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荆安注意到众人表情,惊讶者有之,欣喜者有之,但是在第一时间目露惊恐的就只有一人了。她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心里有了数。
蓝荆安站起身来,再次问众人:“各位可还有质疑者?如果有,现在提出来,我们细细讨论便是。但是如果现在不提,却私下做些动作,坏了乾军大事,就休要怪我蓝某不讲情面,一律军法处置!”
之前对她有所怀疑的人,听说她答应只要吕珉醒过来就交还兵权,也没有了太多顾忌。反正吕将军几日就能醒,到时候听吕将军安排便是。
蓝荆安见正厅鸦雀无声,她点点头说:“好,既然众位将领,都没有异议,那就请各位按我之前的安排去做。只有一点,我需要提醒大家,襄阳是荆州乃至咱们乾军在南方的重中之重,我不希望再听到撤离襄阳或者投降大雍的话。”
蓝荆安狠戾的说:“无论如何,襄阳必须守住。我蓝荆安在此以大司命的身份对天起誓,在我蓝荆安接管襄阳的日子里,襄阳城在,则我在。襄阳城破,则我殉。誓与襄阳共存亡!”
众位将领都被蓝荆安的誓言吓呆住了,孙维和袁正言很佩服蓝荆安的勇气,但还是试图出声制止她,毕竟她的身份太重要了,怎么能发下这种誓言。
而庞涂看她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激动的大喝一声:“好!大司命够胆气!我庞涂也就此立下誓言,誓与襄阳共存亡!”
蓝荆安看庞涂态度改变,自己也放低了姿态:“具体事宜,还要拜托庞将军您了。明日我想去巡营,见一见咱们辛苦守卫襄阳的军士们,不知道庞将军您可否带为引荐?”
庞涂之前被蓝荆安以理服人的姿态弄得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她虽是一介女流,却敢当着众人立下重誓,颇有些英雄气概,和自己所见过的柔弱女子全然不同。
庞涂此时已是心下诸多感慨,而蓝荆安不仅没有怪罪自己之前的无理,反而对自己客气有佳,更让庞涂心下过意不去。他赶忙答道:“大司命说哪里的话。您要去巡营,是襄阳守军的荣幸。我自然愿意为大司命引路。”
蓝荆安见之前厅里对她懈慢的部分将领现在也都恭敬起来,心里有了成算。只定好明日去巡营的具体时间和行程,便让众人先散了。同时她单独留下了袁正言和孙维二人。
她命孙维明日探查结束后,带几个人悄悄到水师贮船之地埋伏,务必要摸清楚是否有襄阳这边的船只违背军令,偷偷和对岸大雍军队往来的情况。如果有,悄悄跟踪记录,但不要打草惊蛇。
等孙维走了,蓝荆安又如实告知了袁正言现在吕珉的状况。袁正言听了又是失望又是愤怒。他没想到将军府里竟然出了叛徒,还把吕将军害成了这个样子。而吕将军纵然能短暂转醒,看来在未来一段时间內都不大可能再指挥乾军了。
蓝荆安对袁正言交代了一番,便让他也下去了。
此时,厅里只剩下她和张逊及碧鸾三人。张逊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对蓝荆安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赏。蓝荆安客气的问他:“先生,您看这般安排可否还有遗漏?”
张逊摇摇头:“大司命的安排很是周全。只不过即便大司命今日以军令及重誓暂时压住了军中不服之人,但他们心中只要还没有对大司命您真心折服,就很可能再被有心之人动摇。您还要早做防备。”
蓝荆安听他讲的在理,低头思索半饷如何才能彻底收服军心。同时又和张逊商讨了好一阵粮草调配问题。
等张逊也走了,蓝荆安先带着碧鸾去了吕珉住的地方。蒋仙林正在那里守着,蓝荆安把她今日在正厅看到的情况告诉了蒋仙林,让他多加小心吕珉这边,千万别让人再给吕珉下毒。
等安排好了一切,蓝荆安已经累的不行了。她这两日星夜兼程从江陵过来,都没有好好睡过,今日到了襄阳又忙着安排军政要务。
蓝荆安知道碧鸾也累的厉害,她不仅陪着自己奔波,而且蒋仙林不会骑马,还是碧鸾一路带着他。蓝荆安让碧鸾不必陪着自己,好好洗洗也赶快去休息,明天她还打算让碧鸾继续陪着自己去巡营。
碧鸾也没硬撑,她身上还有蓝荆安交托的一项任务,她只有休息好了,明日才不会给蓝荆安丢人。于是她按蓝荆安的吩咐,先去洗漱休息了。
蓝荆安再研究了一阵襄阳的地图,又收拾了一下。然后才自己到将军府的浴房去沐浴。这里的浴房不用浴桶,而是建了浴池,洗起来格外舒服。自从萧青云第一次带她来这里,蓝荆安就喜欢上这个地方,住在将军府的每一日基本都会过来沐浴。
蓝荆安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身边。她一个人靠在池边,身体泡在温水里,舒服的感喟一声,没过一会儿,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蓝荆安在浴房里面睡的香甜,外面却响起了压低了的说话声。
一个男声说到:“她在里面?”
回答他的是个恭敬的女声:“回主子,是。而且奴婢刚才悄悄去看,大司命应该是睡着了。现在蒋神医那边已经起疑,奴婢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男声继续说:“你先停了所有行动。一旦乾军这边有任何动作,你尽快撤离。记住,要先撤去对面大雍那里,然后再离开。你先回去吧,这里不用你守着了。”
那个恭敬的女声答了声诺,转身离开。
男人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浴房的门,小心的闪身钻了进去。房间里雾气弥漫,他只看到一个姑娘背对着他靠在浴池边上,露出来一头秀发,和模糊不清的雪白膀子,歪着脑袋睡的正香。他犹豫了半饷,到底还是没有走过去,反而作出了夸张的一声惊呼。
蓝荆安本来累的在浴池里睡着了,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惊呼,一下子吓醒了。赶忙把身子全部沉到了水里,然后回头去寻找声音来源。并且大喝一声:“什么贼人藏在那里?”
一个略显无奈的声音隔着雾气传了过来:“我怎么知道这里是浴房?再说我又没走近,算不得贼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