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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道夏绥节度使境内东北面,位于大非苦盐池西面的经略军军城门楼上,振武节度使、沙陀三部落军使李国昌站直了身子眺望四野,雷雨即将来临,天空黑如墨斗。黄沙茫茫,大地苍莽。
经略军军城内外,到处都是战马的士兵的尸体,在地都给染成了赤红色。
城下坐满了大口喘息的双方士兵,不论是黑色战袍的沙陀兵,还是红色战袍的振武军,甚至是黄色军服的宥州党项兵,此时都累的站不起来。
只不过,宥州的党项兵此时被围在一个大圈子里,而沙陀兵和振武军却是坐在外围。
李国昌走下城楼,一排军官齐齐的向他敬礼。
“将军,我们胜了!”一个年青的沙陀军官疲惫的脸上却带着激动的笑容,“党项人已经被我们击败,下一步宥州也将被我们占领,拓跋思恭再也无法阻止我们。”
经略军是宥州的一座重要军城,大唐在边境之上,设立有大约八十一个军。经略军就驻守在京畿道的北面高原上的宥州境内,经略军城下辖三千人马,东面是大非苦盐池,北面是库也干泊,南面是突纥利泊,在这片沙漠之地,这里的地位十分重要。
宥州做为唐长安京畿北面的河曲之地,有着屏蔽长安的重要作用。
河曲的外围,西面是贺兰山脉南北纵峙。北面是阴山山脉横亘长里。自古以来。这不但是地理上的重要分界钱,也是中土也草原胡人的重要分界线。
在这两道分界线内侧的黄河河套平原,在黄河河道形成了几字形大弯内侧。
大唐在河曲设有丰州、胜州在其北面,灵、盐、夏、银处于其南面,麟州处于偏东部,宥州处于中部偏南。
河曲八州,加上三受降城,构成了整个大唐中心长安的北面屏障。极为重要。此时眼下诸州,分别属于天德军节度使、振武军节度使、朔方节度使、夏绥节度使,四个节度使之下。
李国昌起兵,一开始只是因为不想失去对代北大同这个沙陀人大本营的控制。其中,也有日渐骄横,对于沙陀兵过于自信,错误的估算了大唐的实力。他出兵,也只是想要割据代北。但朝廷随后的多路兵马进攻,让他心里也充满着担忧。
在与儿子李克用商议之后,李国昌父子准备以打促和。父子两率兵四处出击。李克用甚至派兵向刚刚经历兵变换帅的幽州出兵。
虽然进攻妫州宁武军失败而归,但也并没有多少损失。相反。他们之后连下代、忻、岚三州,声势大振。岂料,朝廷不但没有如预料中的前来安抚,反而是调换了郑从谠这样的厉害人物为帅。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这下是有些心中惊慌了。
最后一番商议之后,李克用认为是还没有把朝廷打痛,毕竟他们远在代北闹事,长安城中的天子和相国们感受不到压力。想来想去,李克用认为应当继续给朝廷一些压力,来促成和解。要给朝廷压力,有两个方法,一是攻下大唐五京之一的北都太原,一是直接将兵马杀入关中。
随后,父子两再次分兵,李克用率兵南下太原,准备寻找机会攻打太原。而李国昌,则率振武军和一部份沙陀军南下,并且向割据自称宥州刺史的拓跋思恭拉拢,准备拉着党项人一起扩大声势。
只可惜党项人不但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反而侮辱了他一把。
李国昌兵马杀奔宥州,并不仅仅是要报仇,而还是按照先前和儿子所议定的,准备给长安更多的压力。
唐代通过河曲内外的交通要道,主要有五条。第一条,走是的西面的灵州道,向北循黄河西岸可通往东受降城,驻阴山以外的草原。向南沿蔚如水、原州、泾水可直入关中。向东南循马岭山亦可入关中。
第二条要道就是夏州道,向北通过宥州可进入丰州和天德军。向东南经延州可入关中。
第三条要道是东面的银麟胜州道,北通单于都护府与阴山以此塞外草原,向南与延州相通。
第四条要道是横向的灵盐夏银道,南倚白于山地,向东取孟门津、合河津,是通往河东的要道。
第五条要道则是黄河水运,由灵州到胜州和单于都护府之间的河运约两千余里。
这五条要道,灵盐夏州道和黄河水运是东西向,而灵州道远在西面,因此李国昌要想打入关中,就只有夏州道和银麟胜州道两条路可走。
由于银麟胜州道兵马较多,最后李国昌选择了挑软柿子拓跋思恭来打。宥州本来是夏绥银节度使下一州,不过党项人在宥州势大,眼下党项人首领趁机拥兵自称宥州刺史,他们和李克用父子一样,也不是什么好鸟。
李国昌便打着复仇的名号,去攻打宥州,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终目的是夺下宥州,然后直取延州,最后做出兵入关中的态势,把朝廷重新逼回谈判桌前来。打宥州比打银麟胜几州有一个好处,他认为朝廷会乐于看到他们和党项人互战,而不会干涉。
事情如他预料的一样,一切都很顺利。
李国昌留下一部份人马防守天德军,便全军南下,一万兵马大摇大摆的进入天德军境内,然后从夏州道南下进入宥州。拓跋思恭率兵五千在经略军城迎战振武军。
双方数日大战,一直不相上下。前面连续五天攻城,李国昌都只用的是振武军,等到第六天的时候,党项人和振武军都疲惫不堪,当天晚上,李国昌亲自率三千沙陀精兵展开攻城,疲惫的党项人终于不敌,打到将近天亮,拓跋思恭率两千余残敌南逃,退往宥州延恩。
这一战的胜利,不但击败了党项人,夺下了经略军城,更加重要的是,经此一战,拔跋思恭已经无力再与他对抗。他所率领的振武军和沙陀兵马上可以以经略军城为前进基地,先扫平宥州党项残兵,然后直接兵发延州,逼近关中,迫朝廷谈判和解。
“大帅!”沙陀军官响亮地说:“击败了党项人,这南下长安就再无能打的军队了。党项人挡不住我们,那些样子货的神策军更加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沙陀军马上就可以兵临长安城下,您将名垂青史!”
“名垂青史?”看着青年军官激动得胀得通红的面颊,李国昌哑然失笑,他从没有想过要打到长安城去,他李国昌父子能够谋夺到代北之地,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抬头仰望漆黑的天际,暴雨即将来临。
“胜利了,终于胜利了。”
大唐的两支胡族蕃兵的对抗,最终还是更加彪悍的沙陀人更胜一筹,党项人最终兵败。夏绥银节度使坐山观虎斗,根本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前来。
事实上,眼下的夏绥银节度使毫无作为,先前就眼看着党项人拓跋思恭赶走了刺史,自称宥州刺史,境内军城镇戍也都由他接管。听到朱邪赤心率大军南下和党项人打了起来,他不但没有担忧,反而是笑的十分高兴。
这一战中,拓跋思恭率三千兵马增援经略军城,党项人兵马六千,而李国昌麾下一万人马。双方大战五天五夜,最后沙陀人取得最后的胜利。经略城被沙陀人攻占,党项人死伤二千余人,一千余人战到此时全部投降,拓跋思恭只带着两千余人逃回宥州。
不过为了取得这一场战斗的胜利,李国昌的损失也并不心。
沙陀战士彪悍骁勇,振武军也是十分勇猛,战斗中,七千振武军死伤千人,沙陀兵也阵亡三百余人。
不过这一战虽然伤亡不小,可意义却十分重大。经略城一下,宥州的大门已经打开。
入夜,经略军城中一片灿烂的营火,一千余党项人俘虏,心情忐忑的听着外面的欢笑之声,心情沉重又迷茫。沙陀人并没有杀掉他们,而是将他们关押在城中,似乎没有杀掉他们的打算。
与那些党项人相比,此时的沙陀人和振武军却是一片欢腾,营火跳跃,处处都是塞北特有的调子和笑声。自起兵以来,沙陀人除了在妫州小挫一下外,他们一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拿下经略军城,他们收获巨大,军略城不但驻守夏州要道,而且还负责着大非苦盐池,盐池产出的盐每年收入不菲,眼下全都成了李国昌的战利品。
李国昌久带兵马,很清楚如何提升鼓舞士气,在晚饭的时候,他当场宣布了对一百多名英勇做战的军官进行了提拔,并且还有数百名士兵也获得了特别赏赐,另外所有参战的士兵也得到了一份赏赐。金银钱帛,一箱箱一捆捆的当场发给了士兵,这些钱帛都是经略城中库中所存,李国昌倒是慷慨大方。
八千多兵马饮酒庆祝,好酒好肉毫不吝啬地发了下去,美酒一罐一罐地堆满了营地,烧好的肥肉用大桶一桶桶地装出来,成千上万人同声欢呼,场面欢腾热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