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里面有这么一幕:魏延在诸葛亮死后意图夺权,被参军杨仪按诸葛亮的遗计所激,当着杨仪的面大叫三声“谁敢杀我”,结果被马岱在背后一刀砍了脑袋。这一幕的著名程度丝毫不在“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长坂坡”、“喝断当阳桥”等桥断之下。而罗贯中之所以这么写,也就是想从另一个侧面让人认识到了诸葛亮的智计到底有多么高超,当然,顺便也表现一下魏延在诸葛亮死后又表现的多么的狂妄。
其实秦卫也很狂。当然,他不像魏延,居然敢不按照诸葛亮的安排走,还试图挑战蜀国的军政领导权,可他敢整天拿着孔祥熙这样的猛人开整,整个中华民国也算得上是独一份儿了。如果他敢在重庆大街上高喊三声“谁敢抓我”,恐怕也确实没人敢动手,甚至包括蒋介石。
可偏偏这一次他就被抓了,而且还是被重庆市警察局给抓了。
……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放人?”
戴笠跟秦卫已经算得上是半个死党,一听到消息,立即就屁滚尿流地冲到了重庆市警察局。而等他赶到的时候,重庆市长吴国桢、宪兵司令贺国光、警察局长唐毅都已经到了,当然,在一起的还有唐纵,这位军统二把手。只是,按理,这么多大人物到了,秦卫早就该放出来了……哪怕是那货真个儿造反,也不能关在警察局,毕竟秦卫的身份地位在那儿,警察局还不够资格关押这样一位大人物。可戴笠看到的却是四位大人物一起坐在审讯室的门前愁眉苦脸。
“早就要放了,可他不走。”唐纵跟戴笠最熟,又是人家手下,听到戴笠的问话之后立即就开口答道。
“为什么?”戴笠看了看审讯室的门,没有急着冲进去。这四个人这么镇定,说明秦卫并没有什么危险,既然如此,他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惹那小子……唐纵都说了,那小子不走!摆明了还气着呢,他这要是进去了,保不齐要被当成出气筒。不过话说回来,堂堂一级上将被抓了,这抓人的原因肯定是要搞清楚的。
“别提了,”唐纵摇摇头,“抓共产党,一起抓进来的。”
“胡说!”戴笠眼睛一瞪,“秦卫跟共产党虽然有联络,可那至少也得是周恩来那帮人才能跟他说上话,你们还敢去抓这些人?”
“当然不可能是周恩来。”警察局长唐毅就呆在一边,听到戴笠的疑问,苦笑着插嘴道:“就是抓个普通的共产党的交通员,可谁想得到……”
“是啊,还真是想不到。”戴笠脸上已经挂满了怀疑的神色,“抓个共产党的交通员,居然抓到了堂堂中华民国一级上将的脑袋上……我说唐局长,你觉得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
“这话没错。令果(唐毅)啊,这事儿我也有点儿不明白。”吴国桢轻轻捋了捋本就不多的头发,也目露不善地看着唐毅问道。秦卫被警察局的人给抓了!这是何等大事?当时他正跟贺国光一起商量着陪都的治安工作,听到消息差点儿没一下子闭过气儿去……你惹谁不好,惹秦卫?别说一个共产党的交通员,就算秦卫跟***、周恩来等人一起站到曾家岩官邸门口大喊“打倒蒋介石”,也轮不到你们重庆市警察局出面啊。可警察局隶属市政府,唐毅死命地向他求救,他总不好不管,就求着贺国光一块儿来了……人多,面子总还大些。而且贺国光北洋大将出身,资历够老,还是老蒋控制四川的智囊,西康省主席,秦卫当初“算计”四川那帮子军阀的时候,双方也有过交流,应该能说上一点儿话。当然,他吴国桢堂堂“陪都”市长,面子也是不小,可秦卫连孔祥熙都不卖脸,他的手下现在还把人抓警察局里去了,他实在是不敢冒险。而他等他赶到地方,唐纵也到了。他自然知道秦卫跟军统的交情,说是一家子都不算过份。可没曾想,就算唐纵,秦卫也不见,就那么一直呆审讯室里,把他给愁的……这事儿要是闹到老蒋那儿,他和唐毅这帮人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而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即便唐毅就任之后,在救死扶伤,摘奸发伏,支援前线,安定后方等工作上无不竭力以赴,立下了许多功劳,让他十分看好。
“市长,贺长官,戴老板,唐主任……”唐毅不着痕迹地朝四人都看了一眼,看到四人并没有对自己的叫人顺序有什么不满的表情,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也不怕吴国桢和贺国光,他是怕戴笠介意。他的前任,那位叫徐中齐的老兄,不就是被军统的人给扶上去,然后又拉下来的么?“我也知道这事儿确实不好说……可说句实话,秦长官一直都不出来,我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动手的人呢?”戴笠沉声问道。
“一个探长,几个便衣,都已经关起来了。”唐毅急忙答道,“只等着把事情查清楚再行发落。”
“唐局长,你们警察局什么时候也开始抓共产党了?这事儿跟你们无关吧?”贺国光也开口问道。重庆身为陪都,各种势力交错混杂,光是有反间谍任务的部门就有军统、中统、宪兵、警察局等多个部门,相关人员足有数万。不过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虽然国民党也依旧在暗地里抓捕共产党人,可这主要是军统和中统的事情,宪兵都少管,警察局就更不应该乱插手了,现在还把空军总司令也逮了进来,这要闹出去,可怎么收场?不就又等于被共产党抓到把柄了吗?
“贺长官,这事儿……我真的不清楚。”唐毅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自己是逃不了这个“驭下无能”的罪名了。身为警察局长,连手下干了些什么,又为什么要去做都不清楚,在上司面前还能讨得了好儿?可话说回来,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这些警察,尤其是探长什么的,哪个没有点儿自主权?整个重庆市,那么多警察,难不成他还能挨个儿都盯着?
“没问问那几个下手的混蛋?”戴笠又问道。
“问了,没用。”唐纵直摇头,“那个探长已经吓坏了,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全,至于那几个便衣,就只是奉命行事,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算了,等人出来再问吧。”戴笠也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唐毅并没有撒谎,而唐纵既然说那几个抓人的警察什么都不知道,那估计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瞒谁能瞒得了军统的秘书长?
“戴老板,你跟秦长官交情好,能不能帮忙问问他为什么不出来?”吴国桢看看手表,心里有些焦急,又向戴笠求援道。
“这小子既然不出来,就说明肚子里还有气……”戴笠的脸上泛起了难色,显得有些不情愿。
“是啊。堂堂空军总司令,一级上将,说抓就抓了……这搁谁身上都不会痛快,何况咱们这位秦长官还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唐纵也在一边摇头叹气,暗地里帮腔。
“那可怎么办?元璋兄,你看……”
吴国桢又看向了贺国光,指望这位曾经跟秦卫有过几面之交的宪兵司令帮个忙。再等下去,老蒋的电话就得打过来啦。而贺国光接到他求援的眼神,想了想,又向戴笠笑道:
“重庆上下,谁不知道戴老板跟秦长官交情最好?别人劝不动秦长官,可戴老板难道还会有问题吗?”
“是啊,秦长官以前就是军统中人,跟军统可是一家啊。”唐毅也赶忙说道。
“其实不是我不帮忙,只是吴市长,贺司令……秦卫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戴笠苦笑道,“你们最好做好准备。”
“……既然是我们警察局的责任,秦长官是打是罚,我都认了。”唐毅一脸苦色。吴国桢和贺国光都是来帮忙的,而且就算秦卫发再大的脾气,这责任也轮不到市长和宪兵司令来背,所以这一切都只能由他出头,躲都躲不过。
“其实可能也未必就有多大的事儿。秦卫这人虽然脾气不好,可有时候也挺古怪的……说不定根本就不会跟你们计较。”戴笠又安慰唐毅道。
“如果是那样当然最好。可这事儿确实是我们警察局的责任,不管秦长官怪不怪罪我们,我们都得……”
“哐――”
唐毅正在坚定表示着自己的认罪态度,审讯室那一直都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猛得拉开,而因为用力太大,门页撞到后面的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然后,一脸怒气的秦卫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打算在里面过年……”戴笠本想调侃两句,以显示自己跟秦卫的关系,可看到秦卫的脸色,他立即就打住了这种想法,转而变得一脸严肃:“到底怎么回事儿?”
“帮我个忙!”秦卫似乎并没有找人算账的打算,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又跟吴国桢等人,包括唐毅挨个儿点了一下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又朝戴笠说道。
“什么忙?”
“把里面那家伙给我抓起来,送云南交给杨杰……嗯,包括他媳妇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