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毛笔画还会回家来画吗,少见多怪!”胡戈鄙视道。
“去!我喜欢!”见胡戈居然敢顶嘴,刘诗薇跳开不看了,走进胡戈休息的房间,半天不出来。
“呀,你这个包好奇怪啊!我可以看看吗?”就在胡戈专心制图时,里屋传来了刘诗薇询问的声音。
“行,你想看什么就直接看吧,不必问我了!”胡戈回答道,自从有过一次“遇袭”的经历,胡戈就把包裹里的东西全给捡了出来,双肩包太显眼,所以他把跟着自己一起来到这个时代的物品都放在床边毫不起眼的小柜子里,此时的包包里空空如也。
时间一分一秒的悄悄从笔尖溜走,胡戈浑然不觉,此时他正努力的复制着记忆中的每个细节,幸好当年的物理知识还没还给老师,所以在回忆有点模糊时,他靠逻辑与常识还原着图纸,好在筒车并非什么尖端科技。
农历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再加上此时头脑高速运转,不经意间一粒粒汗珠从胡戈的额头渗透出来,聚精会神的他却毫不知情。
突然,一个柔软的湿毛巾揩去了他满面的汗水,冰凉的湿意让胡戈精神为之一振,他回头看着这个给自己擦汗的姑娘,从她的目光中读到一丝与往常不一样的内容。
难道传说中“全神贯注做事的男人最能打动女人”这句话竟然是真的?就在胡戈感觉超好想入非非时,无意间瞟见的一幕戳破了他的无限膨胀,原来刘诗薇的两只小手正紧紧的攥着他的双肩包。
“干嘛干嘛!无事献殷勤,非什么即什么!”第一次见到刘诗薇主动放低姿态,胡戈大致猜到了她的心思。
“我好喜欢这个,你能不能卖给我……”刘诗薇大眼睛一眨一眨,可怜巴巴的望着胡戈。
说起这个包包,却勾起了他的一段往事。
这个双肩包是去年哥哥回家探亲时给他买的,尽管哥哥的津贴不多,但自己从不乱花一分,除了给父母买东西就是给胡戈买,从未见他给自己添置过什么。
想到这里,胡戈就一阵黯然神伤。手不自觉的触摸着包包上那个连体倒写的汉语拼音“L”,脑海中回荡着那个晚上哥俩谈心时兄长的谆谆教导。
“你现在也长大了,将来走在社会上也该有两套得体的衣裳,哥哥给你买了一个包,不贵,不比那什么耐迪、阿克之流,但这是我们自己的品牌,咱用着心里舒坦,咱别让那些欠着咱们血债的东西,在咱们市场上卖的货反比我们民族品牌还火,咱不要让他们赚着咱们的钱还看咱们的笑话!”
应该说,胡戈后来的很多思想都一脉相承于军人职业的哥哥,尽管哥哥参军后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可是胡戈每个月都会给兄长写信,在字里行间和千里之外的亲人交流。
“怎么啦?”见胡戈入神,刘诗薇问道。
“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吧!”胡戈回神,见刘诗薇正望着他,他不忍心拒绝。
“好喔,嘿嘿,这是什么料子做的啊,摸着怪舒服的,还有这个,哇,一上一下严丝合缝的,针都插不进去呢!还有这花纹,最喜欢了!”尽管从没见过拉链,但这并不妨碍刘诗薇已经熟练的使用上了。
胡戈不好跟刘诗薇说这材料叫做涤纶,是合成纤维的一种,这些蓝色的花纹是复古设计,幸亏刘诗薇的问题并不是疑问句,只是想抒发一下心中的喜悦,所以胡戈只是微笑的看着这个得到心爱之物的女孩。
在太阳由东往西的历程中,大家都争分夺秒的作着准备,胡戈在挠头中完善着已画出来的草图,而刘诗薇在吃过生平第一回农家饭后回到军爷府上,带着众小朋友给鸭群搭着简易凉棚。
终于在夕阳西下时,一列长龙出现在永兴村外不远,正是军爷从长安搬来的救兵到了。
瞧这阵势,怕不有好几百人,军爷早晨说的搬空工部,下午已经成为了事实。
“这都是从长安各处施工工地上拉来的工匠,大匠三百人,小工五百多,不过这小工可不是一般人,随便拉一个出去都比那外面那些开门授徒的师傅强!”军爷对着出来迎接的胡戈说道。
“那不是全长安的能工巧匠都聚集在此了?”胡戈惊讶道。
“嗯,确实如此,少了这些人,京城里那些在建工程只怕会进度大减,不过与这为民谋福之事相比,少建几间房子又算得了什么!”军爷毫不在意的说道,“陛下下了口谕,说是调用工匠修缮皇陵,段纶这老驸马办事倒是干脆,亲自去了将作监调人,一个时辰便凑齐了这千名巧匠,兄弟,你图纸可准备妥当?”
“没问题,等进了院内我给大家讲解一下,这些都是积年的老匠,相信马上就可以动手的!”胡戈点头回应。
这段纶可不是简单人物,乃前朝大将段文振(曾任隋兵部尚书、左侯卫大将军)之子,他的爷爷,他爸爸的爷爷都做到了刺史级的高官,可谓出生于官宦世家。
他的老婆是李渊的第四女高密公主,所以他又是李世民的姐夫。但纠结的是,他并不是李世民的嫡系,相反,他和李建成的关系还挺不错的,他和他老婆从相知到相恋就是当年还是太子的李建成撮合的。更玄妙的是,在玄武门之变后,他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一待便待到了贞观十五年,然后才上表请求致仕,比很多李世民的嫡系屁股坐得都稳。
果然好手段啊,一个时辰就从偌大的长安城各处工地上召集了近千名一流工匠,还真是执行领导指示不过夜的典范啊,胡戈在心里感叹着。
要说军爷的前院还真够大,就算这千人挤在里面还能有余地勉勉强强耍上一套广播体操。
胡戈寻了一处高地,站在上面大声道:“各位静一静,请听我一言!”
这时纪律性在这些工匠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因为古代的大工程动辄几千上万人,这时要是没有纪律约束着,人一多队伍就不好带了,所以在胡戈大声说话时,大家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相信在大家在来的路上,已经初步了解了这次任务的内容!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尽可能多的筒车来!”胡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下面我来跟大家讲讲水车的原理!”
“所谓筒车,顾名思义,精华在筒,当浸泡在水中的木筒受到了水的冲击力以后,整个大轮会随之旋转起来,在旋转的过程之中,先前被灌满水的木筒会被慢慢提升,等到了一定倾斜程度后,筒中之水会倾倒在我们事先准备好的水槽中,而水槽会连着通往田地的水道,这样便达到了浇灌土地的目的!”胡戈尽量用相当白话的语言将筒车的原理阐述出来,就是希望这些匠人能够先对自己即将打造的工具有个大致的轮廓。
“有不明白的吗?”。
只见站在前排的匠人们有人满脸惊奇,有人神色激动,也有人点头微笑,但没有人说话,基本上他们都听懂了胡戈的解释,而后面的小工中则多有人窃窃私议,胡戈等了片刻之后,仍没有人提问,胡戈便扬起了手上的图纸,接着说:
“我手上的这八张图纸便是这筒车的制造图,下面,你们自己分成九队,前八队每队照着一张图纸进行既定的任务,余下一队负责来回运输以及对已经完成的部件进行组装!”
“大人!”终于有人提问了,见是一个模样憨直的大汉,胡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将图纸分为八张,可是对我辈不放心,怕我等学到这筒车制造技术?”那汉子大声提问道。
顿时四周变得安静起来,大家都秉着呼吸等待胡戈的回答,其实这也正是他们想说的,只是都没有这憨汉直爽胆粗。
军爷刚想出言喝止,却见胡戈脸上没有半点慌乱的神情,反而在那里气定神闲的打量问话之人,便也一笑,继续双手抱胸靠墙而立。
“这八张图纸上记载着筒车建造的全部细节,整个工程从头到脚我都不会插手半分,我若藏私,直接结果便是这筒车建造不成,何况尔等都是工部良匠原本熟识,回头每组出一人,私下里一交流,这筒车建造之法便可复原于纸上,我又如何私藏?”
其实在这古代,工匠每每于器械的关键部位不授于人是很正常的现象,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便是这种作法的支撑理论,所以尽管大家都认定胡戈藏私时也都默默不语,不以为怪,却不料那直汉,大刺刺的就把这潜规则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我之所以这样划分,无非是想提高速度,节约时间,每个人只需负责自己最熟练的领域,比如擅长修整主轴的的专攻主轴,擅长码口的专做码口,擅长驮梁的做驮梁,擅长下料的下料,擅长组装的最后组装,这样下来每组在快速提高熟练度的同时也节约了时间,所以说,分工合作绝对比要比每组单独完成一架筒车的效率要高得多!简而言之,就是合作强于单干!”
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眼神,
胡戈心想这流水作业的种子算是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