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安赶回家里,看到儿子平一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背着手稳慢的走了过去。
其实周归安心中也甚是着急,他周归安一脉算是五代单传,假若儿媳这一胎不是儿子,那便是晴天霹雳了。
……
房中只听得萍霞痛喊惊天,七大姑八大姨里外忙活,可是,近两个时辰,就是没有要生产的迹象。
周归安抬头看了看天,将近中午,冬日虽冷,太阳却焦热非常,昨夜下了两个多时辰的大雪,竟将消融殆尽。
热水一盆一盆的端进屋里,可是满水而进,空盆而出。
“马上中午了,看来要到晚上生了。”
“嗯,对啊,没有孕妇会中午生产,可是这母亲到了生产的时间,若胎婴不出世,那就……”
几个帮忙的婶嫂,环视了一眼,没往下说,可是都明白――难产。
房外周归安和周平一也甚是担心,越是不想往坏处想,这担心就越是沉重。
“拿火盆进来”
一嗓老声,周归安一惊,看了儿子一眼,心有疑惑,又看了看周遭,都是提早庆贺的左邻右舍,也是各说各话,并无怪异。
幻听?周归安疑惑之际
“拿火盆进来”,又一声惊语穿入耳中,周归安反应过来。
“传音入耳,平一,快去准备碳火端入屋中”
周平一虽是疑惑,父亲吩咐,也知事情紧急,转身欲去寻碳引火。
“木火,马上去寻木火”
身后又一声老声,周归安也没迟疑,叫住欲取碳火的平一,让他取来铜盆,将院子里灰铃木干拉下一枝,满树干瘪的灰铃果沙沙作响。
吩咐周平一把枝条折成小条,放进铜盆中,可是灰铃木尚泛潮意,用火折点了几下就是不升火苗。
“平一,用灰铃果,油性大,易着。”周归安说完,一拳捣在树干中间,虽然灰铃木不高,却非常粗壮,可在周归安一拳下,漏出地面的伏根竟被崩断数根。
院里庄民虽不知这父子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目睹六十有三的周归安这等身手,却是瞠目结舌,暗自佩服。
周平一点着火,就往屋子里端,屋里的婶嫂们刚想阻拦,却见佝偻老太跟出几步,伸出枯枝老手接过了周平一手中的火盆。
“都出来吧,让翎儿给稳婆打打下手就行”,周归安说着看了佝偻老太一眼,真不知道,这个稳婆二字,是否还得当。翎儿本就大大咧咧的性格,听到爷爷吩咐,转身就把几个帮忙的婶嫂推出了屋外。
“平一,你进去帮忙”
周平一虽是惊讶,却不敢懈怠,紧忙迈进了屋里,翎儿也顺手关上了门。
“还有这事”被推出屋子的几个婶嫂埋怨到,“男人进产房,头一次见。”
转身看周归安立在院子中央,便低下头,转进了偏房去帮忙烧水,但这一切,也不过是周归安听到传音入耳的指示罢了。
恰逢周归耿赶进内院,看周归安站在院子里,走了过去,拉了一把周归安,周归安正思度着屋里的佝偻哑老太,这一拉才回神过来,转身看周归耿给自己使了个眼神,随即便会意,一同朝外院走去。
……
“什么情况”
周平一脑子里现在就这一个想法,看即将放到自己媳妇肚子上的火盆,任谁也是发蒙。
有这么生孩子的办法?!
但就看火盆刚刚近萍霞身,她肚子便开始晕发红光,光影虽然微弱,却好似生灵。
佝偻老太捏了周平一小臂一把,哑老太向周平一示范了几下推胎的动作,便把他拉到了推胎的位置,周平一为人耿直,稍有木讷,虽然知道稳婆是教给他推胎,助萍霞产子。可是突然来这一出,周平一生怕自己难控气力,耽误大事,难免表现得有所紧张。
周平一看了一眼媳妇,萍霞有些虚弱,嘴唇发白,可能是痛喊了太久,现下不敢出声,不过还是伸手拍了丈夫的小臂几下,微微一笑,示意丈夫别害怕,周平一也还以微笑,哼了一声气,算是给自己壮了壮胆子。
佝偻老太嗯哼几声,手里做出推胎动作,周平一明白自己的用处。
随即依据指示,双手用力开始推胎,可是推胎间,萍霞肚子红光越发强盛,温度也开始升高。周平一双手开始受炽,热烫难忍。
可是,男人嘛,看自己老婆受难,心中亦升不甘,所以,周平一强忍炽痛继续推胎,周翎儿也是汗湿锦裳。反观这接生的老太,倒是全然不受影响。
胎儿将出,萍霞的肚子趋于平整,火色与温度也降下许多。
佝偻老太挥手示意,周平一便停止了推胎,转而握着自己媳妇的左手。生下肉胎,却是全身通红,肉体缠光。
婴孩下世,不见哭闹,佝偻老太指生水魄,点入婴孩屁股上的经外奇穴――腰奇穴,婴儿才有所复苏。
……
“哇啊哇啊”
呱呱坠地,啼哭出声,响彻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