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歌正要跪下去,却被凤明煌一把捞起。
他睨着她不解的杏眸,道:“凤氏、容氏中人,有不跪天子的特权。”
同是打下南越江山的祖宗,凭什么让他们的后人跪慕容氏的人
公公怪腔怪调道:“可是燕王妃已非容侯府之脉。”
而且容侯府的人,面对圣意,多半也是跪的,早就不遵循这劳什子特权了,也只有姓凤的一意孤行。
公公收到一记杀气之眼,膝软了偿。
“是奴才说错话,燕王妃虽不是容氏中人,却是冠以夫姓,乃凤氏中人,自可不跪。”
公公正色宣旨,无非就是让秦如歌入宫,给皇帝看看病什么的。
柯凡那家伙,也是没谁了。
竟然说什么青出于蓝胜于蓝,去他丫的。
秦如歌一脸蛋疼接旨。
“燕王妃,请马上随洒家入宫吧。”
秦如歌暗自捏了把汗,还好她回府速度够快,不然还在神农堂那边,又该另生事端了。
她和凤明煌交换神色,向妖孽暗自颔首:没事,我应付得来。
随即,她才不卑不亢正对公公:“请公公稍等,我先去把针包和药箱带上。”
秦如歌风风火火走了。
拿齐东西后,便进了皇宫。
这回单独面见皇帝,不知是福是祸。
这脚跟磨得生疼,跑完了神农堂、又跑回燕王府,现在还千里迢迢入宫,不疼才怪。
“燕王妃脚怎么了”
秦如歌白了公公一眼,怎的,还是个管八卦的公公,这么多事。
她若无其事移动眼眸,直视前方,淡定道:“这种羞耻的事情,公公还是不要多问了。”
羞耻,是什么样的羞耻,才会脚疼脚软,走路不顺......
公公秒懂,笑得贼兮兮的。
秦如歌更是无语,而且脑洞打开了,这个公公,看起来是有故事的公公啊,懂得还挺多。
秦如歌压根忘了,人家阉人,服侍后妃,见多识广好吗
“皇上,燕王妃带到了。”
龙床之上,那人辗转来,辗转去,周身都透着很不舒服的气息。
“滚”
那人暴怒吼出这么一声,秦如歌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只有她和公公两人,平日里满眼的侍女都没了影。
秦如歌指指自己,看着公公:“我吗”
这祖宗公公汗颜,连连摆手:“皇上说的是奴才,燕王妃请,洒家这就退下了。”
公公把门关上,帝王寝殿中,只有她一个妙龄少妇,还有龙钟之态未现、然已入天命之年的帝王。
慕容均,曾经是宠她视她如亲女的男人。
秦如歌缓步靠近床边。
便听得慕容均念念有词的神经质状态。
偶尔还蹦出一两句畜生,大逆不道,杀了你,斩......一些不好的呓语。
“皇上。”秦如歌试探性喊了一声。
没什么反应。
她又靠近一些,又喊了几声。
埋首臂弯、被铺里的脑袋突然仰起,一瞬不瞬,紧盯上首的脸。
秦如歌清楚地看见他瞳仁的纹理收缩。
“阿蘅”
皇帝突然坐直了身,伸来了手,硬是牵着秦如歌坐下。
秦如歌又狐疑,又不爽,想挣开他,却是敌不过他这见鬼似的蛮力。
“阿蘅,你终于来看我啦,阿蘅,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我这是怎么回事
回想起兄长的使命,秦如歌联想到亡母,按理说,母亲勉强可算是扶持皇帝的亲从吧。
她和皇帝再亲近,也不可能容许他这般不要身份的自称。
而且,他这语气,是怎么回事,撒娇还是打小报告。
怎的,还要她母亲做主是吧,荒了个谬
秦如歌心里有些异样,存了好多疑窦,可是眼下最终要的是先要安抚眼前这人。
“皇上,我是南阳、是燕王妃啊,不是娘亲。”
可是皇帝就是死心眼了,他眼里看见的,大抵不是她吧,而是幻化出来的亡母。
“阿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没办法阻止,不是我不想,是不敢啊,你知道的,我也是迫于无奈,你看,我对如歌和如靳多好,都是为了慰你在天之灵,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所以现在还是要把我一起拖下地狱”
秦如歌有些不爽了,料他现在,也看不见她是怒是喜了。
什么叫一起下地狱,她娘故去这么多年了,身上背着的都是好名声,当初爹出轨,整个南越都替娘不值,骂爹来着。
她娘只会上天,不会下地。
如果皇帝真的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秦府和容侯府的事情,那他最好先交代清楚,再下地狱好了。
秦如歌正在气头上,慕容均一番神志不清的胡言,让她起了疑心。
慕容氏,是否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兄长和娘亲,对慕容氏死心塌地鞠躬尽瘁,可她秦如歌,绝不可能
她只保护值得她保护、需要保护的人
那些亏欠她,还有亏欠她所在乎的人的人,她绝不轻言放过
哪怕,他是南越九五之尊
指尖摸上针包,秦如歌冷目微敛。
要靠施针,趁他神志不清,逼问么。
可是此时施针逼问,稍有不慎,最坏的情况是暴毙。
葱白的指,攥紧成拳。
不行,暂时先这样试问,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来。
“你没办法阻止什么,你做错了什么,心知肚明,来吧,地狱是个好东西,下来了,就永远走不了了。”
慕容均突然推开她,一头扎到被窝深处。
“不,我才不去,朕是天子,谁敢带走我你凭什么动手的不是朕,你凭什么怪罪朕朕是天子,你是臣,朕要你死,你就该死”
这话,莫非......
秦如歌神色从未有过的沉重,娘亲的死,看来还真是跟皇帝有关系了。
“呵,抵赖不是你还有谁,就是你害死我的。慕容均,阿蘅为你豁出性命,侍君侧,清奸佞,你就是这么对待阿蘅的,夺阿蘅性命”
“朕说了不是朕”
皇帝突然徒手撕了被褥,秦如歌吓了一大跳,毛絮飞扬,飘在二人眼前。
他双目赤红,似是随时都要暴走,秦如歌心知此情不能再等。
权衡再三,还是咬咬牙,麻利拔针刺向皇帝周身大穴。
慕容均受了刺激,刺穴竟令其行为更癫狂,扭打乱武,吼叫连连。
外面听得声动,想要内闯,秦如歌一声厉吼:“别进来”
慕容均狂奔数米之远,便突然倒地,昏迷不醒。
秦如歌一阵后怕,这才上前给他正正经经把了一次脉。
喃喃:“奇怪,为何脉象这么浮躁,可是却是无病无痛更无毒。”
难道,是误服了什么致使精神狂躁的玩意儿
可是要是误服,也能把出来的。
难道,她还是有很多盲区,才疏学浅了
这里边刚歇菜不久,外面便有人敲响了门。
“如歌,是你在里面吗”
秦如歌从内里开门,门外是尚举着手背做敲门状的慕容汾。
“燕王妃。”
秦如歌如斯强调,一派慎重。
慕容汾面露讷讷之色:“燕王妃,请问父皇如何了,他们说刚刚听到叫声。”
“刚睡着了,暂时没什么事了,不过我还要做进一步的治疗,殿下要进来看着吗”
慕容汾下意识扫了眼辞初,后者面目均无波澜。
他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请进。”
慕容汾入内一看,过真见其父皇睡得很沉,但是眉目拧巴,估计是很不舒服。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不知道
慕容汾无法苟同的模样,有些膈应人。
秦如歌权当看不到,然后继续给慕容均施针。
先是燕王手下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柯神医,也束手无策,后是名声越来越响当当的燕王妃,不知道父皇这是什么病......
异变,正在发生。
若不把握好时机,丢掉的,将是皇位、江山。
“燕王妃,你说,这会不会是二哥所为”
秦如歌冷冽目光扫来,慕容汾心底虽惊,表面仍是不动如风。
“端王殿下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