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漠缓缓地睁开眼睛,把头上的九龙冠取了下来。白光褪去他们才真正见到九龙冠的样子。慕容泠风一直认为九龙冠作为帝王的象征,应该是纯金的,见到了才知道,九龙冠上根本没有一点金子,而是用一整块玉雕刻而成的。这倒也是,黄金有价玉无价嘛。
九龙冠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温顺地躺在云漠的手心里。云漠感觉到一个如水般轻柔的力量包裹、滋润着自己,让他十分舒适,又似乎很熟悉。他望着手中的九龙冠,一时间有些困惑。他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九龙冠,但九龙冠给他的感觉却像是许久未见的老伙伴。“风儿,你对九龙冠了解吗?”
慕容泠风耸耸肩,“九龙冠是十大神器之一,我怎么可能了解?怎么了?它有什么问题吗?”
云漠摇摇头,也许是他弄错了。“大概我和它有缘吧。”
这次慕容泠风却没有回答他,不过她心里清楚,这绝不是有缘那么简单。云漠和九龙冠之间怕是还有不小的渊源。
在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九龙冠上的时候,之前包裹着九龙冠的那块碎石悄悄地合拢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的纸张,纸张上有这几个点和几条线,再无其它。那张纸像是被风吹起一般,飘飘荡荡地飞过来,落在了云漠的手上,盖住了九龙冠,像是又一次把它包裹了起来。
慕容泠风闹不懂这张纸是什么东西,不过她也知道应该不是凡物,干脆收了起来,日后可以找个明白人问一问。
两人又进去山洞转了一圈。没有了九龙冠的维护,山洞里不再是寒冰刺骨,山洞外也不是四季如春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像是突然间和外界接轨了,这块地方再无特殊。慕容泠风拍拍云漠的肩膀,“还是你聪明,我一直以为是这山洞里有什么问题呢,没想其实是在这衔接处。”
这个表扬,云漠欣然接受了。
慕容泠风用阵法将两人直接传送回了凌霄顶的湛天宫,正巧遇到了同样回来的慕容泠雪,她和云寒身后还带着一个人。那人其貌不扬,慕容泠风也没见过,却不觉多看了两眼,这人身穿铠甲,也挡不住他那些往外冒血的伤口,那些伤口大多都没来得及处理。他风尘仆仆的,大概是赶了许久的路才到了这里的。小公子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她明白雪儿不会随随便便把人带回湛天宫的。小公子凑到慕容泠雪身边问道,“他是谁呀?”
慕容泠雪侧头回答她,“南楚派来的使臣,据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楚帝。”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现在对于楚帝还是还有比哄媳妇更重要的。
那人一见了楚帝,立刻跪下,将手中一封密函举到楚帝面前,“皇上,二王爷要属下务必亲自交到您的手中。”
楚帝抽出信件来读了读,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抓着信纸,抬头望了眼慕容宇,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看来我这小小的心愿依旧不能达成。”楚帝只留下这一句话便快步走到云漠面前把信纸交给他,同时对慕容泠风说道,“还请小公子送我下山,恐怕这三月之期要提前结束了。”
慕容泠风有些发懵,她纳闷地看向云漠,“怎么了?南楚出什么事情了吗?”
这时候,云漠已经把信上的内容读完了。他也和楚帝一样变了脸色,“楚京城突然出现了一股势力,肆意屠杀城中的百姓,城中大乱。二皇叔与紫龙卫浴血奋战了三日才将他们赶出楚京城。然而这些却还围在城外,随时有可能攻进来。”
“是,二王爷紧闭城门才得以保护城中百姓的安危。二王爷连夜将属下送出来,属下快马加鞭也是赶了半个多月才到了这里的。属下半路上遇到了六王爷的人,可六王爷手中没有兵权也救不了楚京啊!”南宫骏之所以选择这个人来送信,就是因为他的母家是九城中人,他有办法能进入九城,其他人就是到了吴寨也进不得九城。“属下一路走来发现遭殃的不只是楚京,甚至不仅仅是南楚。西华、东罗和北阳的局势也并不乐观。”
现在的局面只能南宫云漠率重兵前去救城,楚帝亲自回到楚京主持大局了。
“西华?”慕容宇皱起眉头,其他三国他可以不关心,但是西华与湛天宫是有姻亲联络的,他们也素来是由湛天宫罩着的。他挥挥手,叫了一个侍卫,“你去西华打探一下,看看西华是不是也出事了。”
侍卫出去还没半盏茶的功夫就领着三个人进来了,其中有两个是守卫在凌霄山下的,他俩架着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看上去比南楚这人还惨几乎就是撑着一口气到了这里。他一进到湛天宫立刻扑倒在慕容宇的脚下,“宫主,绍京失守,大皇子被俘,君上他们被困在了宫中,西华就要保不住了,求宫主救命呀!”
西华的军力本就不及南楚,这些年平安无事,不过是仗着九城湛天宫的维护,他比之南楚的形式还不如倒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西华绍京城就已经被攻下了。
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了。
慕容泠雪把楚帝和云寒云漠两兄弟送下了凌霄顶,众人来不及告别就匆匆离开了。小公子再次披上了铁甲整装上阵,这是她来到湛天大陆后第二次走上战场。第一次还是十年前他们领兵替西华对抗北阳的侵略,没想到第二场战争还是为了西华。
慕容泠雪做主帅,慕容泠风做副帅,聂玉、夜华夕为左右两路将军,上官典御为军师,上官明初和上官明媚也随军出征了。还有十大家族的继承人,乔伯恩、乔仲恩、乔小小为聂雨副将;陆文蕴、陆文藜为夜华夕副将;韩谦、夏沐跟随慕容泠雪;师妍、左敬则陪在小公子身边做她的左膀右臂。这些都在慕容泠风的意料之中,也是湛天宫最年轻最强大的一股力量。但唯独有一个人是她难以接受的。慕容泠风皱着眉头看着站在她的面前挑衅地笑着的人,嘟着嘴问慕容泠雪,“他怎么也在这?”
慕容泠雪瞧了眼对面的上官明洛真不知道这俩人要闹到什么时候,“明洛是地理通,惯用地形优势,而且他观察入微能发现许多问题,随机应变,做先锋官再合适不过了。”慕容泠雪故意将她一句,“还是说你要亲自带兵打头阵?”
慕容泠风赌气坐到一旁不说话了。她不就是记不住路吗?非得回回都强调一遍吗?
慕容泠雪拍拍她的肩,“都这是时候了,别闹!咱们先把表叔他们救出来才是重点。还有澜清表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你就不用担心了,有人会去救的!”慕容泠风无所谓地摆摆手,“正好也来测试一下这三年的训练成果如何。”
慕容泠雪一听便了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了。她也同样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和南楚一样,西华还是在自己家里遭到了袭击。唯一的差别就是,西华离着湛天宫比较近,百里华誉一行人刚回到皇宫,舟车劳顿还没有休息好,那群屠杀者就突然冲了出来,打了西华一个措手不及。正巧百里澜清想要云游四方,前脚刚跟父君请辞出了皇宫,后脚就让人逮住了做了人质。
这可把百里家急坏了。大儿子被生擒,国度失守,他们被困在了皇宫之中出不来,只能派人来湛天宫求救。报信人遭受一路的追杀,终于到了湛天宫,拼尽最后一口气向慕容宇求救,说完,他就咽气了。
最倒霉的还是百里澜清,他被抓住后,那些人直接把他关进了一个地窖里,派人把守着,到点给他扔点干馒头再扔袋子水下来。关了三四天了,他在底下都喊破了喉咙了却没一个人搭理他。这时候,百里澜清终于知道了,那些人抓他来并不是想要把他当作人质来和西华君谈条件的,而是有其他的谋算。
如此一来,事情就更难办了。百里澜清本来是想着,他们若是用他做威胁,他就了解了自己的生命,哪怕是为国殉葬也不要成为亡国奴。可是,现在他却不敢肯定到底是活着的自己对对方有利,还是死人更有益处。
这几日他与老鼠为伴,地窖里又脏又臭,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皇子,百里澜清何时受过这样的罪。不过也不算是全无收获,这几日他倒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原来像他这样的人,没有了权利,没有了家族的保护,就什么也没有了。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了他被抓起来的第七日。那时候百里澜清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他靠着墙壁坐着,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了,但他到最后一刻也要保持着西华大皇子的尊严。
然而,今天早餐的时间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依旧没有人往下扔干馒头。百里澜清望着从孔隙射进来的阳光,微微皱起了眉头――难不成那些人把他给忘了?还是说就想要让他饿死在这里?
就在百里澜清胡思乱想的时候,地窖的盖子突然被打开了,可这次下来的不是馒头,而是一个人。那人跳下来后,二话没说点了百里澜清的穴道,抓起他的胳膊就把他拽了起来。上面有人放下绳子,那人把百里澜清捆结实了,上面的人将他拉了上去。
百里澜清依旧没有反抗的机会,脑袋上就被人套上了麻袋,甩在肩上连奔带跑地扛走了。很快,他就感觉自己被丢下了,接着是马蹄踏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百里澜清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上了,他们这是要带他去哪?为什么要换地方?出了什么事吗?
过了许久,他的周围依旧是静悄悄的,除了马车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是他知道他的身边至少有五个高手在。
走着走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这时候,终于有人说话了。“妈的,是个娘们儿!大哥,咱们怎么办?”
坐在百里澜清身边的那个男人开口了,“几个人?”
“就一个!不过,这小娘们儿长得可够水灵的,要不一起带走?”这人说话流里流气的,看来是起了坏心思。
百里澜清身旁的男人又开口了,“别惹事,麻利地解决掉,咱们赶路要紧。”
“好嘞,大哥!咱绝对让那小娘们儿死得舒舒服服的!”
说着,有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边走边笑着说道,“小妹妹,怎么跑到哥哥车前面来了?是想要哥哥疼爱疼爱你吗?那哥哥可不能扫了你的兴!”
站在马车前十几米远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一身黑衣,手持长剑,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显出几分干练来。她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却难掩自身的姿色。她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在男人还在一步一步靠近她的时候,却突然出手。身形之快,让所有人都无法看清楚她的动作。男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身首异处死不瞑目了。这下子那些人可不敢再因为对方是女人而轻敌了,生死面前谁还会在乎什么江湖道义?剩下的四人对视一眼,拿起手中的兵器一起朝少女冲了过去。
少女似乎早就察觉到他们会这么做了,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宝剑在她的手中宛如一条灵活的毒蛇,面对这四人的攻击她也没落于下风。她的动作极快,招式繁多,那四人反倒觉得自己是在和十个人对战。
女孩没有虚招,仿佛也想要速战速决。男人们在她的面前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最后就剩下功夫最好的大哥还在苦苦支撑。但是他知道死亡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他了。他架住女孩的剑,没有求饶,却像弄明白另外一件事,“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功夫,在下佩服。可否让姑娘告知大名,也让我兄弟几个做个明白鬼!”
少女没有搭理他,反手将剑送进了他的胸口,她凑到他的耳边低吟一句,“想知道我的名字?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