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着千叶典的视线看出去,疑似小路尽头的拐角处只是延伸进更昏暗的密林中,不觉得有什么“路障”之类的,可他的眼神明明是在说“有不对劲的东西”
“怎么了?”
桃井轻声问道。
与此同时,我好像逐渐意识到千叶典的视线为什么会“僵住”的原因――
好像是
某种间接性的触觉在暗示我好像有种怪异的感觉从脚底传上来我转向桃井看了看他,又慢慢把视线往我们三个的下方移去
“不要看!”
千叶典大声叫道,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们两个都不要看,千万不要看。”
我们三个互相对视了一眼,余光中,某种数量很多又说不清楚的东西就在我们脚底扭动
“噌”一下,我的神经就拉到极限,浑身毛孔瞬间就炸开了,一种异样的触感像雷电一样从脚底直击而上,刹那间击穿了胸口和大脑,我似乎都能听到自己浑身骨骼“喀拉”一下打颤的声音。
“是什么?”
我僵直着目光盯着千叶典颤颤问道,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攥着衣角。
“不知道但是,以巫女家‘灵体’的特质告诉我,千万不能看――”
“看了会怎样?”
桃井的眼球在忍不住的往下移动,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桃井同学,看了的话也许你会深刻体会‘万劫不复’是什么意思――”
千叶典很严肃的回答他,说着,他把背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袋子。
“把这个含在嘴里。”
他从袋子里竟然拿出三枚糖果,不等我和桃井疑问他又继续说道
“据说离地狱很近的地方有一段奇怪的路,走的时候不能看脚下,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看,如果不小心去看的话,那段路就会一直延续下去,永远走不到头,不仅如此,那种画面,我想不会有人能承受吧――”
我无法想象脚下的情形究竟有多可怕,但是极度的恐惧感已瞬间夺走了体温让我手脚冰凉,而且从隔着鞋底的触感,我突然生出某种怪异的想法,就像是踩着
“这个糖果的意思是”
桃井又问道。
“让下面的东西无法辨认我们。”
――辨认?
听到这种词令我充满恐惧的内心又多了一层彻骨的恶寒,我不禁想到,人识别或辨认他人的时候靠的第一感官是眼睛没错吧,总是以“先看到”来辨认,如果不能“先看到”就会产生第二感官“听到”来辨认,是这样没错吧,这样的话下面的那些东西
我不敢再往更深处去想,只是“咕咚”咽了一下唾液,战战兢兢僵持着身体不敢动。
“走吧,再走一会应该就会到了,只要看到鸟居就没事了。”
千叶典缓缓把脸抬的更高了一点,脸上除了僵硬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我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这种情形下,越是想迅速走完,却越是无法加快脚步,总是在每一步踩下的时候神经就像绷紧到极限的弦被弹了一下
我们的脚程慢了下来,这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我猜应该是桃井,因为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时,他也看看我,什么都没说。
不多时,在密集的树荫中,我已经看到鸟居的一角,鸟居通常是区分神域与俗世的大门,过了鸟居,应该就是通向神社正殿的参道。
也就是在即将步入参道的时候,我听到耳边又刮来一阵风声,一股寒意蹿上后背的同时,我才意识到桃井和千叶典都走到我前面去了,可是我的手竟然还被人拉着――
就在这时,后背传来了“呼”的声音,心脏猛烈抽了一下,我能分辨出来,那是有人喘气的声音,而且离我很近,似乎就在耳朵后面“呼”――又喘了一下,我听得一清二楚,瞬间,冷汗顺着额头滚下来挂在下巴上,我想叫住桃井和千叶典,可是发现声音又像上一次那样被“锁住”了,视线中,他们两个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只顾不停往前走。
――为什么?
难道他们就没发现我落单了?
我不敢回头看,但脑子里已经浮出诡异而令人极度不安的画面,“我究竟被谁的手抓着”这种要命的问题反复轰炸我的大脑,我鼓足勇气慢慢低下头
果然,视野角落里真的出现了一只手正拉着我,手的边缘处,好像还能看到茶色的裙裾和一部分小腿,很明显,那是“某个女人”的下半身。
逐渐我愈发看清那裙子好像不是茶色,而是一种深暗的褐色,这种颜色通常是某种深红色在长久凝固或干涸以后褪变出来的,那种“深红色”意味着什么?不用猜也能知道――只有那种“深红色”的东西在长久以后才会变成深暗的褐色,我很清楚,是血。
“咯咯”――突然身后传来两声干笑,我像被雷击了一下,某种大尺度惊悚画面浮现在眼前我究竟是和什么东西贴的那么近心脏就快跳爆的时候――
突然,身后“那个女人”猛然弯下腰把头探到我前面来我猛一闭眼,在全身神经崩溃以前,不顾一切声嘶力竭的惨叫着往前面撒腿狂跑而去
“琉璃希!”
在被桃井叫醒以前,我觉得世界已经散了。
“琉璃希――”
我一睁眼,正对上他们两个的目光,再看周围,我们已经站在鸟居下面,前面是笔直的参道,神殿的大致轮廓显现在不远处。
“琉璃希,你刚才”
桃井不知道怎么表达,被千叶典抢话道
“你刚才是不是又看到什么奇怪东西了?”
“――是”
我点点头,但无力复述刚才的所见所闻。
“这是一种必然现象,你迟迟未做抉择就会不停的发生这种情况,这就和你猝发呼吸困难的情形是一样的。”
我大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如果我再不杀掉某个人,或者说,再不执行“铃兰傀”该执行的事务,就会一直被这类恐怖现象困扰下去,还会不断体验濒死的感受此时我才明白,也许大伯不得不杀掉同学的原因,就是受不了这种“必然现象”的逼迫
“要快,尽快找到窗户把它毁掉,然后终结所有的事情”
千叶典斩钉截铁说道,我和桃井都点头“嗯”了一声,随之步入参道通往正殿的石阶,就在接近正殿的地方,参道变为一分为二的两条入口,直通正殿的是主道,而一侧的分叉道上,竟然立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校服背对着我们,熟悉的头发和背影,我知道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