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样吧,待会儿召集府上所有人,让柯神医辨认,不就一目了然了。”
“还是月姨想得周到,柯老,你随她走一趟吧。”
“好。”
孟玄色驾轻熟路,把秦如歌带到她想去的地方绂。
“你对燕王府了若指掌。”秦如歌浏览密室一圈,这是囚室,各种刑具一应俱全。
“我自幼跟随王爷,燕王府也是我的家,有人对自己的家不熟悉的么。”
秦如歌心想,这倒也是。
“王妃,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呀。”莲儿看到那些寒冷刑具便打颤,她这是头一回知道燕王府有这种地方逼。
“有人病了,需要关押起来。”
“病了,病了为什么要关到这种地方。”小姐这是耍人呢么。
因为,这里最安全,也最能防止寅虎逃脱。
她捞起墙上的铁锁链,试了试坚固程度,很扎实。
她得保证,凤明煌和明渊交换条件后,寅虎还得是好好的。
此时,有人来了,在孟玄色耳边小声嚼了几句。
“王妃,准备好了,王爷已经卸甲回府,着人将寅虎带过来,很快便到。”
未几,人头攒动,凤明煌一行人赶到,秦如歌目光微紧,视线越过寅虎,扫了眼跟着凤明煌后面的妇人,厉晴。
看来她在燕王府没看见厉晴,这女人是迫不及待接凤明煌去了。
厉晴也目光无波盯着她,像故事书里的老巫婆,有些瘆人。
“止步吧,这里不需要你。”身形停顿,凤明煌发话,左右护卫便伸手拦了厉晴。
厉晴直眼凝望片刻,方垂目颔首,恭敬退走。
子鼠等人帮忙将寅虎锁在墙上的镣铐。
“你不用进宫复命”
“当然要,不过,我行我素,才是本王的风格,要是规规矩矩马上进宫,皇帝该吃惊了。稍后再去会老狐狸吧,让他等等,小心。”
刚一松手,墙上拷着那人低吼着向前走,却被镣铐困住步伐,凤明煌及时将她往后带了几步,才不至于受惊吓。
初生牛犊不怕虎,纳兰珀高兴地时不时走近,碰一碰暴走的寅虎,然后马上跳开,玩得不亦乐乎。
凤明煌提起他的后领,扔到身后。
“玄色,把他安排到精兵营练练,这小子没一刻安分。”吃吃苦头,估计才会稳实。
孟玄色听令,将纳兰珀拎走。
把一切安排妥当后,秦如歌不做多言,便和所有人一起离开密室。
凤明煌换了身衣服,秦如歌给他盘着盘扣,淡淡道:“待会入宫,小心些,我们死里逃生,甚至闯了西凉,也能全身而退,他看见你毫发无损,指不定会起疑。最好不要让他发现,你的身体状况正渐渐好转,免得又节外生枝。”
他当然明白该怎么做,改变脉象,于习武之人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握住她停顿在他襟前的柔荑,轻轻拉下。
“这里,你能应付吧。”
他指的,是厉晴。
秦如歌莞尔一笑:“连这种小事都摆不平,也该卷包袱走人了,当日未与王爷成婚时,在秦府,秦氏母女并非省油的灯,我也过来了不是,燕王府,的确新鲜,也刺激,不过,应该更好玩,更具挑战性。”
更何况,她也不是孤军作战。
还有揽月她们呢。
未几,凤明煌便应召入宫了。
看着他穿着她过去为他订做的新衣,这是他头一回穿上吧,秦如歌心头一暖,目送他离开视线范围。
秦如歌坐下喝了几口茶,便有不速之客敲门。
是厉晴。
秦如歌放下瓷杯,便听得厉晴道:“王妃,能借步说几句话吗单独。”
她敛目想了须臾,缄默颔首,越过厉晴,率先走了出去。
她甚至,看也没多看厉晴一眼。
厉晴有些微恼怒,却也快步跟上。
这女人,倒是有点性子,可是太过于个性,并不适合当燕王妃。
就像,当初那个女人一样。
她刚嫁到燕王府,便远走,不曾熟络燕王府,她眼下带路,也不知道想带到哪。
“这里够偏僻了吧,有话直说。”
可是,找人少方便说话的地方,也不一定就非要对一个地方了若指掌,瞎猫乱碰,多走走就能找到了。
粗俗。
这是厉晴带了有色眼光看待秦如歌的印象。
果然是出身容侯府的人,根本没有一般女子该有的矜持,她这是想跟王爷抢风头争光的样子,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不过是个多年来脑子空空肚子没有半滴墨水的草包。
如此女人,如何安于室。
厉晴移步侧身,与秦如歌并肩而立,直视前方,下
tang人和主子并肩同立,这厉晴,也是够大胆的。
“未知王妃,对王爷了解几许。”
“厉嫲嫲想说什么,直说就好,何必绕来绕去。”
“王爷,第一次杀人,王妃可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一次杀人,她倒是没问,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
“九岁。”
九岁
这么小
也就是凤明煌父王离开燕王府的前一年。
“而王妃呢,九岁的时候,干什么来着”锦鲤跃起,翻了个圈,重入水塘,厉晴盯着那斑斓色泽,老目眯起,“王妃心心念念的是鱼跃龙门,痴傻着,天真着,不识愁滋味。”
“所以呢”
所以,她竟然还好意思问她所以
厉晴嘲讽:“虽然王妃现在已经变回心智健全,但是这些年的天真,恐怕抹不掉的,王妃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来了燕王府,恐怕也是被保护着活下去,王妃和王爷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融入不到同一个世界,何必......勉强。王妃若是识趣,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秦如歌抱胸,转过身,睨着厉晴尖酸刻薄的侧脸:“要是本王妃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告知王爷,厉晴,你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厉晴略略抬了抬脸,倨傲道:“老身问心无愧,燕王不需要天真的妻子,希望老身一番话,王妃能自个儿好好斟酌清楚,言尽于此,老身告退。”
“这上了年纪的婆子,很嚣张哦。”
秦如歌往阴暗墙角瞄去,赫然是纳兰瑚:“你什么时候来的”
“嘿嘿,我一直在如歌姐姐和姐夫房间外面耍玩来着,看到婆子气势汹汹来了,准有破事,这就跟了过来呗。”纳兰瑚扔掉石子,跑到她身边,牵了秦如歌的手,笑嘻嘻,“如歌姐姐,什么时候开始带我呀。”
“现在,刚好我要给寅虎调配药,你给我打下手吧。”
“好呀好呀我们现在就走”
秦如歌一脸无奈,便由着她拖走。
寅虎长期处于亢奋状态,不是好事,得让他处于休眠状态,不但他们省事,对他的身体也好些。
柯凡认人认了半天,空手而归。
“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一面之缘,老夫记不大清的缘故。”
沉吟片刻,秦如歌道:“月姨,近来可有人事调动,或是遣散的人等”
“据我所知,好像没有,不过不能确定,得查一查才清楚。”
“如果月姨记不清,还有一种可能。”
揽月灵光闪过:“王妃是指......厉晴那边的人”
“嗯。”不过,厉晴对她存着敌意与戒心,一定不会配合,她倒是和柯凡比较有交情,只要不经过她这边,又涉及凤明煌安危,应该也会配合柯凡,“柯老,你跟厉晴谈谈,让她帮帮忙。”
“可是燕王府的旧人,老夫还是有几分眼熟的......也罢,老夫这就去,王妃稍等。”
没想到,柯凡走这一趟,走出眉目来了。
一名少女被他揪了过来,一脸懵然,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惊慌四看。
她被柯凡强行推到地上跪着:“王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这臭丫头,还骗我说是王妃带过来的人,明明就是厉晴新近采纳的人手。好啊你,玩得一手好挑拨,说,是谁派你来的”
少女一头雾水:“神医,你说什么呀,奴婢听不懂。”
“还装你”
柯凡抬起脚眼看要踩人,秦如歌一脸黑线,示意人把他拉开。
秦如歌开腿坐着,俯身向前,峻冷道:“你是什么时候进燕王府的”
“王,王爷大婚前,说是急需人手,便试试看成不成,没想到厉嫲嫲相中,奴婢就入了燕王府了。”
秦如歌大致说了柯凡和她之间发生过何事,便仔细观察她的微表情。
怎料婢女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当日奴婢并不在燕王府,神医遇到的,绝对不是奴婢。”
“哦记得这么清楚自己不在燕王府”
“当然了,那天奴婢怎么也不会忘掉,前一天有小偷扒走奴婢身上采买的菜钱,奴婢追得老辛苦了,一路到了郊外一处废宅,让小偷给困在房间里了,奴婢喊破喉咙也没用,还好两日后,有人路过听到叫声,才把奴婢放了出来。”
这么巧,有小偷,小偷还把她给困住两天,正好在这时候,柯凡中计。
秦如歌敛目道:“带下去好好看守,去查一查,事情是不是如她所说,若属实,本王妃不会难为你,自会放了。”
王府暗卫领命而去。
秦如歌有种预感,婢女说的,大抵是真话。
柯凡此时也想明白了:“这一串串的,看来,还真是阴
谋了。”
“长生烛是宫廷之物。”她道。
宫廷之物,王爷现在在大越宫,面对如虎如狼的天子,天子獠牙,王爷,能应付得来吗柯凡和秦如歌一样,心底微微担忧。
大约午时的时候,前太傅来访。
燕王府的人把他领到王府后院。
秦如歌正在湖畔小亭等着他:“爹,坐吧。”
秦如歌亲自给他倒茶,秦伯夷面带焦色,稍微有些急躁,闷闷坐下。
她掀起眼帘:“怎么了,这样看女儿”
老爹气愤得直喷气,突然姨丈拍向石桌,瞬间脸绿。
秦如歌忍不住笑笑,瞥着他的手:“爹,要不要女儿给你吹吹”
“吹什么吹你为什么要和靳儿,和容侯府脱离干系你想气死为父还是容侯府二老”
她把茶杯前推,执起他的手握住杯子:“喝口茶,消消气。爹你也清楚,当日我随王爷一同前往西北,已成西凉人的眼中钉,女儿和容侯府脱离干系,是为了容侯府的安全着想。”
“你还敢说这个,你明知道凶险,还跟着凤明煌那小子一同前去”
“爹,我喜欢他。”
“我知道你喜欢他,你喜欢就要嘎”
秦如歌叹了叹,道:“我不后悔,当日的决定,这些日子,我和他,经历了许多。不管有多少人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只有自己能拆散这段关系。爹,你......会和哥一样吗”
秦伯夷沉默良久,才冷哼道:“我要是阻挠,当日也不会把你托付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