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苗禄厚就说去叫人安排饭菜,出了房间。
宋宸看接下去他们在今日之内会做的事情就只剩下用饭和睡觉了,真正的好戏要到明天才上演,于是也就离开了。
这个时辰刚刚好赶上去林府那边吃饭。他一路过去一边想着,想个什么借口跟苏妙说明日迟点再到林府呢?因为明日他得一早就过去跟着紫金客栈这边,什么时候事情才完还得看到时具体的形势而定。
就说他要专心刻那块玉吧……他新近得了一块上好的翡翠,正打算雕两件挂饰出来,到时候他和苏妙一人一件。
到了林府后,和苏妙他们吃完饭,又陪着苏妙到绣房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宋宸就觉得有点坐不住了。虽然段莲青他们说午后要睡觉一直睡到自然醒,但谁知道他们能睡多久呢?他需要密切地监视着这两个人的动向。
首先宋宸就不能让这两个人找到妙言阁去。唐悟会告诉对方他和苏妙的资料倒不是宋宸最在意的,他比较担心的是,唐悟说起来算是宋恒远的人,万一他把火兰城那边来人要找苏妙和他的消息告诉了宋恒远,后者再一过问或追查,事情可能就会有变故了。
所以,他需要在段莲青和苗禄厚去妙言阁之前就把他们截住。
既然段莲青他们在其他的城随便遇到的人都能提出建议说去找妙言阁,那证明妙言阁的存在不是个秘密。在雪兰城更是如此。段莲青他们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其实他们都不需要再去别处打探,只需要在紫金客栈中叫上一个伙计一问,就有人指点给他们路线。
宋宸觉得自己还是早些过去紫金客栈那边看看为好。
宋宸在苏妙面前都不需要拐弯抹脚,直接提出自己有事要先回寜王府就可以了。苏妙平时就不是个爱黏人的,如今还需要为绣嫁衣等事而头疼,她还担心宋宸黏着她没法做事呢,自己更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宋宸的正常行为了。
宋宸顺利地从林府出去,看看时辰刚到酉时,径直去了紫金客栈。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段莲青的警告在前的缘故,不管是段莲青,还是苗禄厚,都在各自的房里睡得香甜,一点都没有短时间之内会醒过来的迹象。
宋宸想了想,就去了紫金客栈对门的一家茶馆去要了个雅间喝茶去了。那茶馆二楼的雅间那窗口正对着紫金客栈的大门口,但凡段莲青他们在此进出,他都能第一时间留意到。
但凡身在雪兰城生活过两年以上的百姓,都知道靖王府出了个封了自己爵位的宸王爷,也知道这位宸王爷两年前被皇上亲自赐婚,和那位未来的宸王妃向来都是出双入对的,随行的还会有一头十分引人注目的白狮子。但宋宸和苏妙虽然经常在外地四周走动,但到了雪兰城的时候,其实他们反倒最经常待的地方都是各自的宅子。往外走动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们最常去的地方除了皇宫、太子府、皇子府这些之外,剩下的也不过是恒清堂或林记茶馆,再来就是往外走了,猎场或雁元山。
他们所去的这些地方,大多都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涉足的,恒清堂和林记茶馆倒是打开门做生意,人人都可以进来,但是他们去恒清堂都是直接去的二楼书房,在林记茶馆也是待在预留的雅间。所以,雪兰城的百姓对于宋宸也好,苏妙也好,都是“闻其名,而不得见”这种情景。
这一次宋宸进的这家茶馆还是他头一次光临,又没有带着小白这个去到哪张扬到哪的家伙。上前来为宋宸引路的那个伙计只觉得这位年轻人俊朗得出奇,但又让人似乎不敢多看,只问了宋宸的要求之后就默默将他带到了雅间里,送上茶,便退了出去。
伙计身在雪兰城,阅人无数暂且还说不上,但没有上万也有数千,看到宋宸手上拿的那把剑也不是凡品,他记得刚入行的时候带他的前辈曾跟他说过,那些身怀宝物还能淡定如斯的,证明他不惧恶狼围侍,本来就是一种实力的表现。如果你在这种人身上感觉到了不怒而威时,请千万要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不要去试图接近或试探。
由于伙计的明哲保身,宋宸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得以保持了清静。不过,也许对方真的太累了,宋宸在茶馆里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到后来直接盘腿坐着练起功来,一边在体内运转自己的内力,耳朵留意着紫金客栈门口的动静,但直到天色开始黑下来之后,还是没有人现身。
宋宸觉得这两个人今天应该是不会出来了。临回寜王府前,他还特意进了客栈一趟,就看到段莲青和苗禄厚已经在房里吃上饭了……
雪兰城在夜里有宵禁,当然,这道宵禁令困不住这些会武功懂高来高往的江湖人,但唐悟的妙言阁却还是要遵守着这条规则的。他们有没有向伙计打听到妙言阁的消息宋宸暂时不知道,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不出门,所以在天亮之前,他们应该都不会去了。
宋宸放心地回了寜王府。第二日,一早就又来到紫金客栈对面的茶楼,还是那个伙计那个雅间。
那家茶楼其实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那个伙计不知道宋宸为什么连续来了两次。如果说是因为茶好,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昨日一壶茶就坐了一个时辰,宋宸走了之后,他进雅间收拾茶具的时候还留意了一下,发现茶壶里几乎还是满的,也就是说,除了他刚把茶送进雅间的时候倒出来的那杯被喝掉,之前他就再也没倒过茶。也许这位客商是住在紫金客栈所以才就近选择了他们茶楼?很明显,不管他的心中多少困惑,那也不是他应该问的。在他们这些寻常百姓的眼中,江湖人的行为都是独特的,就他见识过的,还有些十分喜怒无常,好奇只能带来无妄之灾。
宋宸要了些包子,作为早点。那伙计低下头退出去,没一会就把东西送了进来。
宋宸对于这个伙计的识趣很满意,在对方临走的时候叫住了他,抛给了他一块约有四五两的碎银子作为赏钱。
在他悠然自得地吃到第三个包子的时候,才刚咬了一口,对门就有了动静——
段莲青和苗禄厚并排着走了出来了。
宋宸手上拿着的包子往桌上一放,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银子也放到了桌子,起身到门后拉了拉铃铛,就飞身从窗口出去了。
本来宋宸已经留下了银子,照说可以走的,但他看那个伙计诚惶诚恐的样子,估计不敢轻易来探听他所在的这个雅间里的动静,那样的话,可能一直到晚上这家茶楼要关门时,才能发现他原来已经走掉了。宋宸想的也简单,既然他要离开了,那就无谓阻碍人家继续做生意了,所以才多做了一点,主动去提醒了对方他的离开。
当然,宋宸出去之后也不是直接就冲到段莲青和苗禄厚面前的。他看到对方出了客栈的门口之后,毫不犹豫地就转向了他们的左边,就估计到,可能在客栈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听到妙言阁的所在了。宋宸昨晚已经想好了,他要截住他们容易,但不能太刻意,他需要让对方觉得是偶遇上的。他们前往妙言阁的目的就是寻找他的苏妙的下落,如果直接就在路上遇到了,那就没有去妙言阁的必要了。
于是,从屋顶上走的宋宸落到了段莲青他们前往妙言阁必经的那条路上。
于是,段莲青他们出门客栈之后往左边的街道走到尽头后一转弯,就见到前面不远距离的宋宸正在慢慢前行的身影。为了方便段莲青他们记起来,宋宸特意穿了当时在翠兰城时他穿过的一套衣服。
段莲青眼尖,立马就瞪大了眼睛,激动地一直扯苗禄厚的衣袖:“苗大哥,快看!快看!那是不是宋公子!”
让苗禄厚画画像他是不可以,但是直接认人他还是没有问题的,加上段莲青把画像拿出来之后,他还重复看了好多遍,加深了记忆,所以段莲青一提醒后,他马上也认了出来:“对!就是他!看来我们在梅兰城遇到的那位真的是贵人!来雪兰城真的是来对了,妙言阁还没进,就找到人了!省了好大一批银子……”
“宋公子!”段莲青拉着还在喋喋不休的苗禄厚向宋宸的方向紧走了几步,边叫着宋宸的名字。
宋宸一直在留意着背后的动静,当然听到了段莲青在叫他,不过他没有回头,还是不紧不慢的保持着原来的步伐向前走着。
“宋公子!宋公了!”段莲青他们连轻功都用上了,正常走路的宋宸自然很快被他们给拦了下来。
宋宸看着眼前的一对年轻男女,脸上是恰到好处的一丝疑惑。
段莲青见对方似乎不认得他们了,顿时就有点急:“宋公子,你还记得吗?翠兰城!万岛湖!”
“哦——”宋宸恍然大悟,“段姑娘,苗公子。你们怎么来雪兰城了?”
“我们来找你和苏姑娘——”本来想着先寒暄一番探一探宋宸口风的苗禄厚连阻止都来不及,段莲青就直接把目的亮了出来。
“哦?”宋宸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两位找我们有事?”
既然话都说开了,苗禄厚也就不再保留了,他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征求着宋宸的意见:“街上说话不方便,宋公子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随意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个雅间坐了下来,段莲青马上就问了起来:“宋公子,怎么不见苏姑娘跟你在一起的?”遇到了宋宸固然让她高兴,但毕竟苏妙才是她要找的主角。
“她最近在闭关。”宋宸笑了笑。
“闭关?”段莲青脸都皱到了一块,“那她什么时候出关?我们要说的这件事情跟她也有关系的——”
“恐怕要到明年了。”宋宸想了想,说道,“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段莲青犹豫了一下,她转头看了看苗禄厚,见到对方点了点头,这才开了口,把他们靖思教的事情、靖国的事情、圣女的事情……总之是遇到苏妙和宋宸之后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包括他们怀疑甄丽华用了一份假的玉佩骗人,然后陈七说的那段往事都毫无隐瞒。
宋宸一边听一边觉得这两个人昨日还说自己阅历不足,看来真是一点都没有谦虚。连他的真实身份都没有了解,就什么都说出来了。不知道这俩人如果知道他跟他们所忌惮的当今皇上有亲戚关系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我们想找到苏姑娘,证实一下她的背后的那个印记是不是跟我们靖思教所流传下来的残本里的那个一样,如果真是的话——”
“印记?”宋宸的表情明显很困惑,“苏姑娘背后没有什么印记呀!”
“我亲眼见到的!”段莲青见到又有人质疑她的眼神,不由有些激动,“看起来是纹上去的,当时在万岛湖我不小心扯破了苏姑娘的衣袖之后看到的——”
“会不会是什么枯叶之类的沾到了,然后你看岔了?”宋宸摇头否认,“苏姑娘身上没有这些东西。”
“在背后!你怎么这么肯定没有?”段莲青抢白了一句。
宋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段姑娘看来还没有成亲……我是苏妙的夫君,你觉得我是怎么肯定的?”
尽管段莲青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苏妙背后的印记上,但听得还是有些脸红了,她没想到宋宸看起来那么清冷,有时候话会说得如此直白。一时之间,和苗禄厚面面相觑着竟无言以对。
“这样吧!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想我唯一可以帮到你们的,就是揭穿那个什么圣女假身份这一件。”宋宸看着对方,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如果你们真的确定那玉佩是伪造的话。我认识一些工匠,他们能鉴别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