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褫已经习惯了碧玉葫芦的陪伴,每日里与他隔着葫芦相望,躺在葫芦里养伤的寂荒竟也慢慢的有了自主意识。
再后来,褫闯了祸,被分身赶走,他看不到褫,便不肯再好好养伤了,趁着分身闭关跑了出去。
他四处寻找褫,与她厮守在一起,度过了最幸福的数十年时光,还与她拜了天地,结成夫妻。
可惜好景不长,分身闭关之后亲自来将他和褫抓了回去,并封印了两人的记忆。
他被分身关在九黎山的灵泉之中养伤,并设下诸多阵法困住他,不让他出山。
他在九黎山待了数百年,期间,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只形似小狐的小妖褫,跑到幽静的九黎山来哭泣。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悄悄的观察她,她一出现,他便会不由自主的放下一切,默默的看着她,眼中的神情也越来越复杂。
似乎很期待褫的到来,又似乎很怕看见她的眼泪。
他在九黎山等啊等啊,等了不知道几千年,褫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也越来越急躁,却始终破不了最后一道阵法,出不了九黎山。
终于有一天,分身将他放了出来,并让他下界寻找消失了数千年的褫。
他下界之前,分身发现他又有了自主意识,便在他的元神之内种下了许多禁制。
他用破界珠打开虚空通道,寻找了褫一个又一个位面。
每一个位面,他都会仔仔细细的将所有的地方寻找上好几遍,整整九个位面,花费的时间足有十万年,才被他找到前世的卢阳,其中的辛酸孤独不足外人道也。
也怪他当时太过激动,根本不知道卢阳身边一直有炎烈这个大魔头的存在,这才会中了炎烈的暗算,被他毁了肉身。
他使计引开炎烈,想将卢阳带走,卢阳却刚好断了气,他只能抱着离体的还魂造化珠,冒着被绞碎的风险闯进了一道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之中。
为了阻止炎烈追上,他还将内丹给自爆了。
是还魂造化珠给了他一线生机。
他在魂珠里养了七年,不顾灰飞烟灭的危险救了卢阳好几次。
一次是卢阳六岁那年,从浑源州飞回大同府,被好心的罗谦背回家中,伤了腿又染了风寒差点死去;一次是卢阳被魏子峰射了一箭;一次是印芝要取她的心头血,一次是狼群环伺,还有一次便是之前炎烈的手下五娘和另外两个打手要杀她之际。
一直到他夺了应龙躯体,还她造化珠,所有的一切,卢阳全都看到了。
“阿寂……”卢阳从搜魂的状态中回神,心神仍旧沉浸在寂荒自爆内丹那震撼一幕上。
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似乎随着他的内丹自爆而碎成了无数片,疼得入骨入肺。
她浑身颤抖着,想要摸一摸应龙,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
“原来你就是天狐阿寂,是早就同我拜过堂成过亲的夫君……”卢阳心疼如绞,很想叫醒他,和他相认,告诉他,她之前错怪他了,以为他是太苍界那个阴晴不定的分身寂荒,不知道他是因为禁制之力才让自己不要说话,还因此好些天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连话都不与他说。
他心中一定很难过。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受这么多苦,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
他被困在九黎山数千年,该有多么孤独清冷,自己却把害他之人当成了至亲,一点也不记得他了。
“阿寂,是阿对不起你。”卢阳含泪看着应龙,心中说不出的疼惜。
分身真是该死,把他剁成肉泥都不能解恨,好在她现在已经知晓,分身在她夫君的元神之中种下的种种禁制,日后便要多多注意言行,免得触动了禁制,受苦的还是她的夫君。
禁制之力未除,她便不能和夫君相认,也不能对夫君说出任何属于关心暧昧范畴的话语,只要两人之间有一方说了,她夫君都得受到元神穿刺之苦。
这个无耻的分身,分明是不想让她和她夫君在一起。
她一定要好好修炼,等她的修为提升上去,她便可以用还魂造化珠解除禁制,如此,夫君便再也不用受分身摆布了。
日后若还有机缘造化,她还要返回太苍界,杀了分身这个冒牌货,夺回寂荒真身,毕竟那才是她夫君的本体。
不过,眼下却只能是想想而已,也算给自己先定下一个目标。
有了压力,才有动力,也会更加用心。
寂荒醒的时候,卢阳已经将所有的思绪都收了起来,可说到底此寂荒是与她相伴了数十近百年的夫君,藏得再好,眼中的柔情和眷恋多多少少还是流露出了几分。
联想到之前是卢阳弄晕了他,寂荒心中便有了答案,“你……看到了?”
她一定是看了自己的记忆,只是她为何会露出这种表情……
卢阳没有瞒他,点了点头,神情愈发柔软,“我都知道了。”她伸出手去,缓缓的贴在寂荒错愕的脸上,“我会好好修炼的,总有一日……一切都会好的。”
寂荒很惊讶,一对琉璃般的眸子露出极为拟人化的吃惊之色。
阿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听不太懂,还有她突然之间变得如此亲昵,是因为什么?
之前她以为自己是太苍界那一位分身时,对他远没有这般亲近,还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怨气,而今,这些怨气统统都不见了。
莫非阿看见了自己被分身封印的记忆?
只有这一点能说得通,十有**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自己和阿之间……恐怕早就相识吧,否则自己怎会因为褫在九黎山哭泣就对她情根深种呢?
他对阿的感情,是早就刻在了骨子里的。
“阿……”寂荒心有所感,依恋的在卢阳掌心蹭了蹭。
他有很多话想问卢阳,却迫于禁制之力一个字也说不得。
“阿寂,我要开始修炼了,你也要努力呀。”卢阳也不敢多说,实在不晓得哪一个词是不能说的。
她想起以前有一次,她对寂荒说过,她更喜欢现在的他,后来他便突然没了声息,连着好几天都没有一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