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听到,仍述说起当年,反叛国师一事。想到颠沛流离的二十年生活,想到冤死的四师弟卫显,他无法自控。
一旁的仍述,不容许无为喘息,继续发力:“如今大势所趋,国师的谋划,已进入收尾阶段。几方势力,再无需东躲西藏。
老板娘说,二十年虽长,但很多事,却难以改变。族中有玄玑阁和天择苑,不惜性命与国师对抗,人间亦有势力,与他多年抗衡。
我二人之力,只能尽求保全菀陵万孚尊主,无暇青城战局。
如今你若置之不理,任青城皇城陷入僵局,可对得起人间共同奋战的战士,可对得起远在族中的故友,可对得起当年,为助你一臂之力,冤屈丧生的玄玑阁主,我父亲,卫显?”
仍述未曾发觉,在他一连串的问话当中,无为师叔,饱经沧桑的一双眼,早已血丝横布。他也没察觉,自己的眼底,已饱含泪光。
无为钝钝地看着仍述,是啊,冠军侯仍述,他本就生得与卫显师弟很像。
曾经,在菀陵在其他地方,他见到仍述这张脸,总时不时有种错觉,觉得他像极了四师弟卫显。
此刻听他口口声声说,他的父亲卫显。这么说,他不仅是国师挑选的精英后辈,他更是货真价实的魔尊了……无为心中怅望。
四师弟的儿子,如四师弟当年一般,勇敢无畏,相比二十年前的卫显,如今的魔尊殿下,要更加年轻果敢!
“好!”
沉寂的气氛,突然传来无为师叔,一声断然应和。
“我会派兵,与护元长老相助。魔尊殿下放心。”无为师叔言语铿锵有力,给人以鼓舞。听到他的话,明萨仍述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战场上,青城皇城的胜利,护元长老的胜利。
仍述和明萨相视一眼,眼中尽是欢喜,两人遂对无为师叔,拱手一拜,尽表感激之情。
……
茅山瘦削。
茅山上的草堂,更简陋朴素。
而这里身立的三个人,却在简明谈话间,布局青城局势。
面对仍述的魔尊身份,卫显师弟之子的身份,无为师叔终于动容。他不仅对暗影军师,恨之入骨,更对卫显当年舍身相助,心怀愧疚。
面对时局的勾心斗角,心可以如磐石般坚硬。无利不出,无利不动。
但一旦想到当年情义,同样一颗心,便如蚕丝般柔韧,再无法事事以利为先。
无为师叔终于答允,派兵相助护元长老,助他稳住青城皇城,助他登上青城尊主宝座。但明萨和仍述,才开始留意这草堂四周。
两人环视,茫茫茅山,没见到任何可驻扎军队之处。
难道,这茅山中暗藏山洞?
不然,无为的军队,潜藏在哪里呢?
“敢问前辈,您的军队,多久可以抵达青城皇城?”明萨先仍述一步,将两人的疑问,问出口。
如今仍述魔尊身份,很多话,在无为面前,不便发问。
无为微微一笑,自信道:“不出五日。”
五日?
明萨心下琢磨。
那无为的军队,果然在青城范围之中?不然,五日如何抵达?
但青城早被暗影军师盯紧,无为师叔,在哪里可以驻扎这么大规模的,精英之军?
看出明萨的迟疑和犹豫,无为没有说话。
“相信您也知道,我们之所以无法留在青城,相助护元长老,是因为,我们需尽快赶往鼎界,通知还蒙在鼓里的万孚尊主。
所以,我们需要确定,您的援军,必须尽快抵达,不然,青城皇城恐怕……”明萨既然担忧,只好再次追问。
无非,她就是想问问,无为的军队,在哪里。
听闻万孚尊主和菀陵皇城的情势,无为面露无奈。眼神中的表露,似乎意味深长。
但他转而安抚道:“你们有事在身,放心前去便可。我的军队,自会信守承诺,五日内抵达青城皇城。”
再见明萨和仍述,仍不放心的神情,无为笑笑,与两人解释道:“若是对我的话不放心,我还有一法。
可既不耽搁你们前去鼎界的行程,也不妨碍你们,查验我的军队。”
“什么方法,请讲。”明萨心中一动,顿时对无为,多添一分敬佩。
“沿函关山路前行,约两日时程,你们便可看到一支黑色铁甲军,那便是我的军队。”无为笃定道。
“函关山路?”
“两日?”明萨诧异,遂看向仍述,仍述也在疑虑中思索。
无为师叔颔首而笑,点头称是。
看来,他的军队,并不在青城。反而是在向青城进发的路上。
在今天,仍述和明萨,前来请无为出山之前,他的军队,便已早在路上了。难道,方才他再三拒绝,是心机深沉的刻意卖关子?
通过再三拒绝,将仍述的身份,彻底试探清楚?
还是他方才也没做出最终决定,这支军队,是否前去青城皇城,正面亮相?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多留。”仍述说,转而示意小魔头一起走。既然事情全部解决,如今时间是最宝贵的,早赶到鼎界一分,万孚尊主的危险,就有可能少一分。
两人转身时,无为躬身一拜,恭敬道:“魔尊殿下,保重!”
听闻他的话,明萨和仍述转回身来,对他示意。待明萨转身再走,仍述却驻足未走,似有话要说。
“无为师叔?”仍述低声轻言。
无为听到仍述的语调,也将头抬起来,等待他要说的话。
“你在人间,还有另一重保护身份吧?”仍述问道。
明萨想起,在刚闯进魔族时,仍述便对无为师叔的身份,有所疑虑。此刻,他应该是更加确信了。
无为不动声色,不置可否。在人间谋划多年,几重身份作为掩护,自然可能。
不想,仍述自信微笑,断然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另重身份,与菀陵皇城有关。”
听闻这句话,无为露出一丝惊讶,转而是一分欣赏,他依旧沉默,没有言语。
仍述遂拉起小魔头的手,道:“我们走吧。”
无为的不做答,便是回答。仍述已经在心里,接收到他的答案,无需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