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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瞧见推着手推车,买小吃的糖糕老汉,遂走上前打听。
“哎33,也是造孽!”老汉叹息道,“你说好端端的连府,为何四年前小年夜的隔夜,就被烧了个干干净净,那日腊月二十四,可是扫房习俗,是不是那些仆人不小心,惹恼了神明?”
听老汉这么一说,连河想起了在山野小镇中,楚跃曾一夜未归。
“难道,莫非”连河下意识的看向楚跃。
却不料楚跃也在看他,随即收回了目光。
老汉还在唠叨:“这连家也是造孽,自当家的战乱去世,靠着老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撑着门面,操持家业,总有管不到的地方,居然天天欺负一个逃生子,差一点活活打死。说起来,那小郎君也是个可怜的,本来孤儿寡母度日如年,不料三岁上,就死了亲娘,亲爹又不知道在哪里,一个亲戚都没有,不被欺负,还能怎的?”
“哦,想起来了,那年的小年夜,就有一个侠客带走了那孩子。还在我这摊子上买了几个糖饼。”老汉眼睛一亮,朝着楚跃看去,“嗯,约莫就是这位郎君身量!想一想,就像昨个儿的事”
连河听此,脸色顿变。
忙掏出碎银子买了几个糖饼,匆匆拉着楚跃走了,待老汉来找零钱,却没了踪影。
诧异一会儿,摇摇头,继续自己的生意。
待两人匆匆走出城,连河递过去一个糖糕饼,自己也啃了一口,良久才道:“嗯,味道是不错!”
“你第一次吃?”斗笠面纱下,楚跃看不清表情,诧异问道。
“是!”
“那年,小年夜我不是给你买过吗?”楚跃刚说出这话。
连河脸色就变了,继续往那城外乱坟岗走,丢下一句:“你给连河买过,不是我!”
楚跃似明白,又似不明白。
但还是跟着脚步,待循着记忆来到明河亡母坟前。【愛↑去△小↓說△網w qu 】
却发现,那坟已不见了踪影。
连河吃了一惊,而后扭头看四周,发现方位很正确,这里明显被人挖掘过,心下开始推测怎么回事。
楚跃这时已跟了上来,主动开口:“已经迁走了!”
“皇陵里?”
“哦!”连河想了想,朝着这个已经空了位置,恭恭敬敬跪拜行礼。
而后道,“虽说仙凡有别,我得你子恩德,当行此大礼,在此薄祭,愿芳魂安息,望你们母子好好的”
连河突然说不下去。
眼圈微红,想起那个失去丈夫,一个人在战乱中流离失所,作为绣娘寄居在此,独自产子抚养,却最终不幸在幼子三岁时撒手人寰的傻女子的悲惨故事。
继而想到,已魂飞魄散,再也不能转世投胎的明河。
他魂飞魄散前的嘱托,他饱受的屈辱与折磨,他的残魂被伤得血淋淋的。
“你”连河不知为何,竟不能自已的失声哽咽。
大概是想到自己孤魂多年,流落异世至今,那种孤独、悲怆,幽然而生。
“你伤透了他一颗赤子般真诚的心!你知道吗?”
连河说着起身,狠狠瞪着楚跃。
眼睛通红,大声吼道:“他,只有十四岁,他,已经是一缕残魂,你还不放过,他,那么信你,敬你,他,把你当作他活着的唯一希望,你就是他的天,他的世界在皇陵,你为何那样伤他,你还是人吗?你有良心吗?你良知安在?”
楚跃默默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任凭连河朝他吼叫。
低着头,良久说出一句:“对不起!”
连河听后,木呆呆站着,良久感觉身子一虚,瘫坐在地。
身躯里,最后一丝执念也没有了,整个神魂完全都是他自己的,那种身魂完全契合的感觉,是那么完美、浑然天成。
“他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完完全全的走了!”楚跃依旧低着头,缓缓道,“我刚才感觉到了!”
连河先是诧异,而后醒悟。
最后默默坐着,良久来了一句:“你太对不起他了!”
“我知道!”
“这个世界上的人,面对苦难有两种选择,一种人将自己饱受的苦难千方百计的转嫁至别人身上,从而满足自己那种欣赏别人受苦受难的变态快感;而另一种人,却发誓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永远不要受这种苦难!”
连河说起这种古怪的话,让楚跃心魂一震。
“而你面对苦难,你却选择了前者!”
“如果再让我选择,我选第二种!”楚跃直起身子,看着连河,“我发誓!”
“我不需要,我是我,连河是连河,你就把我当作他的双生子一般的哥哥就好。”连河想想,最终没有把其中秘密说出。
“我答应过他,要带你走出蛮州,要尽量护你周全。我会做到!”
“趁着你现在清醒,我有些话要交代予你。我们要去蛮州外修行。且你资质也很适合修行,我听一位前辈说过,蛮州外有专门剑修的宗门,到时帮你治好身上的毒,会想办法助你拜入那种剑修宗门。以你之天资、才能,其实不用我来保护,但我既然承诺,还是会尽力而为,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连河说着起身,看向远方。
山峦层层叠叠,起起伏伏,红日将尽。
他吐了口气,又道:“但你也不要把我当冤大头,你若有任何有违天道,有背正义之举,我同样会毫不留情地按照我的原则行事。”
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想来你应该不会那般。只是希望让你记住,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连河!任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揉圆搓扁”
楚跃一直木呆呆的,坐着,一言不发。
夕阳落尽时,他才开口,竟突然说起自己和明河父亲、母亲,那些过往的恩恩怨怨来。
这是一个很长,背负着家国情仇,爱恨恩怨的故事。
楚跃说的断断续续,他回忆到一些刻骨铭心的过往,总会引动天僵尸毒,失去神智。
还好,两天时日,总算把故事断断续续讲完。
“小婉是个好女子!”楚跃开口淡淡道,似在回忆,“是我们古滇国摆夷族圣女,和四王子也算是郎才女貌,可惜四王子野心极大,不在乎儿女情长,她待我如长姐一般,曾经,四王子命我护送他回王都,但走到江州,她听说四王子被围攻,死活要去见夫君,我拗不过;快到青微城,她又听到四王子兵困龙渊大泽,叫我去帮四王子,还指着肚子说‘不能让我的孩儿,一出生就没了爹,那样他会被欺负的’,还笑着嘱咐我‘如果是男孩以后拜你为师,你要传授他武艺,教育他堂堂正正做人’”
“如果是女孩的话,帮她选个好夫君就成”。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似在托孤一般,就没等她说完,匆匆走了
后来,我背叛了四王子,与夜郎国的军队,在龙渊大泽夹击他。
他似乎早已猜到,我们惊动了龙渊大泽里,天一教那些怪物。
四殿下一个人只身犯险,只是留下千辛万苦得到的仙家秘籍,还有一枚玉璜。
仙家秘籍,后来我上缴给了新蛮王,玉璜我交给了连河。
千辛万苦后,我找到了连河,他长得很像他母亲,他是那么容易相信我,依赖我,爱重我。
可我心底,那种邪恶的报复念头又复发了,我一直忍着。
将他送去学道,希望他一生不在红尘厮混,我们不再纠缠,我想我会放下的。
可是,一切总在不定数之中。
蛮王修炼了仙家秘籍,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提出了匪夷所思要求。
我没答应,却不料连河的厄运还是来了。
那个得罪过他,他也报复过的仙师,知道了他的秘密。
一切,都不再被我掌控和计划。
皇陵中,我在想,既然我是恶人,那就让我把这个恶人做得更彻底些。希望他来世不要遇到我,因为我打算血池献祭,自然魂飞魄散,不会有来世。
可没想到,他却早成了残魂,还说:“希望我们来生,不!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见!”
一语成谶,果真应验。
他魂飞魄散,我却好好活着。
我以为我做了个梦,梦醒后,却看到了你,一直在我身边。
第二日夜晚,两个人在客栈静坐,楚跃终于把这一段故事全盘托出,包括他如何找天剑老人学剑,又如何中了绝情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楚跃感慨,“即便我中了绝情蛊,但也不是这样报复他的理由吧,你说是不?”
楚跃说到这里,脸色惨白,有了一种向死而生的觉悟。
这两天来,不知为何,他清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状况越来越好。
明明中了天僵尸毒,反而竟如此。
让连河心中生出一种不好感觉,不知道m这是何种预兆,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吗?
想到这些时,就心下着急起来,想尽早去不周山,登天梯,离开蛮州,为楚跃解毒。
“如烟往事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连河淡然道,“睡吧,不用再想了,我们很快就会走出蛮州,希望我们在离开这个被天魔诅咒的地方后,都能脱胎换骨,踏上新征程!”
那一夜,月无眠,人无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