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完全是健他们几个的错健不是那种会欺负同学的孩子”
大伯再次垂下头,好像又回到十年前高一d班的情景。
“拍那张集体照的那天,正好是禾谷入校的第一天下午,那时没怎么注意这个学生,几天以后,健来问我集体照有没有洗出来,他急着要看,那时有许多班级的集体照,拍的时间先后不一,所以等收齐了才拿去洗,我问他为什么急着要看,他说那天拍照他站在最后一排,就是第四排,他觉得前面那排禾谷的位置那里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我记得他说他觉得禾谷有重影,并非他看花眼,所有同学都很正常,禾谷的左边还站着一个人,他当时觉得害怕,也不敢问其他同学有没有发现,因为禾谷是最边上的位置,他左边是空的才对”
“健有没有说禾谷旁边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大伯摇摇头,又继续道。
“之后的一天,健突然在下课时跑到我办公室来,他说一定要看入校登记册,否则要出大事情,我非常奇怪,能出什么大事情,他问我记不记得禾谷的户籍是哪里,我问他究竟发生事了?为什么总是要说到禾谷?”
大伯站起身走到窗边,随即又转过身看着我们说道。
“健问我,有没有听过关于垣山的传言――据说那座山通着地狱,山里有个村子的整村人突然消失就是被全部引到地狱去的,只要去过垣山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从校长身份的角度来看,我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这种话,况且这个传言与禾谷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就敷衍他草草结束了谈话,不过也还是当做一回事去查看了入校登记册――”
“怎么样?”
“禾谷的户籍确实是垣山,可就算传言那么说,为什么会关联到禾谷呢?再要去问健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不说了,提到禾谷也只是闷着头走开。”
“校长有没有问过禾谷本人?”
大伯迟疑了一下,像是在说“要怎么说才好呢?”他把手放在脑后摩挲了一下头发。
“事实上,是健来阻止我去问的。”
“――为什么?”
我们大为不解。
“他说让我不要再过问这件事,就当他完全没说过,我那时非常担心他的状况,不清楚他是不是在班里遭遇了什么事情,他告诉我他很害怕,非常害怕,可他说不清他在害怕什么,之后禾谷就发生了事故,健的状态也越来越糟糕,他不吃不喝不睡直到他把自己吊在房间里”
大伯垂下头,后面几个字的声音异常细小,我几乎就快听不到,我明白,他对回想健自杀的经过依旧无法承受。
我突然想到文奈的姐姐文慧――不也经历了和健同样的情形吗。
更令我惊讶的是,健也对大伯说过家里有蛇。
“之后的一年没有任何事发生,健的死亡对我打击很大,但我不得不做好学校的工作,只能打起精神来面对,但我没想到,只隔了一年,厄运就回来了。”
第一封不明来历的“铃兰傀来信”就是从九九年开始的,第一个收到的人也是个男生,虽然或多或少听过前一年的传言,可是“意外死亡”要联系到是某种“灵”或别的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导致的,实在有些牵强,何况碰到不相信的人就更不会相信了,另一方面学校也封锁了死亡的事实,光是禾谷的死亡也许不能促成传言的恐怖和有效性――所以那个学生一开始才会根本不当一回事的原因吧。
这种“死亡”究竟是谁带来的呢?――我一直深思这个问题时,觉得事情的祸端好像不单纯是某个人偷看了“铃兰傀之窗”后衍生出来的,如果禾谷作为把厄运“传输”到这里的人,那他为什么非要挑选这所学校作为散播厄运的地方还有木原说过的那件奇怪记录的事,那个人在综合楼看到的多余窗户无疑就是“铃兰傀之窗”,这东西怎么突然出现在学校里呢?还有从悠人那里知道的一切每个事件就好像曾经串在一起的珠子,现在的情形是让人觉得满地都能看到珠子,可串珠子的那根线究竟在哪里?
想着想着,雷声又在云层闷声闷气的打响,我看看窗外,雨好像小很多了,变成淅淅沥沥绵延不断的下着。
“隔年一次的事故发生确实引起了大家重视,尤其是老师,尽管表面上要假装不去相信那些荒诞的话,但老师却比学生更加恐惧,老师总是在承受着学生大数量死亡,神经几乎脆弱的一碰就断,因而也在二零零三年时将高一d班的人数从过去的三十五人限定在二十人,就当是人为减少死亡数量。”
大伯依旧低声说着,窗外铅灰色没有光泽天空成了他站在窗边的背景画面。
“零三年的开始,大家祈祷着平安度过,但还是发生了,又有人说自己收到奇怪信件时大家几乎快窒息了,‘信件’成了平时题都不敢提的字眼,为了避免学生中引发恐慌,老师们也默默定下‘绝不说此事’的规则,但也不能总这样无声的‘忍受’下去吧,总要做点什么,至少和厄运抗衡一下零三年也碰巧成了一个转折点。”
“有人发现‘铃兰傀’在大家当中,是吗?”
我问道。
“――是,所以想到‘回信’的办法作为抵抗对策然而,那样做好像也无法阻止”
大伯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明白那是所谓的“对策”根本没起效的一种无奈和无力。
“不过有样东西我想你们应该看一下。”
说着,大伯转身从书柜上带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他正要倒开,想了想递到我手上。
“还是你们自己看吧。”
打开后,里面试一份死亡报告的复印件
“这人是”
“这是零三年那个没有当场死掉的学生在医院死亡后的报告。”
虽然说是死亡报告,但内容让我和桃井都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二零零三年六月八日,死者绫美,下面是她的死前陈述”
――这怎么可能?我所认知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全都被颠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