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汉床上滚来滚去玩着布老虎的薛立陶一听说要把荷包送人,马上凑了过来。
抓了好几个荷包和络子抱在怀里,哼哼唧唧的不同意,“这都是我的,不许给别人。”
还要再去抓,肥胖的小手却抓不下,抓了这个掉了那个,那护食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卢阳也跟着狠狠的笑了一回。
隔天,薛东海一房人早早的起来和薛东源夫妻辞行,拉了几大车的东西去了小渔村。
没了薛敏姐弟几个,整个薛府似乎一下就冷清了下来。
*
就在薛东海一家刚出了大同府二三十里地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凶神恶煞的蒙面大汉。
这伙人一出现二话不说便将小厮和车夫统统都打晕了。
薛东海一家六口人都还坐在中间一辆宽敞的马车里,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便被他们给强行拽下了马车。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住手!别碰我的孩子!”
薛东海夫妻拼了命的要护住薛敏姐弟几个,却又哪里是蒙面人的对手。
他们根本不搭理薛东海等人,见他们挣扎得厉害,干脆一人一手刀全给敲晕了带走,又叫醒了其中一个小厮,让他速速回去报信。
“你听好了,告诉你家主子,要想救人,就让他到害死我家主子的地方来,记住,要在午时三刻之前赶到,并且只能只身前往,否则,便准备为他弟弟一家六口收尸。”
那小厮有一些功夫,是薛东源派在薛东海身边保护他的,可单凭小厮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救出薛东海。
他也明白眼下还是先回薛府搬救兵要紧,多耽误一会,薛东海就很有可能性命不保,于是他将拉着马车的一匹俊马解下来,立即打马飞驰回大同府。
等他亡命般的赶回薛府,将薛东海被劫的消息告诉薛东源时,已经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离他们所说的午时三刻仅仅剩下了三刻钟左右。
时间紧急啊。
薛东源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都在跳动,气得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黄花梨回字纹茶几。
咣当当几声响,茶几猝然倒地,上头放着的茶具也不能幸免,茶水洒了一地。
“让他过一段时间再回小渔村,他偏不听,非要去为他岳父过什么整寿,这下好了,果然出事了吧!”
薛东源愤怒不已,张管家却是心知肚明。
这件事情也不怪人家薛东海,那人老实巴交的,又没有心眼,在薛府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只知道一味的埋头干活。
他根本不知道薛东源是朝廷隐在民间的锦衣卫,还真的以为自家大哥只是一个皮货商人。
他对薛东源所做的那些龌龊事一无所知,薛东源又怕他知道太多为自己招来祸事,是以从未向他提起。
此番薛东源杀了慕连起,又在大同府大肆搜捕反贼余孽,那些反贼倾覆之下必定会有人亡命反扑,很有可能他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他便让薛东海不要在这个时候远行。
薛东海问他是何缘故,他又不好说出真相,自然拦不住一心要为养大自己的岳父过寿的孝顺女婿薛东海了。
却果然还是落入了反贼的手中。
薛东源无父无母,只有这一个弟弟,岂能不出手相救。
“时间紧迫,我不能不管东海。”薛东源急匆匆的到里间抽匣里拿了几样物什贴身放好,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紧跟在身后的张管家。
“你去安排好,将徐安等人也叫进府来,与丁远他们守好门户,切不可让对方有可趁之机,伤害了绘娘!”
张管家很不愿意薛东源独自去涉险,“你真的要只身前往?对方既然敢劫了二爷,一定在那里设下了诸多后手。”他只差说就等着你去送死了。
“这天底下能杀我薛东源的人,还未出生呢。”薛东源面无惧色。
到底是没受过什么挫折,如今是越发骄傲自满了。
张管家暗暗叹了口气,不死心的劝说道:“怕就怕他们会使什么阴招来对付你,那可就防不胜防了,不如让石坚跟你一起去,由他在暗处保护你,我等也能放心些许啊。”
“石坚武功高强,还是让他留在府中保护绘娘要紧,只要有石坚在,我才没有后顾之忧。”薛东源看他满面担忧,跟在自己身边这十多年,他的两鬓都有了些许白发,不由又意味深长的添了一句:“你放心,对我来说,绘娘才是最重要的。”
张管家心下一凛,知道薛东源这是在告诉他,真到了危急时刻,他也不会管薛东海的死活。
这人确实是有够绝情的。
张管家见他有如此打算,便不再多言,目送着他骑着匹俊马绝尘而去。
*
石岩沟的山崖上,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空地,还有一块块奇形怪状的岩石耸立着,要藏几个弓箭手还是很容易的。
等薛东源一路骑着马风驰电策的赶到石岩沟,又提着一口丹田之气发足狂奔到山崖上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支支对准他的利箭。
那箭簇泛着冰冷的寒意,一看就是由精铁打造而成,甚至能看见上面附着的乌光,以薛东源多年来对毒物的了解,自然明白这是粹了剧毒的缘故。
“薛护院,多年不见,你这个富商当得挺逍遥吧?”一道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之中不无嘲讽。
薛东源状视随意的四下一扫,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踏入对方的射程之内,在距离说话那人两丈前方才停了下来。
有数十个大汉,以合围之势封住了薛东源的所有退路,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说话那人身材高壮,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
在他身后,另有两个大汉分别制住了一个男孩。
男孩均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正对着薛东源哭得涕泪横流,嘴里又被塞了东西,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显然是怕到了极处。
正是薛立铭两兄弟。
却不见薛东海夫妻和薛敏姐妹。
薛东源皱了皱眉,猜测着对方还有什么后手。
两个侄儿脸上求生的希望太过强烈,让薛东源有一瞬间的不忍,不过他很快便移开目光,将视线定格在络腮胡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