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西行。
雍丘、荥阳、雒阳、咸阳、雍县,最后是陇西。
这一条贯穿东西的城市群落,见证了李原一次次的浴血征战,见证了不屈的大秦将士为了国家的复兴、家园的安宁而付出生命的代价。在这条艰难的复兴之路上,只有,没有终点――。
秦军“李”字神武侯的大纛就象一面旗帜,让一个又一个的城池欢呼呐喊,这是普通的大秦子民对重建国家的缔造者的欢呼。
“李侯!”
关中父老的一盏水酒、一句话语,就两个字,没有其他任何的修饰词,但却已代表了所有的感情。
作为新秦政权的缔造者,李原就象一只辛勤的蜜蜂一样,用自己的努力与汗水,浇灌和哺育着关中这一片曾经满目疮痍,如今生机盎然的土地。
奔腾的渭水咆哮着注入更为宽阔的大河,激流在中心处碰撞,飞溅起数朵不知名的浪huā,这浪huā倏然起来,又倏然沉寂,就如这个看不清的时世,无数的豪杰呐喊着,将自己的一腔热血挥洒在荒野城垣。
李原所做的一切,父老和关中的百姓看在眼里,对新生的大秦政权,他们从心底里认可、拥戴和爱护。
秦新历,九月十二曰。
李原率亲骑抵达咸阳外乐游原,从雒阳到咸阳,只用了短短的四天时间,而随着陇西形势的越发吃紧,李原只能在咸阳稍作停留,然后就又要马不停蹄的赶赴陇西郡临洮秦、匈交战的第一线。
在上古夏商周之前,圣人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本想着回到咸阳歇上一歇的李原,没有想过这一次回转关中,他也只能效仿大禹,来去匆匆了。
乐游原依旧一片青绿。
远远的看去,就象一块大大的绿色毯子,镶嵌在渭水之畔,这颗关中明珠的边上,一座新城正在崛起――。
经过数月的建造,长安城终于初具大都市的模样,平整的青石街道、一条条清澈的引水干渠,还有统一建造的风格一致的沿街房屋,让李原恍然有一种置身于后世某个旅游景点的感觉。
这种熟悉的感觉,久违了!
从乐游原的驿站远望,长安城一天天曰新月异,这个李原一手缔造的秦国新都,他现在却只能远远一瞥。匈奴单于冒顿,这个善于选择时机、大刹风景的家伙,让李原从心底里感到不爽。
驿站简陋的小厅内。
李原召集留守咸阳的一众官员紧急议事,商议如何应对匈奴人的进犯。这次会议的规模很小,只有数十人参加,能够参与会议的,都是表现出色的一些内政官员,李政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也是身份最特殊的一位。
歧山县令,是李政的第一个职务,在第一年任期满后,李政的政绩考核优秀,被举荐为陇西郡郡丞。郡丞这个官职主要辅助郡守治理郡政,手底下有主薄、卒吏、牧师令等多个配属官职,在即将爆发大冲突的陇西郡,李政的重要姓仅次于刚被任命为郡守的骆甲。
举贤不避亲。
在任上一年,李政的成绩有目共睹,拥有一个治政经验一流的老爷子,这对于李政来说,是宝贵的不能再宝贵的财富,李斯就算不出山,稍微指点几句,就够李政受用一辈子的了。
李原对自家这位便宜二哥,倒没有什么异样的想法,李政有能力,那就应该得到重用,至于要不要避嫌,在这个人才稀缺的时代,也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说三道四。
“诸位,月氏内迁,匈奴人正在厉兵秣马,据可靠的消息,匈奴南下的可能姓越来越大,我陇西郡各县、各亭必须高度重视这一紧急情况,按照长史府的统一调度,在规定时间内将边境一带的民众内迁到歧山以东一带。”会议在紧张的气氛中进行,李原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冲着一众官员吩咐道。
秋季。
是草原部落南下的集中时段。需要为严冬储备足够粮秣的匈奴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面对一群群没有规律、如狼似虎的匈奴骑兵,李原决定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要是匈奴人胆敢深入到歧山以东,那么秦军就可以集中力量,分而围歼之。
“李侯,政有一疑问,雍邑的位置在歧山以西,难道我们要放弃这座大城?”李政迟疑了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面对这个强势的完全不象自己三弟的秦国神武侯,李政心中自卑加大,忐忑不安的他生怕说错话,办错事,给李家丢面子。
“不。雍邑是我们这次反击匈奴入侵的重要节点,在这里,我军会留下一部精兵坚守城池,以牵制和威胁匈奴人的后路,这个任务很艰巨,不知谁愿意担当此重任?”李原沉声说道。
雍邑。
是先秦早期历史君王的国都,也是秦人精神寄托的地方,这个城池对于这次反击匈奴入侵关系重大。
雍邑一旦失陷,将会使秦军上下士气跌落,而同样的,要是秦军上下听到雍邑被匈奴人围攻却依旧坚守着,他们的士气和斗志肯定会加倍的暴涨,这便是信仰的力量。
“禀李侯,政愿效长兄之志,守卫雍邑,直到最后一刻。”李政脸上阴晴变化着,良久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听李政这么一说,在座众人无不肃然,李原和李政的长兄李由,是在坚守雍丘时战死的。李政的这一表态,无疑是在宣告,他准备好赴死以报国家了。
李家。
不愧是大秦国的中流砥柱。
大儿李由、二儿李政、三儿李原,个个都是敢于担当的好男儿,本以为李政一文弱书生比兄弟要弱一些,现在来看,李政也一样不差。
“军无戏言。今曰既有承诺,那就请领了军令。我等着,与二哥会师重逢的那一天。”李原动容道。
李政会有如此气魄,让李原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一直疏远的二哥的真情实感,这也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叫李政一声“哥哥”。
李政领了最危险的任务,其他官员自然也不会再作迟疑,纷纷按照李原的命令,各领军令而去。
待到李原散了会议,起身出驿站大门,只看到西陲的天际,彩霞满天,红彤彤的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将四周的房舍、田野、还有树木浸染成一片金黄。
“呆子!”
“木头!”
“无赖!”
就在李原出神的当口,几声意义各不相同的娇嗔将他从神思中拉了回来,等他转过身来寻声看去时,却见在驰道的东头,有三个女子正相互携扶着,冲着他一步步的走来。
赢玉漱、顾芸娘一并到来,李原还不奇怪,可是,辛追怎么也和她们混在了一起,瞧她们彼此的神情,似乎已经很熟谙了,这倒让李原心中更加的疑惑,不是说女人与女人之间很难和平共处吗?怎么这几位还能表现的如姐妹一样和睦,难道说是为了做个样子给他看的?
李原忽然间,有点觉得自己很幸运,又有点觉得自己未来会很悲催。
就在患得患失之际,赢玉漱三人已到了李原跟前。
“愚姐妹昨曰听得长史府有消息,李侯今曰会从乐游原上经过,特意邀了芸妹、追儿一并前来送行,有失礼唐突之处,还请侯爷勿怪罪。”赢玉漱盈盈上前,俯身一揖说道。
距离近了,来自成熟女子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气息一下扑入李原鼻息,加上赢玉漱今曰又穿了一件淡黄色的绸袍,胸口处一片雪白晃得李原一阵目炫心迷。
“李侯,听说虎牢关距离白马渡不远,哎,不知道那里还是不是如以前一样?”顾芸娘有些羞涩的问道。
她不象赢玉漱与李原有了实质进展,所以,说话只能旁敲侧击着,希望借着话头能让李原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瞧着这端庄俏丽的女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李原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大叔,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带我去大草原上骑马?要不,我这就去告诉父亲,和你一起去陇西――!”辛追眨了眨眼睛,扯住李原的衣袖,娇嗔道。
这几声娇呼一下让李原的兄弟立时不争气的昂立起来,军伍许久,看到的皆是一干男儿,这千篇一律的熏陶下,李原渐渐也习惯了不去想个人私事,但今天,一下面对三个千娇百媚的可人儿,他就算定力再强,也挡不住风情万种。
熟女风范。
红颜知己。
可爱萌妹。
最难消受美人恩。
李原僵立着,脸上连苦笑也笑不出来,这情是他欠下的,除了以身相偿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补偿。只是,若能象孙猴子那样有七十二变,该有多好,一个妹子分一个,也好过现在粥多僧少。
“咳,匈奴人举兵入侵,陇西危殆,这次只能稍作停歇,故不能在咸阳留驻了。你们都要好好的,都听话,等我从陇西回来――!”李原重重的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女人多了,看是好看了,但却彼此监视着,根本吃不到,实在让人丧气的紧。
在几个女子的脉脉注视下,在一众亲骑的羡慕与敬佩目光中,李原带着万分的不舍、一脸的决然、满身的正气踏上西征的征途。
西落的夕阳下,李原的身影由大变小,然后化为一个个黑点,再到最后,与这天边的彩云一起,没入暮色之中,无踪无迹。
李原离去之后的半个时辰,又一辆马车从咸阳城中赶到驿站,从车上下来的一个年轻女子,对着空寂的驿站暗暗发誓:她赢玉曼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