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曹cao掠扰徐州事,徐州牧陶谦决心报复,遣兵于泰山华县杀曹cao父曹嵩、弟曹德,嵩夫人(曹cao母)、嵩妾赵氏等。レ..♠レ
曹cao家人尽皆遇难,守护不利的泰山太守应劭恐曹cao怪罪,弃官往冀州投奔袁绍去了。应劭后著作有《风俗通义》《汉纪注》等,此人运气倒不错,待到十余年后袁绍败死,冀州落入曹cao手里时,他已寿终,算是逃过了曹阿瞒的报复。
北方严寒,冬季少有动兵甲者,父母、弟为陶谦所杀,曹cao虽矢志报仇,要对徐州大开杀戒,却也只能耐心等来年,若不想误了兖州农时,说不定还要再等播过后,然而初平四年冬,曹cao虽按兵不动,幽州战事却又再起。
幽州牧刘虞因公孙瓒横征暴敛、跋扈违命、私委官吏等,出兵十万攻之。
这位幽州牧仁政爱民,却是宋襄公一流的人物,半点军事也不通,出征的十万兵马皆不善战不说,刘虞又严令战中不得伤民扰民,被公孙瓒选数百勇士,因风纵火烧民居,士卒忙救民居、迎战,两顾不暇,混乱中大溃,公孙瓒掩兵追杀,趁势取,刘虞及其妻、子被俘。
不久,公孙瓒以刘虞曾与袁绍图谋称帝为名,将其斩首,公孙瓒尽占幽州之地。
刘虞身为大汉皇室宗正,幽州任内安抚异族,以德化民,宽和为政,劝农垦植,乌桓、鲜卑等族随时朝贺,不来犯境sao扰,又于上谷与胡族互市,开渔阳盐铁之利,至幽州富足,百姓皆感其德;初平二年,袁绍等yù拥立刘虞为帝,其坚辞不受,又遣使往京师表臣节,朝中感佩。今为公孙瓒所杀。上至朝堂。下至黎民,莫不痛惜。
界桥一败之后,公孙瓒名声再震,不过这时传诵天下的,却俱是其暴戾之名。
刘虞死后,非但有不少旧部立誓要为旧主报仇,公孙瓒自家属下亦已是离心离德。内忧外患,有识者自生离去之意。
平原国内,关羽、张飞、田豫随侍在后,国相刘玄德执赵云之手,含泪道:“子龙但念昔rì亲善,勿舍备而去!”
赵云哽咽回道:“云亦难舍使君。然昨rì得见家书,方知兄长之丧,云幼失双亲,幸有兄嫂不弃,今闻其耗,敢不归去?”
“兄丧辞归,乃人之常情,备岂敢阻难?”刘备又抽涕两声。**方问道:“然子龙此去。安有归期?”
刘、关、张、田都知晓,白马将军斩杀刘虞。赵云对自家等依附的公孙瓒不满已至极处,此番兄丧虽是真,却也是个由头,这位白马义从仅存的硕果,绝佳的骑兵将领只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心头隐秘被人看破,赵云却也面sè不变,坦然应道:“使君恩义,云定有报时!公孙将军寡恩失德,却非久居之所,尚请使君早谋去处!”
这话一出口,刘关张尚罢,后面的田豫却变sè道:“兄何出此言?此非为臣之道!”
田豫比赵云还要年轻些,如今才二十二岁,却更是个死心眼,终不能忍心弃公孙,刘备亦如赵云一般厚待,却只是难得真心。
听田豫出口苛责,恐两下弄僵,刘备忙回首劝道:“子龙自有见地,国让勿燥!”
国让便是田豫的字,他虽不弃公孙,却也服刘备、与赵云亲近,便忍住不再多言。
刘备好歹得了赵云一句应承,又怕田豫再多嘴闹僵不美,终还是松开手,拭去眼角眼泪,温声道:“天下之大,当有备安身之所,无需子龙挂心!然贵乡里今为袁本初治下,子龙此去,一路尚需小心仔细,以隐名埋姓为妙,莫惹事端!”
赵云拜谢,请辞,两下终于分手,各自归去。
艺高人胆大,亦不畏严寒风霜,辞别刘备,赵云孤身驾白马往真定去,昼夜疾行,待实在疲倦才寻破落无主的民居歇息,不过六七rì功夫,便回了真定。
袁氏、公孙战端初起时,赵子龙领郡县吏民投公孙,乡里豪杰却为敌寇所用,袁本初如何能不记下他?冀州全为袁氏所占,州中乡里都发有文书捕拿,赵云归乡,自然得以假名姓蒙混,所忧却是邻里旧识有人贪赏钱,出首而告。
待潜行归家,见过寡嫂至亲,又到兄墓前拜哭过,他本想便在兄墓左近偏僻处结庐隐居,深藏不出,却又怜寡嫂天寒地冻里每rì送食不易,若自家事发尚要累及家人,便自思道:“孝悌自在本心,我何苦死守着兄墓,连累家人不得安生?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我思哀?”
去意既生,便记起太史慈当rì相邀话语,邓季数年前赠马之情,终于拿定主意,要到河南郡访一访这位,若投机,在河南借一地隐居为兄服哀便是。
心中定下行止,等捱过了岁首,赵云便再次辞别家人,驾马南下,出冀州时,天气已渐渐回暖,因天子改元之故,这个时候,已是大汉兴平元年。
数年天灾**不断,黄河上早无摆渡人家在,万幸还有讨生计的渔船,赵云沿着河内郡一路往南,在黄河边舍去大半钱粮,终央得一叶渔舟渡他人与马过河。
过了河便是河南郡治下卷县。
赵云初到,免不得四处打量,却见此地野草丛生,正当耕农忙时节,却未见农地中有人,人烟稀少、地中尽皆荒芜,大道上倒能偶遇一二行人,却皆来去匆忙,行过近百里,方见到两个村寨,周边几片开垦过的农地,农人们也尽胆小,一副结寨自保、生人勿近的模样,他想上前问问民生习俗,便被几具弯弓逼退。
生逢乱世,民生之艰赵云早已知之,然而邓季治河南两年,此地尚如此凋敝,倒着实让他意外。
不过想想邓慕安出身贼众,怎会有治世之才,也就释然。
直往西又行了近百里路,方遇到一户散居的老农,闲聊一番下来,这才明白,两年来,汜水关以东十县邓慕安俱都弃之不顾,这位河南太守,经营的仅只是半个西河南郡,此地尚不能算邓季治下。
赵云沿途所见的两个村寨,却是遭兵乱逃过来的大姓人家,不愿入关去受那四等民之害,又无他处投奔,方在这边无主之地上结寨过活,其他小门小户无力自庇的,早都往西入关求活去了。
亏得这老农xìng子古怪,不大愿受人管辖,孤零零一人xìng命也不大放心上,方让赵云得个明白。
又问明白所行道路无差,赵云谢过老农,不再多事,打马直奔汜水关。
待赵云到时,远远看去,汜水关外隐隐绰绰似乎排着溜溜一长队骡马,待走得近些,才见关墙上刀出鞘,弓上弦,很是森严。
先前的骡马队明显是一支大商队,骡马两百余口,护卫四五百人,把关下挤得满满的,却又安静得很,没谁敢大声喧闹,城门处除去数十持械兵卒与衙役维持外,尚有两名文员,案牍一张,数十名商队护卫此刻正排在案牍前。
赵云到过的州县并不算少,并不明白眼前这些人在做什么,只得牵马近前,对着一名靠着驮马歇息的商队护卫施礼道:“劳驾,敢问关下何事?”
看赵云身上装束,手里长枪,定非寻常庶民,护卫忙不迭地回礼,嘴里惊奇地问了一句:“足下不知河南行事么?”
不待赵云答话,那护卫又道:“yù入河南,须有路牌方可,否则必为府衙拿问,吾等伴当尚未尽取,因乃稍待。”
听这护卫口音,应是青、徐一带人士,驮马上口袋沉甸甸的,不是面食便是粗盐,听他说完,赵云忙问道:“如此,吾初到,可能取那路牌?”
“无妨!”护卫呵呵一笑,应道:“四方来者,皆可于汜水、函谷二关、梁县、平yīn四地取河南路牌。”
赵云郑重谢过,拱手别过那护卫,牵马依样排到领取路牌的队伍中去。
队伍前行得慢,近半刻功夫才能领取一牌,赵云xìng子好,只管慢悠悠地跟着,却见前方案牍处除两位年轻文士外,尚有个矮胖汉子,看模样应该是就这商队主人或管事之流。
每有一名伴上前领牌,那商人都要开口向两名文士介绍一番,谄媚得厉害,很有些小心巴结的意味。
不到半个时辰功夫,赵云白马后面便又排上数人,身前的商队却终于全数领完路牌。
“骡马两百一十三口,可否有误?”
待矮胖商人表示自己的伴当已尽数领完,一直负责问询记录的年轻文士将笔搁在笔架上,作最后询问,商人便连连点头,答道:“无误,无误!”
嘴里回答着,商人从怀中取出一吊钱来,摆在案牍上:“骡马二百一十三口,当纳二百一十三钱入关!劳累两位先生,小民等这便入关!”
放下铜钱,商人便要去招呼人手进关,那年轻文士却喝了一声:“且慢!”
这年轻文士只有十**岁年纪,身子亦有些瘦弱,然轻声一喝后,矮胖商人忙止步回头应是。
年轻文士提起那吊钱,鼻子里“哼”了一声,面上带着一股傲气,正sè一字一字道:“骡马二百一十三口,只当纳二百一十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