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维宁回到房间,蓝荆安满头都是冷汗,脸上依旧是苍白一片。谢维宁赶忙冲到她到床边,却听见蓝荆安镇定而颤抖的声音:“我的右腿骨可能又断了,等你们把事情处理好,你最好请达也过来一趟。”
谢维宁听了她这话,意识到她的神智应该是恢复正常了。想到自己当初冲进房间看到的第一眼以及之前她响彻树林的尖叫声,他就知道她的腿这下子麻烦大了。不过,他没想到她清醒之后,竟然为了不扰他心神,强忍着剧痛撑到现在。
谢维宁赶忙回到正屋,将达也叫了过来。达也听说蓝荆安的腿骨可能又断了,也顾不得自己那点子战战兢兢了,急匆匆的就和谢维宁赶去了蓝荆安床前。他伸手一摸她的腿,就叫了一声“糟糕”。
本来蓝荆安养了快一个月的右腿,骨头基本已经长的差不多了,被那个大胡子一坐,现在再次裂了开来。这下子要想养好,时间可就久了。达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蓝荆安现在得有多疼,他赶忙出去弄药和找固定骨伤的东西。
蓝荆安紧握着双手,把指甲嵌入手心里,从牙缝中挤出话来问谢维宁:“就这五个么?”谢维宁知道她是担心还有后续兵力过来追捕,赶忙握住她的手,拿袖子给她擦擦脸上的冷汗,说:“放心,就这五个,都处理了。”
他努力掰开蓝荆安的手指,让她掐在自己手上。蓝荆安不忍伤他,转而狠咬住嘴唇,试图转移腿上强烈的痛感。这一次腿上的疼痛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且不说这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单说上一次她滚下山坡就昏迷过去,所以并没有吃到太多腿断的苦头。
谢维宁看她硬挺着的样子,心疼的不行,硬将自己的左手塞到她的口中,边塞边说:“你想咬就咬我吧,别伤了自己。”蓝荆安见他左手上还留着自己当年的牙印,哪里肯再下嘴,只得说:“给我找块木头。”
谢维宁闻言,冲到外面找了个木碗放到蓝荆安嘴边。蓝荆安张嘴就死死咬住了木碗边缘,凭借意志继续忍耐,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哪怕现在腿再疼,蓝荆安都感觉自己好了很多,她觉得身上的血再次开始流动起来,谢维宁的温暖正顺着两人交缠的双手缓缓注入到她的体内。她望着他为自己极度担忧的眼睛,已经疼到扭曲的面容上,硬挤出一个了变形的笑容。
这时,达也带着药和白布匆匆赶了过来,他再一次为蓝荆安正了骨,然后上了药泥。他看到蓝荆安疼到快要昏厥的样子,知道这样让她硬撑着还不如睡去的好。达也又匆匆找出来之前晾晒的火麻子花干和醉心花干,研磨成沫,然后兑在水里,给蓝荆安灌了。
蓝荆安喝了这样一碗麻水,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达也和谢维宁见她昏睡过去都松了一口气。谢维宁让达也留在这里照看她,顺便给几人做点晚饭,自己又赶去了达西那边查看情况。
达西两人已经将五个人连人带衣都烧化了。谢维宁见烧的基本干净了,便带着两人灭了火,他又亲自出手将还未被完全烧完的骨头统统拿石头砸成了小块,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形状。
达西两人看见九皇子将骨头砸碎的凶狠利落动作,都有些吓住了。一声不吭的跟在他的后面,老老实实挖了坑将所有东西都掩埋起来,再抱了些枯枝枯叶,将地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然后又一路将所有拖拽过的痕迹拿树枝扫了。
等三人都收拾完,全累的一身大汗。三人在谢维宁的带领下先去溪里洗去身上的血迹灰尘,又转了一圈,确保没留下什么遗漏之处,才返回了木屋。
达也已经煮了野菜汤,还拿出了从博南城的带回来的粟米饼。但他却没有做家里常吃的肉食。谢维宁和达西两兄弟都知道这次对达也的刺激很大,他现在不愿意见到荤腥,三人自然也不会为难他。
谢维宁更是拍拍达也的肩膀,夸了夸他:“达也,你很勇敢。”达也不妨被谢维宁夸这一句,心里面又是感动又是酸涩。他从小就比两个哥哥胆小,所以两个哥哥都进山打猎,他只能靠采药为生。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亲手杀了人。
但达也现在虽然害怕,却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他只恨自己不能亲手将那五个禽兽都杀死。不过也是他没用,要不是九皇子冒死现身,他根本保护不了白姑娘。他现在对九皇子除了敬畏,又对了一重钦佩。
等四个男人默默吃了一阵,恢复了些体力。达西才再次细细的问达也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达也只说自己才回来不久,然后就遇到有大兵来搜查。这五个人刚开始以搜捕九皇子的名义进了院子,又是讨水又是到处踅摸,就想从家里搜刮点什么。后来他们看到白姑娘躺在床上,不知怎么,起了坏心。问清楚家里只有他和白姑娘在之后,按住了他还不算,还对他又是辱骂又是拳打脚踢。要不是九皇子冲进来的及时,说不定白姑娘就被他们欺负了。
达西两人听了也义愤填膺,怪不得九皇子和弟弟这般愤怒。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要是自己在,说不得也要和这五人拼命。达西又恭敬的问谢维宁:“九皇子,你的金花如何了?”
谢维宁皱了皱眉:“不好,她的右腿又被其中一个禽兽弄断了。达也给她重新正了骨,又喂了麻水,才让她休息一下。”达西二人联想到自己在林子里听到的那声尖嚎,更是痛恨那已经化成粉齑的那五人。
自从知晓谢维宁的身份,达西二人再看谢维宁,怎么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更是深怕自己说错话得罪贵人。谢维宁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反而出言安慰:“你们喊我九皇子,若是万一再被搜查的人遇到,也是麻烦。记住,这里没有九皇子,只有个白蛮商人宁维。”
等达西小心翼翼的称呼他一声“宁维”,果然感觉好多了。虽然还是觉得这样好像不大好,但看着谢维宁露出一贯温和的笑意,他忐忑不安的心也放下些许。
谢维宁见出了今日的意外,怕是过几日还会有搜捕他的人上门。而他不可能每一次都把上门的人杀了。万一走漏风声,不仅自己和长安没有生路,就连救了他们的达西三兄弟也脱不了干系。可是长安现在的腿又断了,他是绝不敢自己撇下她,单独去其他地方的。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达西三兄弟:“这段日子,还要多谢你们。现在给你们带了麻烦,我也不好意思。但这里都来了两次搜捕的人,我不知道在我的人马过来之前,会不会还有第三波昆夷人上门。所以我想带我的金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