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夙夜如是袭击的十二地支等人是后半夜醒过来的。
夙夜没有下毒,只把他们迷晕。
他们把揽月等人摇醒,确定她们都没有受伤中毒才稍微安下心来。
“小姐不见了。”卯兔不安道。
他们刚放下的心,马上又悬起来了逼。
以马车为中心,他们在方圆几里外都搜过了,找不着人。
“子蛊找不到方向,糟了,恐怕小姐出事了。绂”
卯兔一拳擂在树干上。
秦如歌的失踪,让她很紧张。
“你先镇定下来,小姐如果出事了,你也不可能还活着。我看小姐应该没事,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人掳走。”
揽月也慌,可是还是比较镇定的,她试图猜测:“会是什么人掳走如歌呢”
纳兰瑚走到人圈中央,挤开围作一团取暖的十二地支还有揽月莲儿。
“你们说,会不会是姐夫呢”
揽月和大家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如果是容侯府别的仇家干的,不可能还留我们活口。”
“总而言之,现在小姐下落不明,情况对我们很不利,既然我们没法子做判断,我还是先潜回去找侯爷商量,你们护送揽月姑姑和纳兰小小姐她们先回碧落城再做打算吧。”
卯兔撕下衣角,蒙住嘴鼻等半张脸,便施展轻功往来时路走。后来,又有一名十二地支跟上她,其余的便不敢再多做停留,继续赶路。
他们当然也担心小姐,可是现在这情形,不能再给暗里的人制造筹码。
纳兰小小姐如果也落入对方手里,势必也会造成一定影响。
无论对侯爷而言,还是对纳兰世家而言。
“什么如歌不见了”容靳从卯兔口中听了来龙去脉以后,异常震怒,大拍案桌。“你不是有追踪她的本事吗,怎么还会把人丢了,丢了也就罢了,还不晓得去找吗”
“侯爷,追踪不到,我感应不到小姐的所在,血印失灵了。”
“失灵了......”
血印失灵,只有一个可能不是吗,除非如歌死了......
不可能卯兔现在好好地活在他眼前,母蛊一死,子蛊也不会苟活,所以如歌一定还活着。
“侯爷,现在该怎么办,属下实在没辙,才回来找你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找来人”
“侯爷,有何吩咐。”
“现在我们还有多少可用的闲余人手”
“不多了,我方的人几乎全被侯爷调动来抗衡燕王府的兵马。燕王一旦连烈焰精兵也动用,只怕这些兵还不够用。”
容靳焦虑地来回踱步,指腹因紧张不安而摩挲发热:“调五百人过来,卯兔,亥猪,你们领着他们,分开几路,在如歌失踪的地方开始扩大范围搜。”
容靳说完就拔了佩剑,气势汹汹而出。
纳兰惜了解他,知道他又犯冲动了,便横在他身前的路。
“靳,你想干什么到哪里去”
容靳冷冷斜了他一眼,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态势:“一定是凤明煌抓的人,我干脆去把他杀了。”
纳兰惜不苟同地直摇首,如果靳真的这么认为,就不会派五千人手去找如歌了。
只是,他也不能排除凤明煌的嫌疑罢了。
“你先冷静下来,这件事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容靳不说话,纳兰惜继续道。
“你们和十二地支之间的血印,不是什么人都能解的。凤明煌身边最能耐的,也就是柯凡了,先不说他现在不在长安,就算他在,以他的本事,你觉得他能解开血印”
容靳眉眼已然有所松动,执剑的手微微垂下。
纳兰惜安抚性拍拍他的肩膀。
“你身上还有责任,不要贸然回长安城,恐怕凤明煌现在正守着你回去呢。靳,你继续按照先前计划,会合了各地支持我们的人,长安那边,交给我。”
容靳听到这里,突然抬眸,他扯住纳兰惜的手臂,沉沉摇头:“不行,那里太危险,你回去就是送死。”
纳兰惜看了那只阻挡他的臂膀一眼,抬手缓缓移走:“也不一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两位老人家还在长安城,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凤明煌一定想不到我也会回去的。”
纳兰惜去意已决。
容靳拦不住。
眼看着他的身影融入夜色,容靳紧抿薄唇,好久才撤离视线,看向卯兔亥猪。
如歌出事了,那其他人呢
“瑚儿呢安全回碧落城了吗”
那丫头很傻,一直都是那样,只要是为了他,便义无反顾。
可是他不能动情,他肩上的东西很重,谁和他在一起都
tang不会轻松。
而且瑚儿太小,像个孩子一样,他一直只把她当做妹妹。
妹妹......么。
容靳,她对你而言,真的是妹妹
容靳闪了闪神,便听卯兔道:“侯爷放心,除了小姐以外,对方只迷晕了我们,小小姐很安全,安全起见,属下也商议好了,先把瑚儿小小姐她们先送回碧落城。”
容靳点点头:“那就好,你们快带人去找如歌吧,有什么消息,记得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属下遵命。”
掳走如歌的,会是什么人呢。
又是什么人竟有如此能耐,解了如歌身上的蛊,而且还不殃及十二地支的性命。
容靳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便道:“你们重点注意一下面孔还有身高体型,不像土生土长本地人的,体格特别颀长壮硕的,最好跟一下,去吧。”
不过,就算是异国的人,对方也可以易容来掩饰,只有身高体格,很难掩饰。
到底是谁干的呢竟然知道如歌离开的路径,埋伏......
是埋伏吗
还是,原先就跟在马车上,或是藏在马车底部。
因为容靳秦如歌这么一闹,长安城防守严密了许多,纳兰惜观察了好久,发现唯一不漏痕迹进去的方法便是
纳兰惜拖走巡兵队末一人,将其打晕后,换上对方的盔甲,便混入行进队伍,成功进入长安城。
由于临近后半夜,纳兰惜行动也方便很多,借着这一身戎装成功在燕王府内游移。
他打听到凤明煌正寝在和西凉公主共筑的爱巢里。
纳兰惜趴在窗边,戳穿窗纸,往里窥探,好一会儿才适应里面的暗沉,堪堪能视物。
床帐的垂下的,他们二人躺在里面吗
该怎么揪凤明煌出来呢。
然视线不经意地一扫,纳兰惜发现左手边的贵妃椅上竟然有一床稍微凌乱掀开的被子。
只有被褥,不见人。
为什么这么奇怪
纳兰惜尚未想得通,突然听到咿呀一声声响。
他微惊,竟发现房间的门开了,月光洒了进来,他看到一张妖孽的脸浸在月光里,孤高冷漠。
凤明煌拾步迈出房间,然后往左走,糟糕,左边正好是往他的方向来的。
纳兰惜忙着避让,倒退行走,藏在房间与房间的间隔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
纳兰惜屏住气息。
就在凤明煌脚步停顿之时,纳兰惜听到一阵粗嘎的咳嗽声,凤明煌正好就在间隔外的地方。
机不可失,纳兰惜上前点了凤明煌的穴位,那人便僵直着身,定在原地。
憋着咳嗽不了的他,一脸涨红。
狭长凤眸,硬是睁成圆弧,他恶狠狠盯着贸然出现的纳兰惜。
纳兰惜拔出匕首,抵在凤明煌颈脖处:“如歌在哪,把她交出来,不要乱嚷嚷,否则,就算不能杀你,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纳兰惜解了他的哑穴,凤明煌第一时间狂喷一口血,这股郁气是不能忍的,忍了伤得心脉更重。
凤明煌感觉自己心率跳得很快,眼前一片黑晕,摇摇欲坠。
纳兰惜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场就吓住了,下意识去接住凤明煌摇摇欲坠的身躯。
“你怎么了”
凤明煌冷笑夹杂着一丝苦:“现在你们总该明白,本王为何不愿意放走如歌了吧,本王的命,就在她手上,你们可知道,如歌这么一走,本王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也活不了的。”
纳兰惜脸色一冷,把他推开,凤明煌被推得直接撞在墙上,也算有了支撑点,堪堪站稳。
“既然她这么重要,你为何还要如此伤她,你不可能不知道,当初她为了你,选择背叛所有人吧”
“还是说,你只把她当做保命的工具,她对你来说,的确重要,却无关感情”
纳兰惜隐忍多时,双拳死死掐紧。
“感情”凤明煌哈哈冷笑,骤然收声,蛇瞳激射出冷锐的锋芒,“容靳不是知道了吗,你问他,本王有没有可能对秦如歌生出感情来。”
纳兰惜突然感觉心脏一缩:“你什么意思”
凤明煌轻嗤,浅浅摇首,意味不明的样子。
纳兰惜突然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上来就是一拳头招呼上他妖孽的脸,凤明煌唇角未干的血液汩汩而下,纳兰惜力道之刚猛,直接把他的头颅打偏向一边,青淤上脸。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玩弄她”
凤明煌吃吃轻笑:“关于这件事情,本王暂时还是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起过,如歌......她会再回来么,听一听本王的肺腑之言。”
“你该死”
纳兰惜高
高扬起拳头,却在落下之前,被凤明煌警告了。
“纳兰惜,你现在把我打死了,如歌可就香消玉殒了。”
凤明煌说的切中要点,纳兰惜哪怕现在就想将他正法,还是下不去手。
可是听凤明煌的意思,如歌好像不在他手上。
“穴道一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纳兰惜狠狠甩下他,转身而走,身后传来凤明煌冷冽的声线,“你为什么会来燕王府找如歌,她怎么了吗”
纳兰惜身形微顿,白衣玉容微动,留下一个清冷的侧影:“你没资格知道。”
说完,便在凤明煌眼前消失。
凤明煌心底的不安渐浓。
如歌不见了吗......
他预料她不会走正道,掩人耳目而走,他也没往该搜的途径去找人,就是为了让她名正言顺地逃离他的世界。
他为她铺好了路,可为什么,还有人破坏他的安排。
是谁,是那个混账竟然敢动她。
大冷的天,凤明煌脸上开始出现豆大的冷汗。
他僵直的身形渐渐紧绷起来,先是指节微抖,半响才堪堪能握拳。
待冲破穴位,他噗地喷出一口血,跪坐在地上,眼下之地被冷汗滴湿。
他胡乱抹走血液,眼前已经是一片青黑了。
“玄色玄色”凤明煌大吼,添了内力的声音,格外刚猛。
凤明煌心里好像压来一块巨石,他要开始失明了吗
凤明煌甩了甩脑袋,只见眼前的黑暗一点点散去,再次能看见东西了。
不敢迟疑,他把残余的倒数第二颗护心浆果吞下,心律刚刚稳定下来,孟玄色便寻声而来了。
孟玄色其实没有离去,酒醉之后直接瘫坐在新房外睡着了。
凤明煌这么一喊,他吓醒了,他甩了甩宿醉的脑袋,上前扶起凤明煌。
“主上,你怎么出来了,到这边来做什么”
怎么能说,他刚刚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还有外来者的异样视线,才遂了纳兰惜所愿,主动送上前来供纳兰惜问话。
“玄色,安排一些人到长安城外找人......”
“找什么人,怎么突然就找人了,那容侯那边呢”
“如歌失踪了。”
孟玄色一脸狐疑,似乎不大相信:“王妃失踪可是我们的人,并没有往正途去找王妃啊。”
正是因为不是他的人抓走如歌,这才最危险。
“如歌身上有血印,按理说,他们不该丢了她的踪迹,本王心里不踏实,隐约有种预感,抓走她的人,可能是有办法让血印失效的厉害人物,玄色,你觉得,谁会有这种能耐呢”
孟玄色缄默不语。
若是用上祝由术,是可以打乱一个人的思绪的,影响到精神层面,以达到乱真效果,想让血印失效,祝由术完全有这能力。
可是,他应该把宗族推上案板吗。
这件事情,如果跟孟氏宗族无关,那他引主上猜疑的话,孟家那边一定对他有所惩戒的。
不过,除了孟家的祝由术,倒还有一个可能。
“主上,你怀疑苗疆那边的人”
中蛊解蛊,苗疆首屈一指不在话下。
凤明煌想了半宿,才沉着点头。
“夙夜曾踩入南越,跟本王要了那羊皮卷,如果他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离开南越的话,那么他会在南越做什么呢”
“如果如歌是他抓走的话,他要把她藏到哪里才最安全”
“主上,如果真是苗疆少主抓走王妃,他图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凤明煌想知道的。
夙夜,苗疆蛊术超群的少主人。
一想到他,凤明煌就联想到那个他看哪哪不顺眼的西凉废帝。
明渊对如歌有一种病态的占有欲,这是他最想一指头碾死他的原因之一。
凤明煌忽然想通了什么,愣愣地移动身形,透过门窗,似乎在透视内里熟睡的昭华公主。
凤明煌抚上胸口,轻声微抖道:“让那些找人的人注意方向,往药物植株浓郁,毒物盘踞的山头多找找,不可遗漏任何一处。”
如果夙夜要炼蛊炼毒的话,那么,必然需要毒物还有药草。
一夜过去,各路寻找秦如歌的人都没有收获。
纳兰惜也出动去找了,一样吃白果。
漩涡中心的几个人,没有一个好受的。
至于不知名的岩洞里,夙夜踏着晨曦而来。
他手上拿着一个大香炉,越是靠近,秦如歌越是听到一种奇怪的嘶嘶声,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攀爬的声音。
夙夜打开香炉,毒蛇毒蝎窜动。
秦如歌看得心惊肉跳。
p>不知道夙夜往里面加了什么,再合上香炉盖子。
秦如歌仿佛听见了残忍的厮杀声,似乎看见互相伤害的啃咬吞食。
炼蛊的过程,就是弱肉强食的过程,虽然残忍,却是大自然的法则。
到了下午的时候,夙夜拿着可怕瘆人的成品来到秦如歌面前,一个指甲盖般大小的蛊体。
一路风尘仆仆,又站了一夜,秦如歌疲惫得眼皮都快撑不起来了,直到硬是被夙夜手中的东西吓得醒神。
夙夜和他可爱的宝贝对视,把玩着蛊体道:“我们苗疆有一个独特的解蛊方法,越是凶险的蛊,便越是能吞食其他弱蛊,不过你的体内曾有两种蛊共存,恐怕解命蛊没有这么简单,秦如歌,我们来试一试吧,直到试出结果来,你忍着。”
夙夜不给她说不的机会,直接掐开她两颊的齿关,将毒物塞了进去。
秦如歌没什么感觉,那玩意太飘忽,如果不是看着夙夜动手,她大概以为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是很快,体内就有所反应了,丹田热得很,而且似乎有什么逼着体内的气膨胀,秦如歌觉得浑身难受,咬牙禁止呜咽脱口而出。
夙夜欣赏着她的倔强,抱胸点头道:“还真是硬骨头,不错,本公子喜欢这风骨。”
如是姑娘将视线从夙夜背后移走,戳了戳烧了好久都没烧着的湿柴,她轻轻叹了口气,决定不起火了,便索性将木条扔了,拍拍衣衫站起来。
未几,秦如歌承受不住,痛极晕厥。
待其冷汗湿透后背,痛苦的面容才开始消褪,神色开始淡定下来,夙夜才上前给她把脉。
如是见他眉峰高扬,便问:“如何失败了”
“嗯,这命蛊,还真是凶猛。”
他把个脉是不是把太久了,现在还不松手。
如是撇撇嘴,怪腔怪调道:“你如愿以偿了,一直想拿秦如歌当试药试蛊体来着。”
夙夜闻言,这才徐徐放垂秦如歌的手腕,过去轻轻揽过如是姑娘纤细的柳腰,把她嵌在怀里。
“怎么,吃醋了”
如是冷哼,推了推他,没推动,便作罢,任由他拥着,更顺势抱了上前,脸侧埋入夙夜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