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半人高的行军壕,五个人先后走进了八字桥西端马路南侧的环形阵地中,这里与马路对面仍然占据着北侧阵地的敌军,只隔着一条二十多米宽的马路而已。 X
相对来说,此时,对于夺占了南侧阵地的**来说,占据着主导上的优势,因为敌人后续乏力,要想补充兵力,就必须要从八字桥上过来,而此时对于失去了南侧阵地的日本人来讲,通过八字桥,那就犹如是在走鬼门关前的奈何桥,肯定会成为**的靶子。
这也是为什么,日本人要不顾一切地夺回南侧阵地的原因。
因为,南侧阵地一丢,那么他们的北侧阵地也失去了支持,迟早是要丢的。
当刘金钢和余参谋带着萧凌虎三人过来的时候,这里驻守的一个连刚刚打退了敌人的一次进攻,八字桥头难得地呈现了一片的静谧,没有了枪声。
这片环形阵地上,已然躺着许多的的尸体,粗粗看去,就有三四十具。这里面有**的,也有鬼子的,相对而说,还是**的尸体比较多,此时,活着的人正利用这个难得的战斗间隙,有张有弛地忙碌着,分工合作,将自己同袍的尸体运走,把鬼子的尸体丢到一边当成壕沟里垫脚的沙袋。还有许多受伤的伤兵,倒在战壕里,惨痛地呻吟着,倒是忙坏了背着红十字药箱的两个前线救护员,不停地在卧倒的人从中穿梭,止血止痛。
“快点!都快点!”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吼着:“一会儿鬼子的炮又要来了!”
“这么近,鬼子也敢打炮?”孟繁伟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个阵地离着马路对面的鬼子阵地只隔着一条马路,而且中间还有一条坑道相通,最多超不过去二十米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是一发炮弹打偏了,就有可能掉到了他们自己的阵地上。
“你以为鬼子傻吗?”那个吼着的声音冲着孟繁伟道:“他们早就躲到了北面别的地方去了!”
萧凌虎这才抬头向马路的对面看去,在那边果然还有一个如这边一样的环形作战壕,只是那个作战壕也如这边的作战壕一样,挖着一个行军壕通向了北面废弃的一片居民平房中,那一片的屋舍比南面的屋舍区还要大,像是一个很大的村子,只不过此时,那里也已经没有一幢好的屋子,全成了断壁残垣。
原来,鬼子并没有一直呆在作战壕中,而是藏身到了那片广大的废墟里。
“我说呢?”孟繁伟也在察看着环境:“鬼子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多丢几颗手榴弹,就可以把他们炸死,还用得着这么难打?”
“你是新来的吧?”吼叫的人一脸得污泥,也看不出他真正的面貌,想来他应该是一位连长什么的,肯定是这个环形阵地上的头目。
“嗯!”萧凌虎随口应着。
“赵连长,他们是我带来的!”刘金钢适时地告诉着这个指挥者。
“老余,你跟他们讲讲这边是怎么回事?我还要抓紧组织人力,把伤员赶紧运走!”赵连长已然无暇理会萧凌虎他们,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余参谋,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战斗呀?”萧凌虎看着此时这片阵地上的情况,有些莫名其妙。
的确,对于已经攻占了南面环形阵地的二六三团来说,没有理由占理不了马路北面的阵地,那边的阵地离着这么近,真得如同孟繁伟所说,只要多组织几个投弹手,往那个阵地不断地丢手榴弹,炸也能够把他们炸死。当然,敌人也会往他们这里丢手雷或者手榴弹。
余参谋叹了口气,向他们解释着:“萧连长,你别看着这个阵地好像很好拿下来,其实并不然呀!”
“怎么不然了?”
“刚开始的时候,鬼子可是占着马路南北两处阵地的,我们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将他们赶到了北面的阵地里,然后他们就撤出了那个阵地,跑到北面的那个村子里藏起来,我们马上派人夺回北面的阵地,刚刚占稳脚跟,他们的火炮便铺天盖地的打过来,压得我们根本就抬不起头来。你也知道,我们的炮火不如他们,师里的火炮覆盖不了这边,所以我们只能被动挨打。”
“那为什么不撤出阵地呢?”萧凌虎问着。这片桥西的阵地,虽然分为南北两块,但是毕竟没有纵深,而且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布置那么多的兵力,在敌人炮火打来的时候,真得无处可藏。
“撤出阵地?”余参谋发出一声苦笑来:“如果我们撤出阵地,那么这片区域就丢了,鬼子会得寸进尺,沿柳营路加强纵深防御,我们再想要封堵缺口便难了!还有,如果一旦我们撤出这个阵地,那么他们的后援就可以顺利地通过八字桥,把人和枪弹送过来,这里就成为了他们的主阵地,我们根本就无法推进!”
“鬼子的火炮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味得打过来,总会有停的时候,只要一停,我们立即枪占阵地也不迟呀?”萧凌虎困惑地道。
余参谋摇了摇头,指着北面的那片废墟:“看到没有,那些鬼子就藏有那里面,他们比我们近,比我们速度快,只要大炮一停,他们必定是第一个抢占阵地的,到时又回到了开始的状态之下,我们还要重新夺占这个阵地。”
“是呀!”刘金钢也点着头,无奈地道:“这也是我们这两天以来,反复跟鬼子拉锯的原因。上一次丢了阵地就是这么丢的!”
萧凌虎把目光又投向北面的废墟:“为什么不派人往那片废墟清剿敌人?”
“清剿?”余参谋道:“那需要多少的兵力?别看那是一片废墟,但是敌人也足有上百人藏身其中,我们曾经出动了两个连过去从西向东,和从南向北两面搜寻,但是这些鬼子也很能打巷战,我们吃了很大的亏,不得不退出来。”
他没有说八十八师在那次清剿的行动中,损失了多少人,不过萧凌虎也可以看出来,他是不愿意说,想来,那个伤亡是少不了的,而且肯定还没有什么结果。
萧凌虎想了一下,又问道:“如今,你们坚守在南边的阵地中,只要躲过了敌人的炮火,那么就可以迅速地抢占路北边的环形阵地,不就行了吗?”
余参谋还是摇着头:“那些藏在废墟里的敌人,真得是无孔不入,你没有发现吗?那边的地势较高,随便藏在沿街的哪个破房子里,就可以将路边环形作战壕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居高临下,可以把我们的人拿来当靶子打!”
听完了余参谋的叙述,萧凌虎这才明白了二六三团对于这场作战的痛苦,悔不应该第一次丢了阵地,将那么多的敌人放过了河,如今却成了左右为难的局面,也就难怪他们此时占据着马路南面的阵地,却不敢轻易再去占领马路北面的阵地了,只能守着这个得手的阵地,硬扛着敌人一遍又一遍的炮犁,承受着鬼子一次又一次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