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公子的贴身护卫魏子恒,本来是要被老太爷调离大同府的。
是魏子恒跪在小公子的门外,跪了整整三天,言道他首先是小公子的护卫,次才是魏子峰的哥哥,弟弟的伤是他应得的惩罚,他绝不会因此而嫉恨蚕蚕伤害蚕蚕。
老太爷看他忠心耿耿,也十分爱惜魏子恒的身手,便让魏子恒发下毒誓,不得伤害蚕蚕,再刺激到小公子,这才同意让他继续留在小公子身边。
这都是那个蚕蚕引起的!
太可怕了,才这么大点儿,就引得小公子为她自残。
连拳头有钵那么大的魏子恒都差点被赶走。
这个蚕蚕绝不能得罪!
被很多人念叨的卢阳还很奇怪,为什么这几天都没看到慕连起了,而且丫鬟好像比往常要殷勤许多。
一个个面带笑容,即使笑不出来,硬挤都要挤出个笑容来,让她很不习惯。
在她的眼神寻问下,一个穿绿衣的丫鬟为了讨好卢阳,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把慕连起的事情告诉了她。
卢阳异常的震惊。
她要来笔墨纸砚,问她慕连起现在怎么样了。
绿衣丫鬟支支吾吾的回道:“小公子的手腕……差点被他削断,伤得很严重,听老爷的药童说,即使老爷再如何妙手回春,小公子想要恢复到正常人的手一样灵活,都不太可能了。”
我的天,这个小公子,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卢阳追问绿衣丫鬟,慕连起现在的情况如何。
绿衣丫鬟道:“小公子当晚便发起了高热,差点就救不过来了,幸亏老爷医术高明,才将小公子抢救回来,小公子这几天时有清醒,已无性命之忧了。”
她看卢阳傻了一样,脸上的神情似悲似恸,种种复杂,竟一点也不像个七岁的小孩子,心里一动,便自作主张的说道:“小公子如此珍视于你,你可要好好珍惜小公子呀。”
“你受伤的时候总是昏睡,都不知道小公子有多伤心,他锁着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千万别记恨小公子。”
没有记恨的。
如果不是他又一次救了自己,自己早就死了。
不是事关生死的话,她本也不想走的。
却因此伤害到他,实非她所愿。
她又怎么忍心再去责怪他。
又过了两天,卢阳听那个丫鬟说慕连起已经完全清醒,还能下地了,总算微微松了口气。
到了晚间,卢阳本来在看着房顶出神,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有脚步声正往她这里走过来。
她立马坐起身,眼睛盯在那座木胎漆器描金花鸟山水图六扇围屏边。
从围屏后走来的人,穿着湖绸交领衫子,外面披着件玄色的带帽披风,帽子兜在脑袋上,让他的脸也明明暗暗的,卢阳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慕连起来了。
待他走近了些,卢阳才看清他的脸,面色比从前要苍白多了,但他的眼神却很明亮。
走动间随着披风的摆动,可以看见内里有一只胳膊被吊在胸前,手上似乎还用板子固定住。
在慕连起的身后,还站着三个人。
一个身材魁梧的魏子恒,一个思琴,一个思弦。
这么久了,慕连起还是第一次在卢阳眼里看见这样惊喜又亲切的目光。
他很高兴,匆匆走过来,俯身附耳说道:“蚕蚕,我这便将你放开,你以后再也不必担心有人会伤害你了,你不用再走了。”
嗯,不走了,不会再走了。
你都宁可断腕也要护我周全,没有地方可去的我,有什么理由再离开呢?
你这个傻孩子。
卢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是她的承诺。
慕连起心情大好,让思琴和思弦攀梯而上打开锁头,又将卢阳四肢的锁头也打开。
没有东西箍住手脚的感觉真好。
卢阳活动了四肢,还特意在慕连起面前扭动了手腕,以表示自己一点事也没有。
“如此便好。”慕连起板起脸来强调了一遍:“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公子的人,要好好听本公子的话,本公子没让你离了眼前,你就必须和本公子待在一起。”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在魏子恒脸上停留了片刻,看他神色如常,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仇怨,这才转向卢阳。
卢阳无声答道:“好。”
她知道慕连起还是担心有人会对她出手,这才会有此一说,同时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就没有人敢动她了。
对于慕连起的维护,卢阳心怀感激。
她和慕连起等人一起离开了这间锁了她一个多月的屋子。
走出去的时候,卢阳想起丫鬟透露给她的讯息,暗暗回头看了一眼魏子恒。
后者的感觉十分敏锐,立马就回望过来,那深沉的眸子晦暗不明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让卢阳有一瞬间的怅然。
慕连起还是太小太冲动了,他把魏子恒唯一的弟弟弄残,魏子恒不会,或者说是不能记恨他,却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在她的头上。
眼下还看不出来,日后若是慕连起厌弃她,魏子恒势必会是第一个对她落井下石之人。
她又无意中多了一个仇人。
只能说是世事无常了。
慕连起把卢阳带回了她之前住的那间屋子,挥退了众人,让魏子恒不用再保护他,回去休息。
在付府,魏子恒是不用贴身跟随他的,他身边有暗卫和死士,安全得很。
会叫他一起去接卢阳,不过是慕连起想看一看魏子恒对卢阳的态度。,
结果令他很放心,在他想来,向来忠心耿耿的魏子恒是不会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
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屋里只剩下慕连起和卢阳的时候,慕连起突然有些局促起来。
他坐在书案后的黄花梨浮雕如意靠背板圈椅上,很有些扭捏的样子。
卢阳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他,倒让他愈发不自在。
好半晌才清了清嗓子,含含糊糊的说道:“那个……,蚕蚕啊。”
怎么啦?卢阳一脸的问号。
她看慕连起一幅有话要说却难以启齿的模样,笑着指了指书案上的纸笔,连比划带摆口型的,让他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就写出来好了。
这样别扭的慕连起,她看着都累得慌。
许是卢阳的建议不错,慕连起果然开始提笔写字,写完之后,一张小脸已经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