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内容开始--> 259.结局篇三
明渊眸光森然,似乎有所动摇。
夙夜见机又道:“这件事情,旁敲侧击一下,也未尝不可。”
“怎么说?”
“孟玄色不是接了新任务,不日便将来到皇上身边吗。如果江陵百姓的病情和孟家有所牵连,那他这个时候来,不是很微妙?皇上执意保全皇后娘娘,那么......孟玄色大抵会有新动作吧。”
会吗,孟家要除掉秦如歌的决心,会这么坚定吗?
在对凤明煌失望之前,他们从没有找过他这个明氏正统血脉,却充当了凤明煌那个杂种背后多年的靠山。
二十多年,一直不改初衷。
可是舍弃凤明煌,却又似丢掉一枚不起眼的棋子那般轻巧。
是因为他们深谙祝由术,能控制人的精神,操纵人心,就算一统天下的是任何人,都逃不出他们的掌心。
明渊虽然对祝由术知之不多,却也略闻一二,他觉得祝由术倒是和催眠与巫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孟玄色是孟家的天才,所以才被安排重任到南越燕王府,这次从新归其宗族,听说孟家家主亲测,他的祝由术已达七层。”
撇除各种分支,正统祝由术有十层,三十前过七层者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现存的孟氏族人,除了孟家家主,便只有孟玄色有此造诣。
明渊顿了顿,又道:“他是个不可小觑的家伙,可孤却认为孟家派他来,也不一定就是为了除掉皇后。”
“皇上的意思是......”
“这世上最难测,最变化多端的是什么,夜?”
“是人心。”
明渊默然颔首:“没错。据孤所知,孟玄色三五岁的时候便投身燕王府,可以说是陪伴着凤明煌一同长大。孩提之时,心性未定,正是性格塑造之时,他在凤明煌凤今曜身边耳濡目染,必受影响。别忘了,凤明煌孤高狡诈的性子,是沿袭谁的?凤今曜那种人,经他手调教出来的孟玄色,我们能孟家能百分百保证孟玄色不会变节吗?”
“好,这是空口白话,尚算臆测。可后来孟家多次对孟玄色下了格杀如歌之令,却被孟玄色置若罔闻,难道,这不足以让孟家那些人狐疑了吗?”
“臣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孟玄色这次来,是孟家家主想要试探他还能不能留能不能用,看看他和燕王妃会否‘暗通款曲’,达成私下协议。”
明渊却是轻叹:“这是其一,不排除他们还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孤的皇后,已然立于悬崖之巅。”
谁也没想到吧,当初献计刺杀凤明煌的人,会是他翻脸无情的支柱。
而以凤明煌狐狡的性子,便是夕儿也难寻下手机会。
最后时限,是那个人对了若指掌燕王府、了若指掌凤明煌的他连下了十几道宗族令,才有了后来的顺理成章。
在朋友和家族之间,做出唯一的决策,一定很痛苦吧。
毕竟,家族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模糊的影子,而那个朋友,却是二十多年来的生死至交。
能攻克凤明煌精神壁垒的,除了天才的他,已经没有二选。
结果,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模糊的影子。
亲手,引着丝线将挚交扼杀。
这便是,命运吧。
孟玄色。
可即便如此为“大义”而选择背叛燕王府,孟氏家主对孟玄色仍是无法尽信。
毕竟这个家族作风太谨慎,现在的孟玄色,依然处于观察期。
而令这份怀疑恶化的种子是......凤明煌,如今依然尚未入土为安。
接下来,孟玄色见了如歌,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明渊勾唇深笑,他,拭目以待。
“加派人手保护皇后。”明渊不放心,便再三叮咛夙夜,得其保证后,明渊眺望伸向天际的一角枯枝,一只灰色鹞子歪着脑袋立在枝丫上,摇头晃脑的十分机灵。鹞子是外来之物,是某人以寄乡情的媒介,现多聚于用以客居的九宫中的坎宫,“坎宫里的那个女人,安顿好了?可有闹事?”
“一开始当然闹,不过有夕儿在后宫里替皇上分忧,再不听话的炸毛猫,也得匍匐服软,变得温驯。”
“嗯,如此便好,秦氏三女送给孤如此厚礼,你说,孤该如何答谢她比较好?”明渊言辞散懒,聊无趣味,听着不像是很热衷。
看来,他想给对方的承诺,也只是敷衍做数。
可是夙夜留在南越查探消息的那些时日,对秦观心略有了解。
这个女人,用好了,倒是一着好棋。
“她一直梦寐以求想当上南越皇后,皇上何不推波助澜,让她得偿所愿,这份恩情,想必她会记在心上的。”
明渊微微一怔:“孤要如何推波助澜,难不成还得赶鸭子上架,逼慕容汾册封她为皇后吗。”
“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一直有安排人在她身边,助她办事,秦观心才能有今日之荣光。不过要助其登上后位,单单一位苗疆蛊师是不够的。臣是想着,长安城里的那些人手,何不安排一二,在此事上为她周璇。”
“你说的那些人里,一百个都抵不过一个孟辞色的功力大,你何不直接说让孤和孟氏家主交涉此事。”
“皇上目光如炬,心思如尘,臣乃丑人班门弄斧,见绌了。”
明渊和夙夜仍在那边密谈,如何给西凉那些个沾染了病症的豪门贵族一个交代,而秦如歌已然乔装动身出城。
由于夙夜早有交代,除了暗地里如影随形的十二地支,秦如歌还感觉到了陌生气息,便是夙夜的那些手下吧。
明渊还安排了一位熟悉地形的安公公带她出去。
一位是尖嗓猴腮的安老爷,一位是相貌平庸的秦姑娘。
由于秦姓在西凉乃是常见之姓,秦如歌易容之后,面貌又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谁也没有对她的身份起疑。
他们来到病民密集的医疗驿馆,驿馆地方宽敞,环境舒适,能容纳上千人都不成问题,想必是御医考虑了牵涉人数数量颇大的问题,才在此处开诊。
安老爷带她从一道后门进入,人烟比较小,很是清净。
大概绕了三几个圈,便见穿戴宫廷御医着装的男人在忙活个不停,粗略估算一下人数,太医院的医者医徒来了不下二十位。
安老爷是西凉皇宫里的老人,御医当然认得他,安老爷便为御医等人引荐秦如歌。
引荐方式是――手持一枚金牌,见牌如见皇上亲临,所有人几乎都跪了下去,只有秦如歌只是欠身半蹲。
“皇后娘娘快请起,皇上说此令皇后娘娘可免去俗礼。”
埋首跪下的人,均是倒吸一口气,愕然抬首看了秦如歌一眼,复又急急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喘息一口。
这位便是皇后?竟然是皇后娘娘亲临!
御医等人回过神后,连连给秦如歌道礼,参见西凉的新后。
“免礼,都起来吧。可以吧,安公公。”
安老爷含笑点头:“皇后金口已开,还不赶紧起来?”
御医赶紧爬了起来,为首者黑发参白,像是御医里年资颇高的前辈,身子微微躬着道:“此等贱民市井之地,皇后娘娘玉|体金贵,久留恐会扰了皇后娘娘安宁,安公公您看......”
外面的人都听了阴阳司和太史令传出来的话,对皇后娘娘怨念甚深呢。
“安老爷。”安老爷点了点自己的面门,示意对方修改称呼,复又道:“皇后娘娘忧百姓受苦,放心不下,才请求皇上允许她出宫出诊。昔时秦氏长女,拜于神医门下,后更青出于蓝,想必大家也有耳闻。既然连各位都对江陵城笼罩的这片愁云惨淡一无所知,倒不如让秦姑娘试上一试,倒还有一丝希望可言。此乃皇上的意思,请各位谨遵圣令,严实保密皇后娘娘的身份,以防暴民惊扰皇后娘娘,此事你们可担待不起。”
御医面面相觑,均在对方眼底看到一丝无奈和惊恐,半响才见礼恭谨道:“臣等领旨,定当谨遵皇上圣意。”
秦如歌见之,便放下手头上的用具,到内堂接替医徒,接见了她的第一位病人。
指尖放置腕间的时候,她定下心听诊。
对方面色苍白可怖,显然是跑茅房太勤,脱水。
腹泻不止么......
听着强有力的脉搏,忽然,秦如歌眉峰跳了跳。
怎么?
竟然是蛊!?
苗疆善蛊,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