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宝花的腿这是完全好了吧?我看和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一点都不瘸。”
屋里的人都附合绘娘,说一些吉利的话讨她开心。
薛妍也凑过来说道:“姐姐的腿好了,是不是就不用一直躺着了?”
绘娘接过话茬,语气竟是罕有的柔和:“那是自然,不过也不可大意,得一步步来,这几天就在屋里走上几步,等稳妥了再下楼。”
卢阳当然没有意见。
也就是她能下地走上几步路的第二天,二婶孟氏带着堂弟堂妹们终于从娘家回来了。
别看孟氏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却只有二十出头,她一及笄就和薛东海在小渔村成了亲,一成亲就有了孩子。
第一胎生了个女儿,名为薛敏,比卢阳小了两岁,过了两年又生了个儿子,取名薛立铭,隔年又生了个女儿,名唤薛贞,如今才不过两岁,还被孟氏抱在怀里。
她生的高壮,比本就不矮的绘娘高出了半个头,甚至比她夫君薛东海还要高了两分。
听薛敏说,她外祖家的人都长得很魁梧,连薛敏也比别人家的孩子要高大,才五岁的年纪,和卢阳站在一起,谁都会以为薛敏才是大的那一个。
可能因为孟氏的皮肤天生就不白,也可能是从小就在江边打渔的缘故,嫁到薛府六年,孟氏的皮肤还是较常人黑一点,但她面相很好,形如满月,观之可亲,看起来很健康朴实又亲切喜庆。
正好卢阳的腿伤也差不多好了,薛东源便让管着中馈的陆氏安排了一桌接风宴,就在孟氏回来的当天晚上,两房人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一大桌子的各色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子,在卢阳面前的,还都是原来的薛阳爱吃的,但凡她多看了哪道菜一眼,身后的绿枝便眼疾手快的夹上一箸到卢阳碗里。
她只要负责吃就好了。
薛阳以前是没有见过薛贞的,在她被掳走的时候,薛贞还没有出生,所以卢阳也是第一次看见她。
她看起来非常瘦小,脸色很差,恹恹的,孟氏给她喂什么她都不爱吃,多喂两口就哭,哭声也特别小,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可怜兮兮的。
薛东海看妻子只顾着照顾薛贞,自己都没时间吃饭,便把薛贞抱了过来自己喂,让孟氏先吃。
薛敏小大人一样,并不用丫鬟动手,自己夹菜,还不忘照顾身边的弟弟薛立铭,她显然是平日里照顾惯了,知道薛立铭的喜好,给他夹什么他都吃,也不闹人,姐弟俩挨在一起坐着,吃相斯斯文文的,完全不用别人操心。
反观大房,除了薛东源以外,绘娘母女三人,均由丫鬟侍候,每人身后都站着一个丫鬟。
卢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颇有些感慨:“二叔二婶的感情果然很好,二婶一看就很会教孩子,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看着就让人羡慕。”
她回家三个多月,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位陆姨娘,她听说在陆氏进门的时候,薛东源曾经定下一条规矩,不许陆氏踏足绘园和明曦堂,当时她就觉得,这一定是薛东源在保护陆氏,让陆氏不必向主母请安,也不必在绘娘面前执妾室之礼。
而且薛东源还把中馈交给陆氏打理,让她享受主母般的待遇,这分明就是在打绘娘的脸。
卢阳知道以后有一阵子很不愿亲近薛东源,觉得他对不起绘娘。
可是后来,薛东源许是看出她在闹情绪,竟亲自向卢阳解释陆氏的事情,他是这样说的:“宝花啊,你可知为父为何要将你们母女三人,拘在绘园和明曦堂,出入还要覆着面纱,连府门都不让你们出吗?”
这个问题以前的薛阳不是没有问过,她初时以为,家家户户的女子都同她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自从那个猴一样爱跑爱跳的薛敏一日日长大,竟隔三差五的随其父薛东海去皮货行玩耍之后,薛阳就开始疑惑了。
她向父母寻问,被薛东源以‘女子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为好,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为由给搪塞过去了,还说薛敏是只野猴子,不能和她学,要和绘娘学习才是对的。
带着薛阳记忆的卢阳,满心以为这是薛东源的占有欲太强,大男子主义太重,他不想让旁人看见绘娘的美貌,所以才会要求绘娘戴着面纱,连带着她的女儿也有样学样,变成了习惯,最后俨然变成了大房的规矩。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卢阳很好奇,薛东源又语重心长的说:“其实这都是有原因的,为父本不想告诉你,但今日若不说,你怕是和你娘亲一样,要同我生分起来。你打小就聪慧,应该也在心里想过,为什么你娘亲姓林,而你的外祖父却姓巫吧?”
“你娘亲本不姓林,她姓巫,名唤且闲,说起来,你娘亲也是命苦,你外祖母在你娘亲出生的那一天就已经亡故,是你外祖父独自将你娘亲养大,一生也未再续弦。”
“你外祖父还是朝廷命官,他一生清廉,得罪了不少贪官,那些贪官损了利益,便栽赃陷害你的外祖父,说他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把你外祖父关进了大牢,最后还死在了牢里,到死都没有洗脱罪名。”
“为父当年还只是巫家一个不起眼的护院,无权无势,救不了你外祖父,是你外祖父见机得早,将他为官这些年攒下来的俸禄都给了我,并将你娘亲也托付于我,让我带你娘亲逃命,不要管他。”
“我便带着你娘亲一路逃到大同府,为你娘亲改换了身份,将你娘亲藏在内宅之中。因你娘亲生得太美,当年就有歹人想将你娘亲……”
薛东源说到这里的时候,那表情是各种咬牙切齿阴暗愤恨,“为父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查出当年的事情,再把你娘亲以罪人之女的身份送进大牢或教坊司去,所以才会对外散布谣言,说你娘亲体病多病,丑得不堪入目,并且不许别人随意踏入绘园和明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