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显京兆
杜陵县内,杜氏老宅之中。
杜荒匆匆从外间跑回,及到厅中他们家老爷所在的位置,躬身禀道:“禀老爷,人还尚未找到,大管家怕老爷在家中等得着急,故先着小人回来通报一声。”
“不用再找了,”杜如晦轻摆了摆手,道:“人现在已经到了杜陵县衙,用不着再费那个功夫了,去让杜川他们回来吧。”
“是,老爷。”压下心中的不解,杜荒规矩应是,之后转身就要出mén。
“等等,”杜如晦开口将杜荒叫住,继而再次出声吩咐道:“回来后,记得让杜川顺道去一趟县狱,看看荷儿有没有什么要jiā待的事情。”
“知道了,老爷”又应了一声,见他们家老爷再无吩咐,杜荒这转身急去。
“到底会是谁呢?”待杜荒离去,杜如晦一人静坐在厅中,手捧着茶碗儿凝眉静思,喃声自语。
拙劣的陷害手法,粗浅的连环计策,还有那道生硬直白没有一点遮掩的吏部公文,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这绝不是那些老狐狸会想和会用的计策,太过儿戏,而且也有着太多的把柄与漏dòng,很幼稚。
只是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如此针对荷儿?莫不是荷儿在外面又得罪了哪个莽夫?
杜如晦轻摇了摇头,不再去多想,整件事情在他看来,都只不过是一场儿戏而已,根本就无须太过在意,就当作是对荷儿处事能力的一种考验吧,如果连这么点困难都不能克服的话,那他日后又如何能够挑得起振兴整个杜氏的重担?
杜陵县衙,公堂之上。
张继初正在主审老乞,太李承乾在旁边安坐听审,韦隘、高仁,还有宋青山、上官云鹰、姚怀远、许佑山几人亦在旁陪同。
因为太殿下的劝说,县令张继初的承诺,也因为老乞陈孝之的痛哭状告,杜荷杜二少的不肯出牢,之前守在衙mén外的数百学,都已被韦隘高仁几位夫劝说回去,毕竟这里是县衙,是属朝廷的官政机构,一直围在这里,影响不好,而且,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也要懂得见好就收,给彼此都留有一些余地。
“本少爷怎么越来越觉着这像是一个套儿呢?”看着跪倒在堂前的陈孝之,许佑山低声发言:“这个老头儿,不会也是别人雇来的吧?不然哪能那么巧,人死的时候他不过来哭丧,怎么偏偏等到县老爷要放人了,他巧碰巧儿地过来告状?”
“人应该不假,”上官云鹰红着眼睛看着堂上正在哭诉的老爷,叹声说道:“眼泪什么的或是可以骗人,但是真情这种东西,却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死的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这位老丈的孙nv儿,但是这位老丈,却是明显地被人给利用了。”
“真情?那是什么玩艺儿?”姚怀远轻嗤了一声,道:“本少爷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就是,”许佑山也是一脸不服地驳声回道:“不就是痛哭流涕么,随便找个戏过来,绝对比这老爷哭得还真,前后无外乎也就是几百文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哼不可理喻”上官云鹰将头别过一边,对于这两个处处针对自己的无赖不再理会。
“行了,都给老闭嘴”见姚、许二人还待再言,宋青山不由轻声斥止,瞪着眼前这不甚安份的三个人,低声喝道:“不想听了就都给老滚回去,留你们在这儿,不是让你们争论斗嘴的”
“嗯?”听到后面的动静,高仁夫不由冷着一张老脸回过身来,目光在几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待他们全都安静下来之后,这又回转过身,复将目光投向县衙正堂。
“陈孝之”张继初坐直身,冷视着堂下的老者,高声问道:“你说是杜荷杀了你的孙nv儿小冉,可是你亲眼得见?”
“回大人话,”陈孝之泣声说道:“小冉遇难之时,小老儿正正患iōng疾,嘘喘无力,不能行走,无奈之下只得先在城东的河边躺倒歇息一阵,如果不是小老儿年迈不支,小冉也不会自己进城乞讨吃食,说到底,都愿小老儿无用,都是小老儿的过错……”
说着,耳边好像又听到了小冉清脆的叫声与笑声,陈孝之忍不住又一次地泣不成声。
如果自己没有病倒,如果不是自己说想要吃点东西,如果自己当时能够拉住小冉,如果……如果……
陈孝之趴倒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后悔自责。
“既然你没有亲眼看见”张继初轻拍了一下桌案,引回陈孝之的心神,再高声向其问道:“那你又如何肯定你孙小冉是被杜荷所害?陈孝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案,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可是莫要胡言。”
“小老儿没有看见,可是当时街上那么多人,他们可是全都看见了”陈孝之并没有被张继初的话语吓住,听到张继初的质问,老头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亦是高声回言:“来之前小老儿就已在沿街的商铺全都打听了一遍,他们中的很多人全都看到我孙儿小冉确是死在杜荷的怀中。”
“小老儿知道,杜荷出身名mén大家,是为前尚书右仆è,蔡国公杜大人的二公,小老儿惹不起,”陈孝之高声泣道:“可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是皇皇孙他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知道县令老爷在案发的当时,就已着人将杜荷给收押进了大牢,小老儿知道县令老爷必是一个不畏强权,真正为民作主的好官,”张继初戴了一顶高帽,陈孝之接声说道:“所以小老儿有胆过来容请大人作主申冤”
“老丈放心,”听到陈孝之的褒奖之言,张继初的面上不由lù出一丝苦笑,定声向堂下的老爷说道:“天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如果那个杜荷真的是杀你孙儿的凶手,本官必会为你主持公道”
“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反将张县令,”看着堂上陈孝之的连番表现,韦隘忍不住轻声向旁边的高仁说道:“看得出,这个陈孝之亦是不是寻常之人,只是不知道这番话是他自己所想,还是在来县衙之前由旁人所授?”
“院主说得是,这个陈孝之确是多有可疑之处。”高仁随声附言,道:“不过,身正不怕影斜,只要杜荷没有杀人,任他们耍什么yīn谋诡计,也是无用”
“嗯,但愿吧。”韦隘轻点了点头,之后便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杜陵县牢,重刑牢房。
方从东城赶回的杜川与杜荒直接就奔向了这里,因为之前县令已经取消了不得探视的严令,所以在稍微地支出了几十文钱之后,两人便顺利地走了进来。
“少爷,您没事儿吧?”一入牢狱,看到他们家少爷正坐在干草堆上无所事是,杜荒便小跑着过来,着急忙慌地轻声问候。
“川叔?杜荒?”见是他们二人过来,杜荷手撑地面站起身来,看两人都很是紧张地看着自己,杜荷不禁轻声一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坐牢而已,以前在长安的时候,不也是常有之事么?”
“那不一样,”杜荒急声说道:“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关上一两天也就放出来了,可是这一次是人命官司,老爷还有夫人他们都很担心。”
“老爷吩咐,让我们都过来看看,”杜川稳声开言,道:“看看少爷有什么吩咐,老爷说,这一次他不会出手,少爷想要出去,得看少爷自己的表现。”
“我就说嘛,”杜荷恍然点头,没有一点失落地轻声说道:“就这么点小打小闹,哪轮到老爷出来心张罗?回去跟我爹说,让他放心。”
有太李承乾的捧场,有县令张继初的投靠偏向,再加上自己又确是清白之身,如果这么着还能让那些人得手,还需要他们家老爷出来庇佑的话,那自己还不如直接找一块豆腐撞死的好,省得活在这个世上丢人现眼。
“是,少爷。”没有多说什么,杜川低声应是。
“让你们去找的那个老人家,可是已经找到?”杜荷将头扭向杜荒这边,轻声向其询问。
“回少爷话,”听少爷问起此事,杜荒的脑袋一低,怯声回道:“找是找到了,不过在咱们找到之前,那老爷不知被谁鼓动得去了县衙,现正在衙前状告少爷您呢。”
“告我?”杜荷一愣,不过很便释然开来,抛开是不是被人指使不说,但就是家中死了亲人,老爷过来县衙讨个公道也是理所应当。
“别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有多作思量,杜荷轻声向杜荒吩咐道:“如果他真是小冉的爷爷,就派人去好生照顾一番,莫要让他受了什么委屈。”
“是,少爷。”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不过杜荒还是乖乖地轻应了一声。
“还有,”杜荷道:“听说今日有不少书院学过来为我请命,仅是甲、乙两院就足有四五百众,几乎所有的学全都跟了过来。你一会儿就去一趟书院,想办法将那些没有来的,全都统计一遍,整理一份名单给我。”
“哦,是,少爷”杜荒颇有些意外地应声称是,不知道他们家少爷这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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