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黄点了点头,道:“是呀!如今军委会手上官多得很,有权的却没多少,十一师如何也是委员长所看重的一支劲旅,我这个师长之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如果我打赢了还好说,如今却是战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会把你怎么样?”萧凌虎经不住问道。
“能把我怎么样?”萧黄苦笑一声,道:“那还能怎么样呢?也就是撤掉师长之职,往别处去呗!”
“别处会是哪里?”萧凌虎紧追着问。
“好的地方不会再轮到我了,多半是有名无权的虚职!”
马佑国想到了什么,他回头道:“我听说委员长准备在庐山筹建军官训练团,师座何不去谋个职务呢?”
萧黄不由一动,如果真得能够在军官训练团里当个教官,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谁都知道,蒋介石身为黄埔军校的校长,对军官教训看得极重,如果萧黄能够在军官训练团里大展手脚,一定可以引起委员长的注意,到那时,再回军队重掌军权,也不会是不难的事;哪怕是掌不了军权,也可以为以后进入到更高级的军事单位,积累足够的资本。
萧凌虎不懂马佑国所说,他原是想去考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却又怕自己考不上,如今听到军官训练团一事,不由得问道:“这个军官训练团和军官学校有什么不一样?我要是去上训练团,不去上军官学校,可能吗?”
萧黄摇着头,告诉他:“这是不一样的!军官训练团只是一个短期的培训机构,哪里比得上军校好?虎子,你如今不要再去想其他,一定要考上军官学校,这样出来才可能有更广大的前程。”
听到萧黄这么一说,萧凌虎点着头,再一次坚定了去南京考军校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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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行营,位于南昌东湖的百花洲上,原是江西省立图书馆的所在地,只是刚刚建成不久,蒋介石胜了中原大战之后,为了“剿匪”事宜,亲临南昌,将这里海陆空军总司令的行营,是江南五省“剿匪”的总部,于是,南昌也成为了实际上的第二首都。
汽车进入南昌城之后,并没有马上开往东湖,而是按照萧黄的要求,先去了火车站,他是要让萧凌虎先走。
下车的时候,萧黄从身上摸出了个钱袋,里面有五十块大洋,塞到了萧凌虎的衣兜里,如一个亲身父亲一样地叮嘱着他路上要小心的话,萧凌虎不停地点着头,心里暖乎乎的,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
司机从车后取出一个皮箱,这也是萧黄专门为萧凌虎准备的,里面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之外,还有一个景德镇出产的青花瓷瓶,是专门送与陆军学校萧黄那个当政治部副主任的同学的。
“还有两封信,你一定要保存好,千万不要丢了!”萧黄再一次嘱咐着。
“俺知道了!”萧凌虎连忙道:“一封给上官伯父,一封带给母亲!”
萧黄点着头,补充道:“上官虹这个人特别好面子,而且好为人师,喜欢喝酒,酒稍一多就爱胡说八道,不管他说得你爱不爱听,都一定要捧着他,听到没有?”
“俺晓得!”萧凌虎道:“俺还要指着他帮俺上学呢,怎么可能得罪他呢?肯定要巴结的!”
“巴结倒是不必!”萧黄道:“那样也不好,反显得我下作了!”
“晓得了!”
“另一封信带给夫人,我已经跟她说了收你为子的事情,你直接按照地址先找过去,她会专门给你安排一个房间的!”萧黄继续道。
“嗯!”萧黄点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这个家还有些期待。不知道萧黄位于南京的府邸,有没有他最早的东家――冯轩家大。
“还有!”萧黄又道:“你报完名之后,不要在南京城闲逛,还是要在家里多多学习,如何五月就要考试,不用点儿功是不行的。虽然说你是十一师推荐的优秀兵士,录取时会有倾斜,但文化课还是要及格的!”
“嗯!”萧黄使劲地点着头,他想,自己就这么一个机会,死也要学好。
萧黄又想了一下,道:“你的数学不是太好,可以让你大姐星期天的时候帮着补一补!”
“大姐?”萧凌虎有些诧异。
“哦!”萧黄忙道:“这些日子我也没时间多跟你说,我还有两个女儿,一个比你大两岁,一个比你小一岁。大的叫作萧凌素,正在中央大学读书,明年毕业;小的叫作萧凌霜,才上了金陵女子大学。她们都住在学校里,呵呵,你要是回去,家里又有了年青人,夫人一定高兴。”
“原来是这样!”
“你五月中旬考试,成绩出来也要到六月了,如果考上了,七月初入学,当然就不用回来了。”
“要是俺考不上怎么办?”萧凌虎担心地问道。
“考不上就考不上吧!”萧黄安慰着他:“还可以继续复习,等来年再考!”
“俺是说,俺要是考不上,是不是还要回十一师呢?”萧凌虎追问着。
“当然要回来!”萧黄道:“你如今还是十一师的少尉排长,我是准了你三个月的假。就算你考上了,还是要回师里来办下手续的,把你的档案带走;如果成绩出来之后,你没考上,肯定是要回部队的!”
“这样也好!”萧凌虎点着头。
“好了,我要去南昌行营了,你自己去买票,然后再买些水果,带在路上吃!记住,如今骗子和小偷都很多,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惹事,也不要怕事!”萧黄再三叮嘱。
萧凌虎一再地点头。
看看没有什么要交待了,萧黄这才重新坐上汽车,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的远处。
不知道为什么,萧凌虎望着那辆黑色的福特牌汽车没了影子,心里头却有些空落落的,总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他坐在火车站小广场的长椅上,并没有去买票,思忖良久,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一辆黄包车正好从萧凌虎的面前走过,萧凌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有两百块钱让他感到十分踏实,实际上,他自己也有些积蓄,还带着些零钱,只觉得自己真成了一个富人。
“黄包车!”他叫住了这辆拉着空车的车夫。
车夫停下脚步,看到如此年青的一位军官,忙问道:“长官要去哪里?”
“去东湖行营!”萧凌虎果断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