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靳站在廊边看雨。
纳兰瑚快步过去,面上喜色,因看清容靳冷沉的面容而褪去。
“靳哥哥,你不开心吗”
她看到容靳快速撇了她一眼,随即再次被雨帘引去注意力。
纳兰瑚试探性碰了碰他的手心,靳哥哥小小颤抖了一下吧偿。
唔,靳哥哥一定有心事。
她牵了他,紧紧的撄。
然后和他一起看雨。
他不想说话不要紧,她能陪着他就好。
况且,和自己喜欢的男人一起看雨,多浪漫幸福呀。
飘扬而下的水沫粉雾,湿了鬓角。
拍在脸上,特别醒神。
容靳的思绪,稍微理顺了一些。
他们就这么一直站着,直到雨小了,容靳才长舒一口气,眸底有一抹刚韧之色,似是下了什么决断。
“阿嚏”纳兰瑚打完喷嚏,擦擦痒痒的鼻子。
容靳便垂眸挣开她的手,解下披风,套在纳兰瑚身上。
“走吧,我送你回燕王府。”
“不嘛,我想跟靳哥哥多待一会儿。”
纳兰瑚不依地熊抱容靳。
他对这粘人的小家伙甚是没辙,叹道:“可是靳哥哥马上要回碧落城了。”
“你才来长安多久,这就走了”
“只是回去几天,马上又来长安的。”
纳兰瑚这才记起刚刚他和如歌姐姐的对话,大喜道:“这么说,我以后又能天天见着靳哥哥了”
容靳勾唇点头。
“包管你见到腻。”
“才不会,一辈子都不会腻”
这孩子。
容靳无奈的将纳兰瑚从身上扒下来,带她一同离开了纳兰家的老宅。
后来纳兰惜纳兰狩知道小妹不告而别,就来老家这边走了个过场,均是哭笑不得。
这丫头,跑来偷一套衣服就走,招呼也不打,唉,看来,在她心里,他们这两位堂兄,是怎么也比不上容靳了。
“我哥走了”
容靳把纳兰瑚送回燕王府之后,便一骑绝尘,离城了。
“是啊,我让他来见见如歌姐姐和姐夫的,他偏不肯,怎么也不愿再进燕王府半步。”
披风已经失去靳哥哥的温度。
而且,这是三哥的衣服。
纳兰瑚嫌弃地脱掉披风,胡乱卷成一坨,便跑了出去,找人帮忙洗洗。
“王妃,王爷有事找你,他在水榭那边等着呢。”
刚下完雨,天气有些凉,再过不久,冬天也快要来了。
秦如歌也披了件披风出门,挡寒。
走廊被雨水冲湿了一大半,婢女不时小心提醒她注意脚下,莲儿也差点滑了一跤,更是小心翼翼护着秦如歌。
“王爷有说找我什么事情吗”
婢女道:“王妃,您就别多问了,这是惊喜,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
莲儿吐槽:“笨笨的,说不知道就好,既然说了是惊喜,那么惊喜也不能说。”
待见得那人在水榭里头,如一块上好的黑玉,长身玉立,秦如歌便支开身边人,独自过去。
“找我什么事”那人回过身来,秦如歌脸色有些臭,上前扶他坐下:“你伤还没好,老出来走动做什么。”
回府之后,她没见着他人,说是又到书房忙活去了,还真是没一刻闲着。
“掌事送来的和田玉围棋,本王看着漂亮,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凤明煌伸手去掀棋盒,秦如歌这才注意到石桌上的东西。
除了两盒棋子,还有个星盘般的棋盘。
棋盒盒盖一掀,便见一颗颗圆润细腻的棋子静静躺着。
拿起一两颗摸摸掂掂,那手感,那色泽,那分量,壕气侧漏呀。
她以前曾出席过几场拍卖会,好像就有拍卖过和田玉围棋来着,那可是一颗棋子价值过万的天价围棋。
能送到凤明煌手里的,一定不是便宜货。
不过,这种时候问价钱就俗了。
她摆了摆棋子,问:“送给我的”
“喜欢吗”
“可是,我不会下棋,它应该捧在会它懂它的人手上。”
秦如歌话声刚落,凤明煌便两指捻起一枚黑色棋子,落在棋盘右上角。
她目光一闪:“王爷棋艺很厉害”
凤明煌轻笑道:“你这么问,本王该怎么答。说是,太幼稚,说不是,不符合本王脾性。”
哼,这不也是变相的说,他很厉害嘛。
这人根本不知道谦虚是什么
“有兴趣么”
秦如歌把玩着手中白子,却是盯着棋盘上的那颗黑子,淡淡道:“据说,围棋其实是古人一种观天工具。棋盘代表星空,棋子代表星星。”
“棋盘之上,蕴藏着大千哲理,我想,你们这种人,热衷于此,大抵是因为围棋的胜负之争最终是棋盘的控制与争夺。王爷,你觉得我有争斗欲和胜负欲么”
他抬眸反问:“你没有么”
秦如歌目光微震。
她......没有么
她不敢说绝对没有,但是应该不算严重吧。
可是她此时深深回想一番,好像......从最开始,无论在哪个时空,她就在争吧。
废弃之都的生存之战,职场上的尔虞我诈,还有与他相遇之后,一开始的试图挣脱他的控制,试图站到和他对等的位置和他谈条件,还搞了神农堂......
她好像,并没有太看清自己。
凤明煌打量着她深思的脸,淡然一笑:“有兴趣了吧。”
秦如歌这才回过神,耸肩道:“可是我一点底子都没有,完全不会下围棋。”
宛若捧着瑰宝一样,他轻轻执捧着她拿子的手,移到某个位置上,白子嗒的一声落盘。
“我教你。”
一个下午下了好几盘,完全是他借着她的指头,自己跟自己对弈。
秦如歌是初学者,看得一脸蒙圈。
“咕噜”
下棋消耗的是脑力活,肚子饿扁了。
可是叫的不是她的肚子,因为消耗的不是她的脑力。
她眼大睁,坦荡荡地看着对首这人,可是凤妖孽很没有自觉,说好的羞赧呢
哪里知道,这家伙的神态,比她更坦荡
“肚子饿了,自然会叫,没听过这声音”
有道理。
再看看天际,快要入暮了。
秦如歌摸摸鼻子,取笑不成,便将棋子拨回棋盒,搀着他老人家移玉步。
“我也饿了,不知道晚膳做好了没。”
“咳,咳咳”
大抵新伤扯到了,伤口近心房,凤明煌停下咳了几声。
此时,他耳动而闻,天际好像有什么东西浮动。
凤明煌神色凝然,回身眯眸眺望。
“怎么了”
秦如歌看他反应肃然,似是雕塑般看着天的那一边,甚是不对劲。
天边,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好像,有个小点。
伏在她臂上的大掌,力道收紧。
天际的点,快速逼近、降落。
“凤明煌,那东西好像向着我们这边来。那东西......鹰”
浑身雪白,似一道闪电劈来
惊愕间,凤明煌突然把她拨到身后,赶在雪色之鹰降至眼前时,拦臂遮脸。
那玩意利爪擒着他的臂弯,疯了一样往凤明煌脑袋啄。
“你敢啄他你放开他凤明煌你怎么任由它啄你,把它鸟毛都给扒下来呀”
秦如歌作势去揪那鸟,怎知凤明煌却是用内力将她震开。
秦如歌屁股着地,难以置信地抬首看着任由恶鸟肆虐的那人。
直到恶鸟将他的头发啄成马蜂窝,撕拉一声,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才罢休。
恶鸟振翅翱翔,在半空盘旋了一番,才徐徐降下,落在凤明煌肩上,神气地挺着鸟身,姿态高傲睥睨跌坐的秦如歌。
相比恶鸟,凤明煌显得狼狈多了。
呵呵哒,恶鸟这会儿倒是不再攻击凤妖孽了,还友好的站在凤妖孽肩上。
所以,他们一人一鸟是跨物种的朋友咯
而且恶鸟还是s,凤明煌是
“它是你祖宗还是怎么的”秦如歌半是怒半是笑道。
她越看那玩意越不顺眼,不知道清蒸还是炖煮好吃。
凤明煌面色泛冷。
默然半宿,才道:“它是父王的海东青,叫苍穹。”
算起来,他很久没再见它了。
父王......
凤明煌目光骤然尖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