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被婆子拉着,她一定要冲过来揪下卢阳一把头发才解气,“你有钱!那你就别当小偷啊,偷了我的珍珠耳坠,还想抵赖?”
她又对那婢女说道:“劳烦姐姐搜搜她的身,我的耳坠子肯定就在她身上。”
“我没偷!”卢阳的声音稚嫩,清清脆脆的穿透力极强,把美月她们的声音都盖下去了,倒显得她很占理似的。
她大声喊道:“是这俩小贱人看我不顺眼,想栽赃陷害于我,就算从我身上搜出了耳坠子又怎样?她们可是两个人,我才一个人,两只眼睛哪里防得过她们四只眼睛?定是她们早就偷偷塞到我身上了!为的就是让公子讨厌我,好把我赶出去。这是她们的诡计,她们爱慕公子,想取代我在公子心中的位置,姐姐可千万不要上了她们的当呀!”
“无耻!”美月气得气窍生烟,眼睛瞪得滚圆,显然没料到卢阳会这么的不要脸,倒是另一个小姑娘比美月稍微冷静一些,她对那婢女说道:“姐姐看见了吧,这付眉儿的心眼那是坏得透透的,我们不过是想取回自己的耳坠子,她就说出这么多话来,依她所言,我们倒成了栽赃陷害她的恶人,可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呀,这可让我们到哪里说理去?”
“放你娘的臭屁!”卢阳大怒,那小胳膊虽被人拉住,却是很轻易就能挣脱的,但她只装模作样的挣两下,就站在那里和美月她们对骂。
拉住美月的婆子却不敢像拉着卢阳的那一位那么托大,那是攥得死紧,就怕美月冲上去把卢阳撕了,实在是美月反抗得太激烈了。
她们一个公说公有理,一个婆说婆有理,婢女脑袋都大了,又看卢阳满嘴脏话,态度恶劣,心中就很不喜。
但她知道炎烈对卢阳比旁人更重视,便没有将这种厌烦的情绪表现出来,反而一脸平和的对卢阳说道:“你也别骂了,若真的拿了她的东西,还给她便是,等你跟了我家主子,还怕没有一个耳坠子吗?”
她靠近卢阳,在卢阳耳边悄声说道:“那珍珠耳坠是假的,几十文钱就能买到,不值钱。”若是值钱的东西,早让五娘搜走了。
五娘便是最早出现的那位妇人,这一院子的事情都归她管。
卢阳听完却没有一点要听婢女话的意思,根本就不配合她,仍旧梗着脖子大声狡辩道:“几十文钱也是钱!我说了没偷就是没偷,她们要塞在我身上那就是我的东西,凭什么我被陷害了还要如她们的意啊?”
美月气得火冒三丈,“呸!你以为你是谁啊,谁稀罕陷害你?”
“……”
又开始新一轮的对骂。
婢子这回也生气了,觉得卢阳太不懂事,给她台阶她还不肯下,非要弄得大家都难做,便让人把卢阳按住,强搜她的身,还真的从她怀里搜出一对珍珠耳坠。
卢阳看她把耳坠还给美月,顿时哭得惊天动地,好像天都要塌了一样,撕心裂肺的叫道:“那是我的东西,我的!我的!是我的东西,还给我,你们这些强盗……”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撒泼打滚,一幅不还给她就哭死的架势。
婢女的脑门青筋直跳,她还真没见过这样贪财又无脑的小姑娘,连几十文钱都不放过,不由得摇了摇头,让人将卢阳硬拖回东厢房,又象征性的训了美月等人几句就散了。
美月这下占了理,更加不把卢阳当回事,和那个与她交好的小姑娘在院子里大声嚷嚷卢阳的恶行。
“偷就偷吧还倒打一靶,这都什么人呐。”
“还以为她是个心好的,却是个品行不端的小偷,偷了人家的东西,还反过来咬人家一口,这种卑劣无耻的小人,我们羞于为伍!”
“听听,还哭着呢,她怎么好意思哭!”
“管她呢,哭能有用的话,那就哭死好了,看看有谁会同情她。”
“……”
那耳坠子还真不是美月塞在卢阳身上的,但也不是卢阳偷的,而是卢阳吃过午饭后在院子里拣来的。
从前厅回来以后,几个小姑娘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
至于那耳坠子是不是美月不小心掉在那里的,还是另有隐情,卢阳也不知道,反正她在炎烈面前演了一个春心荡漾,一心想跟他走,连家都不愿回的无知女孩,那就一定要好好的演。
看到一对珍珠耳坠,卢阳怎么能不顺手牵羊啊,这才符合她这种一直住在乡下,身上没有一件饰物的贪婪人设。
她这般借题发挥,想必炎烈也会收到消息,应该对自己再无怀疑了吧。
从前的自己,是最不屑于和旁人对骂的,对首饰也从无兴趣,特别是在看见他每天都戴着不同的珠宝之后,更加无感。
她还讽刺过他,说他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地摊货,把自己整成一暴发户的样子,真难看。
如今想来,他既为妖,且能撕裂虚空,怎么可能会去戴假货。
卢阳不敢放松,一整天都不出屋,把门从里面栓住,就在屋里对着西厢房骂。
美月开始还气不过,和卢阳对骂了一会,后来也觉得和卢阳这样的无耻小人骂来骂去实在跌份,又有那小姑娘劝她,她便不再理会卢阳,让卢阳自己唱独角戏。
卢阳似乎也知道自己惹了众怒,晚饭都不敢出来吃,还是婢女怕担责任,让人把饭菜送到东厢房,卢阳接过饭菜便赶紧把门关上,生怕美月她们会冲进来打她。
胆子这么小,就别这么贪财啊!
真是没救了。
众人无语。
那边厢,炎烈斜倚在铺了坐褥的花梨满雕罗汉床上,单手支颐,另一只手把玩着两个通透浑圆的玉玲珑,清脆的摩擦撞击之声一声声响起,竟有那么几分悦耳。
他听了婢女详细的禀报,锁着的眉头渐渐舒展,语气还是那样懒洋洋的,仿佛没有睡醒一般,“唔,我知道了。”
婢女识趣的退下。
炎烈索性闭上眼睛,低不可闻的轻喃了一句:“付眉儿,小阿,看来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