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回到所居住的院子,已经过了亥时。
蓝荆安今日虽然大展身手,博得满营敬佩,从而收服了襄阳众人,但没人知道她今日也是拼尽了全力。尤其是她为了比规定时间早回到起点,所以一路纵马不减速的射箭,全凭下盘,两条腿自然磨的出了血。
碧鸾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忍不住直唠叨:“姑娘,你身子还不算完全好全,今天还敢这样的拼命。这要是让主上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心疼。”
蓝荆安被碧鸾的手碰到伤的最重的地方,忍不住嘶了一声。她现在倒是乖巧了,糯糯的对碧鸾说:“好碧鸾,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青云哥哥不会知道的。你就帮我保密好不好?今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在军里面,不用硬实力说话根本不行。”
碧鸾知道她的难处,纵然心疼她,也只得叹了口气,继续给她上药。
蓝荆安又和她商量谢维宁的事情,她虽然昨日答应会放他出去放风,但却没想好让什么人守在他身边。他的武功很好,而那个尹泉更胜一筹,二人加起来要是真闹起来,怕是整个襄阳城也找不到能治住他们的人。
但她又不能放任他们来去自如,必须派心腹守着才能放心。同时她也不能放太多的人在他们二人身边,以防有大雍细作遇到,起了疑心。
她思来想去,也就碧鸾的武艺技高一筹,虽然比不过尹泉,但和谢维宁对打肯定不成问题。何况,她又不是要硬拘着二人,只需要防止他们去军营或府衙等要地打探消息。所以她觉得有碧鸾一人足矣。
蓝荆安把想法跟碧鸾说了,问她怎么想。碧鸾对让自己陪着谢维宁二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担心姑娘身边怎么办。
蓝荆安勉强一笑,安慰她:“今日不是刚招了十人的亲卫队么?纵然他们每个都不如你,十个捆一起也不会太差的。何况就是白日的时间,太阳落山前,就要让谢维宁回来的。”
这个时候主仆二人都分外想念碧鸢,如果现在碧鸢还在,她们又何须面对这种烦恼?蓝荆安心里默默的再一次发誓,碧鸢,我一定亲手杀了宇文墨池,以慰你在天之灵!
蓝荆安今日收服了襄阳军营,很是高兴;但想到大雍大军就在汉水对面虎视眈眈,又很发愁;而她的死仇宇文墨池和巫道明近在眼前,她的怒火更是压抑不住;她盼着援军的到达,同样非常心焦。五味杂陈中,她格外想念青云哥哥。
她摸着白玉狐狸,又开始一天必做的功课:给青云哥哥写信。她把她复杂的心思和无尽的思念都落在了纸上。又翻出了之前青云哥哥的信,一遍一遍的读着,最后捧着他的信累的睡倒在书桌上。
碧鸾进屋看到她的样子,赶忙把她摇醒,哄了她上床好好休息,又替她收拾了一桌子的书信。
第二日,除了按她要求负责带人建垒立栅的将领,其他将领听说吕将军今日能醒,都一早前来。本来庞涂应该在外负责统管修建事宜,蓝荆安特意让他一早也过来了。
蓝荆安先带众人去探望了吕珉。众人见蒋神医正为他施针,又见他手指微动,都对吕将军今日会转醒深信不疑。接着蓝荆安又把众人叫到了前厅,商议布防之事。
她特意敞开前厅大门,又言明自己知道将领都有任务在身,所以他们可以根据时间安排,自由进出将军府,不必禀告。只有庞涂作为副将,她要求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分析军情。
众人觉得她的安排合情合理,都没说什么。一个上午即将在众人的讨论声中过去,突然后院传来了吵闹声,然后就见袁正言赤红着眼进厅来报:“大司命,将军醒了!但…”
蓝荆安一听吕珉醒了,刷的一下站起了身,也顾不得旁的,起身就急匆匆的向后院走去。其他将领听了,也欣喜不已,赶忙跟着她一起到吕珉的住所。
才进吕珉的院子,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正在斥责着什么人:“我吕珉自认对下属不薄,你竟然下毒害我,究竟居心何在!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的?!”众将领一听都愣住了,但还是加紧脚步进了将军卧房。
只见吕珉此时已经醒了,蒋神医正像护崽的母鸡一样将靠在床头的吕珉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望着正被几个兵士按倒在地的一人。吕珉面色苍白、怒目圆睁,又是气愤又是失望看着地上的人。
众人见吕将军真的醒了,都激动不已。再听他所言,有人试图加害于他又非常气愤。往地下一看,被扣住的竟然是步兵校尉,顿时吃惊的不行。众人先问候吕珉的情况。
蒋神医现在才说了实话:“将军情况依然不好。本来那支毒箭的毒不会这般厉害,但由于有人给将军在平日饮食里下了另一种药物,二者叠加才会导致将军昏迷至今。”
他紧缩着眉头继续说:“但现在不知另一种药物为何物,所以将军只能暂时转醒,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毒伤发作,昏迷过去。”
袁正言此时正拿一种恨不得杀人的眼光紧盯着步兵校尉,厉声说:“就是他给将军下毒!今日他假借探望将军之际,拿药包撒在水里,试图趁将军未醒给将军喝了。结果让我们人赃俱获。”
步兵校尉似乎还不死心,兀自挣扎:“袁正言,你少污蔑人。那杯水我怎么知道有毒,说不定是你下的毒栽赃到我身上呢?”
吕珉彻底失望了,他边喘边说:“贼人还不服罪!你所做的都是我亲眼见的。你没想到吧,在你进来之前,我早已醒了。不过是按大司命的要求一直在床上装睡,就是等着你自投罗网!”
一众将领听到吕珉亲口证实步兵校尉的罪状都被震惊了。庞涂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引以为是亲信的人,竟然亲手加害自己敬重的吕将军,怒不可遏。
庞涂一把薅住他的领子,仿若拎小鸡子一样把他从地上揪起来,大声质问他:“你怎么可以辜负我的信任?!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步兵校尉自知无望,反而无惧了,也不挣扎,轻蔑的直视着庞涂:“信任?是呀。也就你这个蠢货才会盲目信任别人。你知道我是花了多大力气,才从众多校尉中挑上了你么?可惜,你这蠢货却还是抗不住一个外来的女人,竟然让她夺了权,你说说你是有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