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约莫十五六岁,却未垂发,而是将青丝都盘了起来,拢在了奢华暖和的雪帽里面,竟是个已经出嫁的女子。
她的皮肤白中透粉,细润如脂,樱桃小嘴红如丹寇,如从雪中走出来的精魅一般,无比的娇俏可爱。
与她相比,另一个梳着双丫髻,长相标志的小姑娘就显得很不起眼。
女童身边一个眼尖的小丫鬟认出那两人来,低声和女童说道:“二小姐,是陆姨娘和她的丫鬟巧儿。”
小丫鬟的话音未落,早就认出两人的女童,已经提着裙子一步一步向她们走了过去。
她抬头和院墙外那个戴着雪帽的女子悄声说道:“陆姨娘,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可是前天折的梅花不香了?”
“还香着呢。”陆氏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她望着女童的神情竟如慈母望着孩儿一般,“这儿的红梅开得好,奴听你的将红梅插在花瓶里,放在卧房中,果然满屋都是香味,连觉都睡得更香了。你方才可是摔着了?有没有摔疼啊?”
女童摇头,“不疼,路滑不小心摔的。”她好看的眼里浮起了几分担心,“陆姨娘,你快回去吧,让爹爹发现你又来这里,会罚你的。”
“二小姐不用为奴担心。”陆氏踮起脚,将手从洞窗内伸了过来,她的手中放着一个绣着兔子的荷包,“奴听说你这两日都不怎么吃东西,很担心你的身体,这荷包里有一些开胃的干果,是奴自己做的,你若不嫌弃,拿着尝尝可好?”
女童看着陆氏手中精美的荷包,明亮的双眸中渐渐的染上了一层薄雾,她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意眨回去,伸出双手接过陆氏递来的荷包,语气中有些哽咽,“谢谢你。”
“可使不得,二小姐,这是奴应该做的,奴这就回了。”
女童点了点头。
陆氏本欲走了,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二小姐,你要好好吃饭,莫饿坏了身子。”
女童又点了点,催促她快走,一直目送着她离开了视线,这才在丫鬟和管事的陪同下,去绘园向嫡母林氏请安。
与绘园隔了两重院落的芳华院,正是陆氏住的院子,这院子不大,仅有小两进而已,陆氏居住在第一进的正房,第二进其实就是一排倒座房,供丫鬟婆子们居住。
在回芳华院的途中,巧儿看周围没人便悄悄的和陆氏说道:“姨娘,方才您走的时候,婢子回头看了二小姐一眼,她眼中颇有几分不舍呢。看来她对您很有好感,假以时日,二小姐的心一定会偏向您这里的。”
“别瞎说。”陆氏不轻不重的斥责了巧儿一句,同样压低了声音,耐心的与巧儿说道:“我是什么出身,你难道不知?你是我从京师带来的,我身边也只有你一个真正与我一条心,你可得管好了自己的嘴,不要去想不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对二小姐好,是因为她值得我对她好,想她一个才五岁的小娃娃,母亲病重在床不能照顾她,父亲又疏乎她,我再不对她好一点,她岂不是更加可怜。”
巧儿适时的讨好道:“姨娘说的是,您可真是好人,二小姐命真好,能碰上姨娘这样的善心人。”
“什么善不善心呀,我只不过是看不过眼,想多疼疼她罢了。”
主仆二人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慢慢的走回了芳华院。
陆氏进薛家之前,这处院子因离主院太远,位置又偏了些,本是空置着的,连个名都没有。
后来陆氏进了薛家,她自己选中了这里,说这儿清静,也不会打扰主母林氏休养,薛东源便将她安排在此处,因她闺名为芸芳,薛东源索性将这院子命为芳华院。
芳华院中原本没有什么好景色,是陆芸芳来了之后,薛东源特意命人重新修缮整理了一番,看上去才有了些样子,不至于太过简陋,只是因为格局的关系,再怎么装扮,也始终比不得绘园。
陆芸芳才进了院子,便有一个小丫头笑眯眯的上来回话,说薛东源要在芳华院用晚膳。
薛东源自打从京城回来之后,夜夜流连于芳华院,可见陆芸芳有多得薛东源的心。
尽管薛东源每天都会来,陆芸芳还是非常激动,脸上娇羞的神情始终也下不去,那红红润润,满含春意的脸宠,落在丫鬟婆子的眼中,就是她受宠的证据。
没有人敢轻视她。
陆芸芳脚步轻快的向小厨房走去,像往常一样亲自准备薛东源爱吃的小菜和炖盅。
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她的厨艺向来很好,每天都换着花样的给薛东源做好吃的,经她的手做出来的菜肴,既美味又补身子。
也就是刚刚做好的功夫,薛东源便来了。
陆氏连忙招呼着丫鬟布菜,她则替薛东源解下身上的软绒大氅,搭在一旁的朱漆描金镂雕如意纹衣架上,和薛东源一起坐在摆好了菜的大漆方桌前用膳。
薛东源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他吃饭的时候还同陆芸芳闲话家常。
“你今天又去那边的小花园了?”薛东源问的随意,一边还给陆芸芳夹了块鸡脯肉。
陆芸芳放下手中的碗筷,就要向薛东源下跪认错,被薛东源一把拽了过去,直接跌进他怀里。
“呀!”陆芸芳一声低呼,羞得满脸通红。
因屋中放着两个炭盆,并不觉得太冷,她上身只穿着件樱桃红缠枝莲纹的暗花缎交领短袄,下着束腰的珍珠蓝绣花长裙,越发显得腰身纤细,不盈一握,她又才十五六岁,身上自有一股少女的体香,寻常男子哪里能把持得住。
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阵,陆芸芳已是满面通红,娇悄得不可方物,只等着薛东源前去采撷。
她靠在薛东源怀中,柔柔的和薛东源解释道:“奴听说二小姐近日吃得很少,便想着去看看她,奴只在院墙外与二小姐说了几句话,将奴做的开胃干果给了二小姐一些,并未踏入小花园。爷可是要怪罪于奴?”
“你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当然要罚你。”薛东源一脸微笑着凑近了陆芸芳,“你猜我要怎么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