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青坐在茅屋前的小木凳上,双手托腮,遥遥望向大虞树上静静打坐的少年,脑子里一会想七想八,一会又什么也不想,很有几分百无聊赖的模样。
她现在过得悠闲极了。
除了洗衣做饭也没别的事情。
如果日子能永远这样安逸的过下去该有多好啊。
哪怕无聊得只能玩自己的头发,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外面的世界太阴暗了,人心也太可怕太世故,还不如待在这里,又简单又满足,没有算计没有白眼,简直不能更好了。
她一点都不在乎这里远离村落,荒凉一片。
只要有那个坐在树上的少年,她就是这么过一辈子也不会厌烦的。
石青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很是悦耳动听,秋年却是听得一阵气血翻涌,差点就走火入魔,不由很是恼怒的斥责了一句:“闭嘴!莫名其妙的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这一声似乎是参杂了某种力量,一字一字无比清晰的响在了石青青的耳畔,她立时便不敢笑了,脸上也因为太过难堪而涨成了猪肝色。
她不过是想起了小时候和秋年闹了半年的日子,觉得很是有趣,所以才笑了出来,怎么会惹得他大动肝火,如此无情又冷漠的训斥她……
难道她连笑都不能笑了吗。
石青青将脸埋在双膝间,不让流淌的眼泪被秋年瞧见――她真的好委屈。
秋年要引导真元回归原位以免走火入魔,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会石青青。
石青青只能自己独自品味难过的滋味,她刚刚还觉得自己很幸福,转眼间秋年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吼她,真是太扎心了。
尽管受了莫大的委屈,石青青也没忘了给秋年做饭。
吃饭的时候,秋年脸色一直臭臭的,石青青更加惶恐不安,直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令秋年气到现在都没顺。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秋年一句话都没跟石青青说――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为什么石青青的笑声会让他心神不宁。
走火入魔非常可怕,一个不好可是会爆体而亡的。
他必须重视起来,不弄清楚缘由,他连饭也吃不香。
可怜的石青青还当自己炒的菜太难吃了,所以秋年才会全程黑着脸,吃完就走了。
她默默的收拾碗筷,整个人都陷在无法言说的难过当中。
连着几天秋年都冷着脸没有说一句话,把石青青吓的走路都不敢大声,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晚上也睡不安稳,眼看着就瘦了回去。
秋年这几天也没闲着,冥思苦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却是苦思无果,也没有再出现走火入魔的事情,只好先不予理会,也有心情关心石青青了。
“你怎么又瘦了?是不爱吃山里的东西吗?”
他难得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石青青顿时受宠若惊,“不……不是的。”
“那怎么瘦了?”秋年追着问。
石青青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垂着头小声说:“可……可能是这些天太热了……胃口不太好。”
“是吗?”秋年不信,却也没有再问。
石青青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二天醒来之后,石青青便发现门口多了几样东西。
有一大把青菜黄瓜,还有一篮子鸡蛋,几块白嫩嫩的豆腐,连猪肉都有一大条。
他这是到林山村打劫去了吗?
又是哪些倒霉鬼被他偷了东西……
石青青有些错愕,心想秋年对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无情的,虽然他的脾气古怪得很,还阴晴不定。
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别人家的东西不能随便乱拿呢?
都是穷苦人家,攒一点东西不容易。
石青青趁着吃饭的时机,又看秋年的心情似乎不错,便婉转的提了一下,以后不能再拿人家的东西了,也趁机说了说银子的用处。
她原以为秋年会嘲讽她或者就压根不听,哪知,秋年竟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就没有说别的了,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石青青反而有些意外……也许是她想错了,秋年还是能听见别人的意见的。
她为自己的发现而沾沾自喜。
从此以后,她越发细心的照顾秋年的饮食穿戴,唯一让她很挫败的,大概就是秋年冷冷清清的性子了。
也不知他到底坐在大虞树上干什么,一整日都可以坐着不动,竟也不觉得枯燥乏味,让石青青侧目了好些年。
小小的少年日渐高大,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如若他的表情不是那么的冷凝,大抵会十分养眼吧。石青青不止一次的偷偷瞧他,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也有些说不出的满足。
这个少年,从十一岁到十五岁的吃穿用,全是自己一手操办的。
养到了如今,不仅个子拔高了许多,身体也长开了,伟岸了些,已经有了些男子汉的气概。
石青青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盘腿坐在大虞树上的秋年,本来闭着的眼眸蓦然睁开,露出几分峥嵘。
石青青离得远,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瞧见他从大虞树上跃了下来,然后她便感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阻住了她的视线,她竟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秋年!”她颤颤的叫了起来。
秋年的声音似远似近:“慌什么,我就在这里。”
听到他的声音如此飘忽,石青青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却也不敢再随便喊他了。
既然他说他在这里,那她就没必要这么惊慌失措。
她很信任秋年。
秋年只是用幻术迷住了石青青的眼,因为他接下来,要尝试缩小大虞树,将它连根拔起。
他的法力充足,缩小大虞树的秘术他也早已熟记于心,这个过程并不难,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如预期的那般,将偌大的一颗大虞树,硬生生给缩小到了只有巴掌大小。
原地留下了一个大坑。
秋年单手一挥,石青青眼前的迷障便不见了,她又重新能视物。
印入眼帘中的大坑,还有秋年手中缩小了无数倍的大虞树,都一一提醒着她,方才秋年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