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叮嘱石青青,要她听话,好好留在这里,要和秋年好好相处。
石青青很舍不得张氏,哭得抽抽噎噎,两只小手紧紧的搂着张氏的脖子不肯放,一边哭着说:“娘,你不要青青了吗?青青不想离开娘,青青会很听话的,娘不能丢下青青……”
秋年在一旁站着,心中也很不好受。
张氏是铁了心要把石青青留在这里,不管石青青哭得怎么撕心裂肺,都不肯依她。
秋年有预感,张氏这一去,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他更要好好照顾石青青,方对得起张氏的托付。
他接过了石青青的手,攥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挣开,眼睁睁的看着张氏狠起心肠,头也不回的走了。
秋年听见了张氏压得很低的啜泣声,晓得她也是很舍不得石青青的。
直到看不见张氏的身影,他手中的力道也没有松开半分。
石青青挣扎得很厉害,哭着让张氏别走,见挣不开秋年,还用另一只手不停的拍打着秋年,将他的手背拍得青青紫紫的。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你放开我!”
“放手啊……你放手!”
秋年不为所动,牢牢的站在那里。
石青青又去咬他,推他,用尽了她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希望秋年能放开她,秋年却好象一块石头,任她使出多大的力气也挣不开。
被咬痛了拍疼了,秋年也不介意。
等石青青没了力气,秋年才拉着她的手,坐在大虞树前。
“青青姐,你别难过,我会照顾你的。”小小的孩童在大虞树前认真的说道。
石青青骤然离开母亲,离开了熟悉的家,又是半夜里待在山里,身边还是一个比自己小了三岁古里古怪的小孩,又怎么可能不害怕不难过。
但她实在太累了,所有的力气方才都用来挣脱秋年的桎梏,哪还有心思搭理秋年,靠着大树不一会竟然睡了过去。
看她睡着了,秋年也松了口气。
他一晚上都不敢闭眼,就怕石青青醒了又要跑去找张氏,也怕石青青会冻着,一晚上都睁着眼守着她,为她掖好被子,不让山里的寒风刮到她身上。
天刚刚蒙蒙亮,石青青就醒了。
她一醒来就闹着要回家。
才五岁的女孩子,日日都和父母待在一起,习惯了家里的温暖,这般突然的让她留在人生地不熟又阴冷潮湿的山里,女孩子一时半会儿的哪能受得了。
秋年头都大了,只能紧紧的拉着石青青的手,防止她乱跑。
“青青姐,你就听听娘的话吧,你一个人怎么走回家啊?回去了你能干什么?还是不要给娘添乱了,等娘回来了自然会来接你回家的。”
“爹出了事,你还这么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听娘的话,留在这里,也好让娘放心。”
秋年好言好语的哄着。
石青青一句也听不进去,又是跺脚又是哭泣:“我要回家,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爹,我要娘……!”
秋年从来不知道小孩子竟然这么难哄。
他自己都比石青青还小了三岁,却好象成了她的长辈。
秋年头大如斗,又担心石青青会饿,找东西吃的时候也得拉住了石青青,偏石青青身体不好,走一会儿就走不动了,秋年还要停下来陪她歇上一会才行。
他拉着石青青到他设好的陷井里看了看,恰好有只野兔掉在了陷井里,他便问还在哭个不停的石青青:“青青姐,你喜欢吃兔子肉吗?你是爱吃煮的还是烤的?”
石青青哭得眼睛都肿了,声音也哑了,听到秋年问话,也只是抬起眼皮瞄了野兔子一眼,又瘪着嘴哭了起来。
秋年见她不吭声,便自言自语道:“你不说话我就拿去烤了,烤兔子可香了,比煮的好吃。”
他煮菜的水平太差,他怕煮得不好吃了,石青青会不肯吃。
他这里也没有厨房,只有几样简单的厨具,还是张氏和石林从家里捎来的,他平常饿了都是随便对付着吃,只要弄熟了就行。
秋年原以为只要石青青待个几天就习惯了,哪知道她的脾气会这么倔,为了能回家,烤兔肉都不吃。
明明他烤得很香啊,还抹了盐调味,挺好吃的呀。
秋年十分不解。
“青青姐,你吃一点吧,真的很好吃的。”
“不信你尝一口,一口就好。”
“你看这块兔子肉,烤得外焦里嫩的,多美味啊,你就吃一口吧。”
石青青撇过脸:“不吃不吃就不吃,我要回家!”
“……”秋年哄了半天石青青都是这幅模样,他真的有点生气了。
自他有意识以来,他还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气,太不痛快了。
憋屈。
秋年的脸冷了下来,“你真的不吃?”
石青青虽然出身在林山村这么一个小村子里,但她爹石林可是二十好几了才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张氏也因为成亲好几年没有孩子被前夫家休回娘家,好不容易得了石青青这个闺女,两夫妻都将她疼到了骨子里,加上她又体弱多病的,更是当成了眼珠子似的疼。
她从小就没有受过半点委屈。
秋年突然间沉了脸,她也一点没放在心上,说不吃就是不吃。
“我再问你一遍,你吃还是不吃?”秋年的声音渐冷。
石青青这回连话都懒得说了,鼓起腮梆子瞪着秋年直摇头,仿佛秋年是个大坏蛋。
秋年看她不知好歹,心中真是气极了,也实在没了耐心,干脆将手里的一块兔子肉,硬往石青青嘴里塞。
“吃了它,不吃我揍你!”
石青青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客客气气的小弟弟,会说翻脸就翻脸,还强迫她吃兔肉!
她被秋年的举动气得哇哇直哭,更不肯吃了,嘴巴闭得紧紧的,泪珠子成串的滚落下来。
“坏人坏人!”
石青青拒绝进食,有一点力气就要反抗,想从秋年手里挣脱。
她甚至拿脚去踢秋年,在秋年的衣服上留下一个个脚印,还拿小拳头捶他,打他。
若非看在石林夫妻的面子上,秋年真想将石青青一把掐死。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伸出罪恶的爪子,但也没给石青青什么好脸色,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就更硬一点,看谁能服谁。
石青青有脾气,秋年也有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