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阳把小几挪到床尾去,将装着月光石的小匣子也放在小几上面,裹在薄毯里很快就睡着了。
而东次间里,白头翁正悄声问男孩:“主子,要不要把她解决了?”他伸手在颈间划过,稚嫩的脸宠上,露出一抹不符年纪的狠辣。
在男孩和卢阳待在西次间的时候,处理完善后事宜的卫老很快就赶了回来,知道男孩还在西次间里,便和白头翁月白商量,一定要劝说男孩杀了卢阳,不能让她泄密。
白头翁和月白都是男孩的贴身侍卫,专司保护男孩的安危,听了卫老的话,均深信不疑,但他们是不会背着男孩自作主张的,这才会有此一问。
男孩若有深意的看了卫老一眼,直看得卫老低下头去才说道:“不必多此一举,左右她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将她留在这里,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卫老还有些不放心,还想再劝几句,被白头翁拉住,以目示意,不要多说。
几人这便要走。
男孩突然想起玉瓶还在卢阳身上,让他们略等一等,又走回了西次间。
白头翁趁机和卫老悄声说道:“主子最不喜欢别人擅作主张,而且那小丫头又聋又哑,就是被官差抓住,也不可能泄露我们的底细,主子既然这样决定了,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且不要惹怒主子,主子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卫老叹了口气,心中却暗暗想道:“只能随小阁主去了,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好在我已经吩咐了下面的人,如果发现那小丫头有半点不妥,会第一时间就结果了她。”
男孩一进西次间,发现卢阳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睡着了,心中不免有些愕然,真不知该说她没心没肺,还是该说她太笨太容易相信人。
她难道真的以为自己会带她走?
真是个笨丫头。
他原本想将玉瓶拿回来,卢阳却好象知道有人要抢她的宝贝似的,手隔着衣裳死死的抓住玉瓶,就不让男孩得逞。
嘿,真以为是自己的东西了?
男孩有心要硬抢回来,甚至已经出手变掌,要敲在卢阳的手关节上,可临到头来,看着她睡得香甜,脸上尤带着几分笑意,却不知怎么生出了几分不忍。
她相信自己会带她走,所以才会安然入睡。
可等她醒来时,他早已经离开了灵丘。
而她一个又聋又哑的女孩子,要怎么躲过官府的搜查和追捕……
罢了罢了,既然她这么喜欢,就让她再多戴一会好了。
也算是相识一场的缘份。
“说我狠毒也罢,说我是骗子也无妨,此生,反正也不复相见了。”男孩低喃。
他默然半晌,脸上的神情突然间变得阴森起来:“薛宝花,这天下的姓氏何其多,你为何要姓薛,为何要与那狗贼一个姓氏?”
男孩提起薛字时,一幅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脑海中那人生啖了的模样。
过得好一会,他才冷静下来,又默默的看了卢阳一眼,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走的时候虽然把月光石拿走了,却留下了一锭金子,并取走了和卢阳写了字的宣纸。
他和卫老等人,趁夜用勾索从高高的城墙上攀爬而过,很快就从灵丘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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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阳睡了一觉醒来,也才刚刚拂晓,她是被公鸡的打鸣声给吵醒的。
真的和做梦一样!
她还以为她这辈子都要做个聋哑人了,没有前世那个娘娘腔变态恶魔,她是一点也不想死了,打定了主意好死不如赖活着。
可没曾想,老天给了她一个可以飞行的翅膀辅助器,那她更要好好活着了,可这贼老天恁地抠门,她才飞了这么区区一次,就又把辅助器给收了回去。
这可是她最大的依仗了,否则她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岂不是要活得更加艰难?所以她后来还真有再投一次胎换过一个肉身的想法。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不过睡了一觉,醒来耳朵又莫名其妙的好了!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卢阳傻笑起来,高兴的在罗汉床上滚来滚去。
这一滚,她便发现了被她挪到床尾的小几上的一锭金子。
金光闪闪啊,好漂亮的一锭金子,卢阳双眼冒着星星就扑了过去,把金锭一把捧在手里。
这是真的吧?这得有几俩重?
卢阳喜滋滋地捧着金锭,好半天才从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自从她来到这个时空以后,就连一文钱都没见过,谁这么好心给她一锭金子啊。
卢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把自己带回来的男孩。
糟了!
他一定是走了,所以才会留下这锭金子。
卢阳脸都吓白了,急忙从罗汉床上跳下来,趿着打了几块补丁的小布鞋就跑了出去。
屋子里果然已经人去楼空,卢阳把这一进的小院子都要翻过来了,也没有看见一个人。
男孩和其他人都不见了,属于他们的痕迹被全部抹去,就好象他们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如果不是有手里的金锭和玉瓶,她真的会以为这是南柯一梦。
卢阳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正房檐廊下一路跑到厨房,一看厨房里什么能吃的都没有,看着倒像是许久没有生过火一样,顿时就像吃了黄莲一样,满嘴满嘴的苦味。
骗子!说好了要带她一起走的,他怎么可以丢下她一个人。
呜呜呜,这金子给了她也没命花呀。
卢阳早起的好心情在这一瞬间就已沉入了谷底。
她这张脸已经被人看见,继续留在这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打定了主意要走的卢阳,到厨房取了些锅底灰抹在脸上,悄悄地从西北处的角门溜了出去。
这个时辰还太早了,又是大冬天,寒冬腊月的,很多人家还在睡懒觉。
小巷子里几乎看不到人影。
卢阳呵了口气,拢了拢衣襟,跺了跺脚。
这地上还有没化的冰呢,可真冷呀。
就这一小会功夫,她就觉得手脚都要冻僵了,脸上也冰冷冰冷的,鼻子被冻得吸呼都困难了。
她把手拢在袖子里,往巷口走去。
快接近巷口了,卢阳才看到人影,大都是准备出摊卖早点吃食的,正做着出摊前的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