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下巴,红唇轻动,别有深意的道:“田总所谓的诚意,难道就是这些东西么?”
田熊手下动作一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桌子上的一堆礼品,整个人被打的有点蒙,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子安也不在意,轻轻一笑,不介意的又给了他提了个醒,“我父亲上次因为田总的一句毁约,赔了两万多块。”
她也不多说,只无缘无故的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说了。
田熊一愣,总算被这话拉回了点神,奇怪的瞥向沙发上悠闲喝茶的少女,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他却怎么觉得她是话里有话。
顾纯中不解的望向自家女儿,不懂她好好的说这话干嘛,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难道这次田熊来,又让女儿想起以前的事,心里难受了么,他暗叹了一口气,也是,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还被骗了,女儿孝顺他知道,这又连累了家里,心里怎么会没有疙瘩。
顾纯中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女儿早恋的事,只当是交的好朋友,不然早气死过去了!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田熊惊喜的声音。
“哎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上次因为我一个毁约让顾老板损失了这么多钱,上次那笔损失费我出,我出。”
顾纯中一转头就见到了田熊讨好的笑,愣了愣,狐疑的看着他,上次损失的两万块钱,他出?
“对对对,我出!我出!我出!”田熊一见他接话,心里一喜,一个劲的点头。
顾纯中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一不注意就将话给说出来了,正想唬着脸拒绝,却又听他道。
“不光是上次的,这样,只要顾老板肯跟我合作,这次,双方的违约金只写我这边的,顾老板的人品我信得过,就不用再写了,而且,这钱,我可以先付掉一半,剩下的等完工了,再一起算,你看怎样?”田熊哪能看不出他变了脸,赶忙说道,就怕错过了这次机会。
这话一出,别说是顾纯中了,就连沈琴都听出来了,这要是合同再丢了,或者田熊又不认账了,纯中也不会赔,又没有违约金,又先拿了一半的钱,到时候要是不认账,过一句话,只默默的看着女儿浅笑的样子,总觉得自家女儿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许是经过了那事,真的长的了,又或许,不亏是顾家的人……
他隐约能知道,女儿在提醒他,他若真想一直把店做下去,他这脾气确实得改改。
顾子安刚走了不到十来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挑了挑眉,毫不意外的瞧见上面显示的是傅恒之的名字,正打算将手机放回去,忽然想到昨天她没接电话时,他就能找到萧然家去,这次……她要是没接,他总该不会真找到她家去吧?!
想到那人,别说,还真像他做出来的事!他要是真找上了她家,她可没法跟父母解释了!
她手下动作一顿,郁闷的瞥了眼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低沉悦耳的嗓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在哪?”
简洁、犀利!
还真是他的风格!
顾子安对着电话翻了个白眼,“不在家。”
傅恒之正准备出门的动作一停,清冷的眸子瞥了眼手机,拧了拧眉,这次又多说了几个字,“在哪,我去找你。”
他这话说的极其自然,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顾子安暗叹了一口气,自然也听出来了,她发现自从缅甸见过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就一直很奇怪,明明她是玩黑的,他是走白的,按理她该离他远远的,省的哪天一不小心就出事了,偏偏这人就跟自来熟似的,她到哪都能碰见他,似友非友,似敌非敌……
佐落他们要是知道顾子安是这么评价他们头儿的,一个个估计要哭了,自来熟?
尼玛!
头儿简直是高冷的不要不要的!
想当初,大家一起在军校的时候,就因为崇拜他,一群人满脸热情的跑去眼巴巴地想跟他说两句话,结果,人家鸟都不鸟你!
硬生生被泼了一桶冷水,不!是冰水!
大家十来个人睡一个大屋子,他倒好,一个人独占了一间屋子,你要是不服,他直接回一句,什么时候能打的过他,再来他面前晃悠!
差点没把人给气死!
顾子安瞧了眼手中的牛奶,想了想道:“在华城花园外等我吧。”
‘嘟……’
她眨了眨眼,望着挂断的电话,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耸了耸肩,反正只要不找到她家去就好了。
酒店里,傅恒之接进来一个打进来的电话,低低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查到了?”
“嘿嘿,头儿放心,你让我们查的事,哪次有查不到——”电话那头的人还没得意一会儿,就被人毫不领情的打断了,“别给我废话。”
“咳咳,那个,田熊就是个搞房地产的,没多大名气,何茂更不用说了,一个建材批发的,听都没听过,头儿你这都让我查的什么人啊?”佐落抓了抓头,满肚子疑问,他还以为是搜捕榜上排的上名号的人了,或者就算是商业上的,也该是有名望的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傅恒之拿着电话,手中动作倒不慢,已经出了门了,“说正事。”
“正事就是,说什么何茂的合同丢了,田熊不认账了,找一个叫顾……顾纯中的人重新签订了合同,我查了下,这顾纯中的店是新开的,还不如何茂了,也不知道这田熊哪根筋搭错了,找了个更不怎么样的……”
佐落在那头噼里啪啦的说了半天,心里奇怪着,这人怎么就换人了,他是没打听到,下面有青岩帮在运作,毕竟在汉宁市这块地头,谁闲自己命长了,才会把青岩帮给供出来,所以他自然是不知道,里面还有这层关系。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电话早就挂断了,搞了半天,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在对着手机说话?!
这边,顾子安刚走到华城花园,就看见萧然站在门外,正打算开门进去,眉梢微挑,她这赶的可真是时候,“萧然。”
萧然开门的动作一顿,怎么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见了子安的声音,一回头,就是一件再熟悉不过的白色休闲服,少女淡笑的站在身后。
“子安?”
顾子安微微一笑,从帆布包里翻出笔记本,“嗯,我来拿这次的笔记。”
萧然下意识的接过笔记本,疑惑的道:“你怎么这次怎么早就过来了?”他还以为她明天才过来了。
顾子安笑了笑,含糊的道:“正巧有时间。”
“你这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真不知道,你一个学生整天在忙些什么。”萧然哑然失笑,打趣的道。
顾子安耸了耸肩,笑而不语,将手中的牛奶一同递了过去,“当做谢礼了。”
他说那话,本就没指望她能回答,瞧见递过来的牛奶,这才发现,她还带了东西过来,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当时他第一次给她补课,她第二天不就是给他送礼物过来了么。
他无奈的接过,倒是不觉得她这样做会显得有些见外,只觉得挺有趣,毕竟他还没见过,她给班上其他同学送过什么东西,如此说来,他岂不是第一个让她送礼物的人?
想着,面上不由自主的牵起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先进来再说。”
顾子安正打算进去,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傅恒之的身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了,待会还有事。”她怕她前脚刚进去,他后脚就来了。
萧然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想了想,她以前过来的时候,多少也会进来坐坐,这次怕真是有什么事,“好,那你等会,我把这次的笔记拿给你。”
他刚一转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迟疑的道:“子安,昨天下午有人来这儿早过你。”
顾子安心中了然,面色不动声色的笑着接过他的话道:“一位穿着白衬衫的人?”她记得他昨晚穿的是白衬衫。
萧然点了点头,疑惑的道:“是你认识的人?”怎么看,她都不应该会跟那人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顾子安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撇了撇嘴,模棱两可的道:“算认识吧,见过三次面。”真要说起来,他们还真没见过几次面,一次汉宁市,一次缅甸,再有就是昨晚了。
萧然本想问她跟那人是什么关系,到底是没好意思问,只奇怪的道:“他说,来找你还钱。”
……
顾子安想到萧然刚刚说的那句话,面上就一阵古怪。
还钱?
他还能不能再有点新意?!
她低头郁闷的走着,眸底忽的撞见了一抹拉长的影子,冷冷的声音从头话的时候,端就这么瞧着,倒是挺养眼的。
傅恒之微抬了抬眸子,逮住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眉头一动,就在顾子安以为他又会阴阳怪气的损两声时,他却突然道:“那两人得罪过你?”一句问话,却被他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这话问的不明不白,饶是顾子安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她咽下口中的抹茶蛋糕,疑惑的反问道:“两人?”
他想了想,说出了两个名字,“何茂、田熊。”
顾子安眸光一凝,挖着蛋糕的勺子缓缓的放了下来,眯眼道:“你查我?”她虽能和他坐在一起吃饭,但不代表,每次见面都喜欢被他调查一遍。
傅恒之敏锐的感觉到她的变化,皱了皱眉,难得的解释了一遍,“我查他们。”
顾子安挑唇,背靠在椅子上,空气中渐起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随着他的话,一下子消失无踪,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呢,你查到了什么?”
傅恒之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动,犀利的吐出了两个词,“被盗、毁约。”说完,见她没有否认,又接着问道,“顾纯中是你什么人?”
听了这话,顾子安就知道他只是查到了表面上的,她勾唇一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父亲。”
傅恒之微微睁大了眼,淡棕色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古怪的瞅了她一眼,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他教的你?”他只想过她姓顾,顾纯中应该是她某位亲戚,却是从不曾想过,会是她父亲?!
若是没听错,佐落汇报的时候,有说过顾纯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吧?
而她,不论是赌石眼力,还是昨晚所见的身手,都不像是一般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
顾子安翻了个白眼,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摊手,“有问题么?”
傅恒之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这句有,也不知道是在说她有问题,还只是简单的陈述,她不像是他父亲能教育出来的人而已,又或许,两个其实是同一个意思。
就在顾子安等着他说下一句的时候,他却是话语一转,又将话题扯了回去,“他们得罪过你?”
顾子安挑眉,不明白他怎么又跟这问题卯上了,轻描淡写的道:“一年前,一个偷了我父亲的合同,一个毁了约。”
手中的筷子一顿,深藏的眸子一暗,傅恒之眼皮微抬,了然的接过她的话,“所以,你以牙还牙。”
闻言,顾子安嘴角牵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摸着下巴,淡淡的声音缓缓而出,“可以这么说。”以牙还牙怎么够呢,就像小舅沈强说的,钱存在银行一年还能有个利息了。
她看着对面吃的差不多的人,突然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走?”
傅恒之想都未想,毫不犹豫的道:“若是没事,年前走。”这话说的极其自然,仿佛一点都没瞧出她赶人的意味。
顾子安准备吃蛋糕的动作霎时就停了下来,抬眸,不敢确定的试探道:“在汉宁?”
话落,就见对面的男人点了点头,精致的小脸唰的就拉了下来,她咬牙道:“你待在汉宁干什么!”她有种预感,他要是待在这儿,她后面的日子一定不会安生!
傅恒之瞥了眼少女薄怒的脸庞,眸中不自觉的浮起一丝笑意,“闲。”
闲?!
你闲她不闲!
顾子安觉得自己两世的涵养,一到了他这里就破功!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傅恒之见对面没了声音,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一看,就见少女紧闭着眼眸,眉头微蹙,出口的声音顿时有些异样,“怎么了?”
听见声音,顾子安想都没想,随口就道:“头晕。”看见他,她头疼,他要是敌人,她刀子就直接飞出去了,他要是朋友,她也就不多说了,可他偏偏夹在两者之间……唔……说是一个定时炸弹也不为过!
“给。”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下意识的睁开眼,低头,漂亮的宛若艺术家般的手心上,静静的放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你——”眼底划过诧异,顾子安张了张嘴,望着对面一瞬间如变了个人似的,她顿了顿,抿唇,“你怎么还带着这个?”
是的,还!
缅甸之时,她整天都被他监视着吃上一两颗,回来后,倒是不曾再吃了。
傅恒之瞥了眼手上的糖果,似乎并没觉得他随身带糖有什么奇怪的,低沉的声音如醇酒般醉人,“你说过,你有低血糖。”他不清楚,她当初是否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如此虚弱,但是,能减少一份不确定因素,也是好的。
顾子安听了这话,头更疼了,手却下意识的拿起了奶糖,没办法,谁让她吃软不吃硬。
迎着含着担忧的眸子,白皙的手指拨开包装纸,奶糖放入口中的一刹那,她仿佛看见了薄唇上牵起的嘴角,以及淡棕色眸底自然而然划开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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