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阳狐疑道:“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吧?你都不介意吗?”
“有什么好介意的,嘴长在人家身上,朕虽是天子,也没道理让所有人闭嘴不言吧。”慕连起好整以暇。
卢阳才不信他的话,他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会让人随意取笑他?
天子的威严不要啦?
慕连起见她对自己的态度,始终没有半点旖旎,只觉得十分头痛。
他本还存着近水楼台的意图,想让卢阳发现他的好,说不定会舍了她夫君选择他。
但卢阳这两个月来,分明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需要随时保护的人,连一个爱慕的眼神都没有。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纯洁得像一朵白玉棠花。
难道此生真的得之无望了?
慕连起很郁闷。
翌日他上朝时,文武百官,众志成城的一致请求慕连起,要慕连起将卢阳放出皇宫。
说她好歹是武灵侯的侄女,还是个有夫之妇,就这般不明不白的留在宫中,实在不妥,易引人非议。到最后,俨然一幅,不将卢阳放出宫,便会祸及大明江山的地步。
隐在暗处的卢阳,笑得打跌。
她离慕连起很近,即使捂着嘴偷笑,也还是有些许动静传进了慕连起的耳中。
一张脸愈发的黑了。
本还将臣工们如何的唾沫横飞,给他施压的场面当成笑话看,这回却是真的有了些火气。
“朕没有子嗣的时候,你们比朕还急,怎么,如今朕有了宠幸之人,你们却要跳出来阻拦朕?莫非你们都要朕绝嗣不成?”
一句绝嗣便压得许多人不敢再开口,可有些人却是不惧的。
尤其是御史言官们。
那一个个口诛笔伐,说得卢阳都有些怀疑起来,难道自己真的是个祸国妖女?
啊,自己可是有夫君的,皇帝的妃子宠妃什么的,她可没兴趣。
会留在慕连起身边,也只是保护他的安危,借此换取他帮忙寻找绘娘和雷子罢了。
慕连起自己肯定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卢阳一点都不在乎。
大不了就一直隐身好了。
许是言官们的言词太激烈了,慕连起终于没有忍住,拍案而起道:“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朕不能留一个无名无份的女子在宫中?那好,朕今日便下旨,废了岳氏,封卢氏为后!”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随即便爆发了新一轮的口舌之战。
……
定乾帝要废后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师。
紧接着,便有谣言称,卢阳是妖女,不仅会飞,还有许多妖法,所以她才能蛊惑君心。
这个消息越传越远,连远在龙虎山的印芝都听到了。
她立即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来。
有一个人比她还要更早到达京城。
此人正是数月前被卢阳转晕坠下高空的炎烈。
他如今伤势未复,每天只有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能维持住人形,其余时间都只能以大鹏之身行走。他担心自己冒然出现,以卢阳的境界会事先感应到自己的存在先一步逃走,便没有立时飞进皇宫。
恰好他超强的听觉,听见了一个人,也同他一般想要对付卢阳,他便找到了那人。
那是个一袭白衣,相貌清尘脱俗的美人。
……
卢阳面无表情的看着薛敏。
才半个月不到,她到底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不是她沉不住气,只能说卢阳的识感太强。
薛敏不过是同卢阳一起出宫,去卢家走了一趟,期间无意中和一个路人撞了一下,便被卢阳察觉出了异常。
那个路人也确实只是一个路人,拿了人家的银子将一样东西交给了薛敏,便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卢阳手中捏着一张纸条,不紧不慢的念道:“找皇后表忠心,接仙师进宫,除妖女。”
这纸条便是那个路人塞到薛敏手中的。
卢阳一直等到进宫了才发作,此时屋中只有她和薛敏两人,同她形影不离的慕连起,还在前殿处理政务。
“你果然还是想着要除掉我。”卢阳的神情很平静,“我一直念着从前的情份,想着要留你一条活路,你竟还是对我怀有恶念。”
薛敏被卢阳拆穿,索性不再对卢阳笑脸相迎,伏低做小。
她的表情很狰狞,眼中全是入骨的仇恨,“你和慕连起那个狗皇帝害死了我的弟弟和家人,我找你报仇有什么不对?”
她这般一说,倒让卢阳生了些疑心。
连薛东源都不知道当日要烹了她们的人是慕连起,薛敏又是从何处得知,薛立铭两兄弟是慕连起害死的?
难道是薛东源从应天府出逃的时候,在路上告诉二房的?
卢阳不是很关心这个答案,她只要知道薛敏和她身后的人,要对付的只是自己而不是卢家,便足够了。
她不能连累卢家人。
“你又把你家人的死算到我头上了。”卢阳早有心理准备,一点都不惊讶,她想知道的一直就不是薛敏为什么这么恨她,而是与她联系的人。
“你给人当枪使了你知道吗?”卢阳叹了口气,“只要你告诉我,是何人指使你,这张纸条又是什么人交给你的,我便放你一马,你一样可以回小渔村好好的生活。……不要让你爹娘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
“我呸!谁要你假惺惺的当好人!”薛敏如何听得进卢阳的劝说,袖子一抬,一抹乌光便向卢阳的面门飞速袭去,“都是你这个野种和你那下贱的娘害的!你们大房没有一个好东西!”
卢阳站在原地,手都没动,那枚淬了毒的暗器便像被人定住了一般,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不要逼我。”卢阳目光如炬,“便是你不说,我也有法子知道。但我这法子很危险,有可能会让你变成白痴,你真的要咬死了不说吗?”
她轻轻抬手,一点火光往前一推,那枚悬在空中的暗器便烧了起来,顷刻之间便化为了灰烬,被卢阳一个小小的龙卷风一卷,丢到了窗外,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你曾经说我是妖女。”卢阳凝神望着薛敏渐渐变得苍白的脸,还有她额头和鼻尖处渗出的冷汗,缓缓说道:“确实,要说我是个妖女也未尝不可。如此,你还是要一心保住利用你的人吗?为了那个人,甚至连变成傻子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