,后劲太大,连带着他也一起掉进了河里。
在触碰到水面的那一刻,南宫云寒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要玩完呀!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和上官明初两人带着满心的恐惧一起坠入了河中。
“云寒!”慕容泠雪扑到河边焦急地大喊,若不是安舒璃拽住了她,她这会儿怕是也跟着南宫云寒一起跳下去了!
南宫云寒睁开眼睛努力地向河岸边望去,临死前他想要再看一眼他心爱的姑娘。南宫云寒躺在河里静静地望着慕容泠雪,看着慕容泠雪从撕心裂肺的呐喊,再到后来纳闷的眼神,他的姑娘果然怎样都是最美的。瞧了半天,南宫云寒才终于想起来了,他将双手伸到眼前仔细地瞧了瞧,又转过头去瞧着同样不明所以的上官明初,二人的眼神在河底交流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劲了――之前掉进河里的人,都是立刻被河水分解了,可他们泡在河水里有一会儿了,没缺胳膊没缺腿,甚至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难道说,死河放过了他们?
知道自己死不了了,他俩赶忙从河水里钻出来,游到河岸边。慕容泠雪几个人赶忙把他俩拉了上来。大小姐仔细地检查着南宫云寒的身体,“呆子,你还好吧?你还是快把衣服脱了吧,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别一会儿又出事了!”
“大概不会吧。”没等南宫云寒说话,上官明初先开了口。他将自己的手伸到众人面前,“你们看,之前上官典盛把我的小指切下来,让明媚带回去威胁爷爷。但是,就在河里那一会儿,我的小指长回来了。”众人都凑过来瞧着上官明初的手,果然两只手上的十根手指都是齐全的,连一点切割的痕迹都没有。慕容宇又瞧了瞧他胳膊上的伤口,刚刚他们可是看着上官典盛用刀扎下去的,甚至割下来明初的一整块肉,这会儿却也完好如初了。
南宫擎天不禁回头看向死河,“难不成这河水也挑人,好人掉下去就给医病疗伤,坏人掉下去就是要尸骨无存的?”
“不,不!这不可能!”上官典盛提起自己身边的黑袍人便丢了下去,黑袍人连叫都没能叫一声就被河水分解了。上官典盛看到这般情景更加恐慌了,“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离笙在河边蹲下,捧起一捧河水,轻蔑地看着他,“别忘了这可是仙河,它不一定能分得清好坏善恶,但是不是人它还是能弄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