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大早上的鬼叫什么?”
早上起来,沈醉拿着茶杯牙刷正要刷牙,却看到秦卫正在院子里伸胳膊踢腿,仿佛练武似的,来还想问问这家伙怎么起得这么早,却又突然听到一阵瞎呼乱叫,顿时,起床之后的好心情被这阵叫声驱赶得无影无踪。可是,不等他对秦卫的恶劣行为表示声讨,就被这家伙的一句话把所有的不满给封了回去:“我屋里昨晚遭贼了。”
“嗯?”
“贼?”周恬也突然间出现在了院子里,“是昨天晚上你说梦话那会儿?”
“你说呢?”秦卫叹了口气,蹲下了身子,抬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副官:“我说小恬恬啊,你来了这才没多久,这就动手,太着急了吧?”
“长官您怀疑我?”周恬指了指自己,俏脸之上惊怒交加。
“如果不是你,那就是他了。”秦卫又一指沈醉,“这家伙武艺高强,对小偷这种需要很强的技巧xìng,且非常有前途的行业而言,确实拥有极强的潜质。”
“我说你大早上起来就只是拿我们两个寻开心是不是?”沈醉可没那么容易被这家伙唬住,闻言直接瞪过去一眼,“说,到底有什么事儿?你自己不爽,凭什么就非要我们俩也一起跟你不舒服?”
“你们一个是我的保镖,一个是我的副官,是距离我最近的人。而这整个收容院呢,不敢说是龙潭虎穴,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层层把守。这样的环境,除了你们。谁还有能力跑到我屋里偷东西?”秦卫反问道。
“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沈醉问道。
“我倒是没丢什么东西,倒是那小偷在我屋里掉了不少玩意儿。”秦卫叹惜道。
“哦?掉了什么玩意儿?拿来看看。”沈醉伸出了手,周恬也把目光紧紧地盯到了秦卫的手上。
“拿不出来‘秦卫耸了耸肩:‘那家伙掉的是节操!”
“节操?”两人又都是一愣。
“节操啊,掉了一地……你说这都什么人啊。”
秦卫叹息着,站起身来,又摇头晃脑的重新走回了屋里,一副极度失望的模样。而留在院子里的两人却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节操掉了一地?那种东西也能掉?这货不是讽刺我们的吧?
“下次小心点儿。这家伙没有那么简单。万一被抓到现形。那可就是大事,戴老板也救不了你。”
年轻人就是急xìng子。好一会儿,沈醉重新拿起牙刷刷起了牙,顺便还瞅了周恬一眼,没有说话。但他却把自己的意思明明白白地表达了出来。
“沈长官,刷牙刷出密码的节奏确实不容易,但要小心牙齿,另外……我必须告诉你,我没受过那方面的训练。我只是一个副官,不是小偷。”周恬用牙刷轻轻敲着自己的搪瓷茶缸,顺便很不高兴地白了沈醉一眼。
“不是你。那会是谁?”那么刷牙确实不好受,沈醉迟疑了一下,开始轻轻跺脚。
“昨天我就睡在外屋,没听到什么动静。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肯定是一个高手。”周恬拿着牙刷做了几个手势,仿佛是在甩水。
“那你小心!”
“明白。”
……
两人交流完毕,沈醉漱了漱口,周恬则接替了他的位置。准备接水刷牙,而这个时候。秦卫突然又从屋里把脑袋伸了出来:“俩二百五,都是自己人,凑一块儿说两句不就完了?非要这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到底是不是专业的?”
“……”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的不对啊?对了,你们给我记着,打明天起,老子就不出门儿了。隐居!有什么事儿,你们就是我的代表了,知道了吗?”
“隐居?”
“没错,隐居!”
“隐居?”
“是的,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有意思。”
戴笠最近休息的不太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过在接到通知之后,他还是在第一时间赶回了罗家湾的机要室听取了沈醉的报告。
“卑职觉得,这个突然的决定应该跟昨天晚上他突然的鬼叫有关系。”看着上司在自己面前踱来踱去的思考,沈醉又提出了自己的判断:“尤其他喊出的那个‘顾长钧”很有可能就是关键!”
“这个名字我知道,而且,我怀疑这个顾长钧很有可能就是秦卫先前提到过的那个烧掉了他们‘骇客’组织实验室的罪魁祸首!他当时就提过,有个姓顾的家伙烧掉了他们的实验室,可惜没受到太过严厉的惩罚。”戴笠也道。
“听他昨晚瞎吼的那句话,会不会是这个顾长钧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沈醉又猜测道。
“秦卫自己曾经说过,即便是‘骇客’组织内部的人恐怕都不清楚自己属于‘骇客’!也就是说,他们这个组织的组织方式肯定极为严密……如今他却突然透露了一个什么姓顾的,还有名有姓,你觉得这可不可能是真的?”戴笠又问道。
“以卑职的猜测,一半一半。”沈醉答道。
“怎么说?”戴笠问道。
“从秦卫的xìng格判断出来的。”沈醉正sè道:“这个人初步接触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很不着调。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成年人。太度轻佻,为人浮躁。可是等处得久了,你就会发现,这人其实很沉稳,眼光不仅长远,而且看得也很深。而且非常懂得借势。看看现在,要不是孔令侃给他找了一回麻烦。他现在几乎就是学术界受人尊敬的大师。可即便如此,那些人依旧愿意跟他合作。另外,他几乎从不招惹谁,可一旦招惹,就会努力不让对方有翻身的机会。这一次的孔祥熙案就是明证。所以,卑职很难分辩出他到底是故意搞的恶作剧,还是真的因为什么原因而故意释放的烟幕。”
“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戴笠沉声道:“不过,一半的机率也足够了。我已经派人去调查这个顾长钧,虽然未必会有什么结果。可终究也还是个方向。”
“可秦卫突然要‘隐居”这怎么办?”沈醉又问道:“他昨天还要我去找英国领事,谈什么印尼石油开采的问题,如果英国人问起,我们又该怎么回答?”
“这件事我已经禀报了委员长。到时候委员长会有安排的。”戴笠无奈地揉了揉脑门儿。印尼石油的事情他知道,秦卫在跟他和白祟禧、何应钦开会的时候就已经提过了,可他没想到这家伙突然又要跟英国人一起搞开发……老蒋对此也非常伤脑筋。英国人虽然依旧承认国民zhèng fǔ,驻华大使卡尔爵士在不久前还亲自给外交部长王宠惠打电话,表示即便汪jīng卫叛逃之后会如传言一般在南京另立zhōng yāng,大英帝国也依旧会坚决地只承认chóng qìng这一个国民zhèng fǔ。可是,英国人也只做到了这一点。在对华政策上。这帮洋鬼子一味的纵容rì人,根就没有一丁点儿对中国的诚意。所以,老蒋很不乐意秦卫与其合作。可话说回来,这到底是秦卫自己的主意。还是受到了其上级组织的授意?如果是“骇客”组织的授意,那他们阻拦的话,会不会破坏目前双方良好的合作关系?胡适用黄金和白银,还有大批宝石在美国弄来的上亿美金可是砸得他们毫无脾气。
要知道。自从抗战暴发以来,法币对各种外币的汇率直线下降。到现在,一英镑几乎可以兑到30法币,美元也几乎可以兑足20法币,而最重要的是,国内的外汇依旧在大量外流。孔祥熙执掌财政大权却对此毫无办法,反而推脱什么为了保证法币的汇率,“zhèng fǔ的信用”,不停地用zhèng fǔ就不多的外汇却购买市场上的法币,闹得zhèng fǔ想到国外买点儿东西都没钱……人家不认你的法币呀。这也是为什么老蒋一听说自己的国库局少了几百万美元就气急败坏的原因。钱不多了,还不知道省着点儿花?而说实话,别说他区区一个戴某人,就是老蒋,这辈子也没见过几回用“亿”为单位的美金数量。而这笔钱除去会在美国花掉一部分,还有将近一半会汇回国内,对稳定国内的金融秩序将会起到相当巨大的作用。
“局座,还有一个问题。”沈醉也看得出戴笠的为难,但他已经习惯了。只要事情牵涉到秦卫,就没有不为难的:“秦卫说观音庵里有小偷,要不要仔细查查?”
“不用。”戴笠摇了摇头,“这件事我有办法解决。”
“您知道是谁干的?”沈醉问道。
“不用知道是谁干的,我只需要给秦卫换个地方住就行了……”戴笠笑了笑:“他不是要隐居吗?隐到尼姑庵里算什么样子?那儿地处沙坪坝,跟重大还挨得那么近,一旦有人想要怎么样,很容易受到袭击。我们人手来就紧张,可不能为了保护他一个人就摊出去那么多。”
“您是要……”沈醉眼前一亮,他早就不想住在观音庵了。别的不说,他的住处距离那个沼气池很近,虽然池子封得很严实,并没有什么味道儿传进来,可每次回屋,他总觉得有一股恶臭往鼻子里钻。
“歌乐山环境优美,地理偏僻,要隐居,去那儿多合适!”戴笠道。
“歌乐山?”沈醉微微皱眉:“那儿可有点儿偏,而且路也不好走。这家伙万一不乐意,向委员长申诉怎么办?”
“这就是委员长的意思。”戴笠冷笑:“一个搞情报的特务,跟一帮人整天搞在一块儿算怎么回子事儿?这家伙来就不安生,再跟那帮学生人一凑……孔祥熙那样的事儿可不能再来一回了。”
“明白了。”沈醉点了点头。最近这些天,报纸上频频攻击孔祥熙,主力就是那些人。而那些人的组织者和带头大哥之一就是秦卫。虽然这也是孔祥熙咎由自取,可如果不是秦卫带头,zhèng fǔ方面也不至于不好下手。而且秦卫背后隐藏的能量已经很大了,又“有钱”,如果再让这家伙跟那些可以影响舆论的人大肆交往,万一出了事儿,怎么办?所以,既然不能对其采取强硬手段,就不妨变相看押……秦卫这一次的“隐居”可说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您打算让他住哪儿?”想明白了来龙去脉,沈醉不由得为秦卫感到了一丝悲哀。这就是乱搞事儿的下场啊。话说这小子为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就是在不正经了点儿。
“当然要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已经选好了,就住――白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