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的院子里亮了一夜灯,灯火通明,院子里摆的都是这些奴才们的家当还有账本子。“这些年他们不仅好处捞的不少,连心都大了,连宁国府谁才是真正的主子都不知道了。”贾珍露出一个冷笑,这么些年他打理家事,知道得不少,至于为什么不办这些奴才,一方面是贾代化还在,这些奴才们不敢翻天,另一方面无非是时机不够成熟,他花了这么多年将府中的护卫紧紧地捏在自己手里,身边的白书等人也逐渐能够独当一面,对他也是相当得忠心。本来他还没打算这么快动手,没想到这群不长眼睛的奴才非要自己往刀上撞。
次日,府中上下的仆人仆妇又一次被召来到主院的庭院里,贾珍坐在红木雕花椅上悠闲地喝茶,而旁边却站着拿着刀剑的府中护卫,众人不由地心里咯噔一下,便要抬头去找那些老仆解惑。贾珍只是轻轻地转了一下手中的茶碗,一边伺候的白书立刻心领神会,只喊道:“把那些人带上来。”不一会儿,就有一队护卫像牵着牛羊一般拉出一长串的人,都是往日那些骄横的老仆们。
“你们这些年来跟着主子个个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拿着下人们的孝敬,俨然就是半个主子了,背地里也干了不少断子绝孙的营生。你们打量我不知道吗?”贾珍连眼皮子都没舍得抬一下,声音十分温和,但是叫众人战战兢兢,不敢吭声。跪在地上的一些老仆有的开始挣扎,使劲想吐掉嘴里的布块说话。“都堵严实了,别让那些粗言鄙语脏了主子的耳朵。”白书喝道,便有护卫摁着那些个不老实的人。“你们想说的是什么我早就有数了,无非就是仗着老太爷的面子罢了。哼,我可是老太爷的亲孙子,你们说到底不过是奴才罢了,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是老太爷还在的话,也容不得你们。”贾珍冷冷地说道,将手中的茶盏用力一放,杯子与茶几发出了碰撞的声音。“白砚。”贾珍点了自己身边的贴身小厮,那小厮便上前将这些的罪状一一说出,又有抄出来的账本和家财为证,不少人已经连身子都软了。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给你们留个活路,就卖到西山煤矿那里做苦力吧,无论老幼,不过在这之前。”贾珍拍了拍手,便有两个护卫抬来了一桌的茶碗,给这些一一灌了下去,这些人便再也开不了口了,其中最小的不过五岁,最大的六十多了。旁边围观的仆人仆妇都暗暗惊心,他们中有些人还记得多年前贾代化杖毙背主的奴才,虽说惨烈,可到底一了百了,这会可是活活受罪到死啊。“好在你们中间没有谁会识字写字,不然我定然废了你们的那支手,再把你们打发到西山煤矿那里。”贾珍微微一笑,一双眼睛扫视了一下府中上下的奴仆,吓得这些人都跪了下来,不断地磕头但并不说话。
贾珍也并不叫他们起来,就让他们跪上半天长长记性也好。他这次要扶灵回乡,打算顺便整顿一番族学,打理一下祭田。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留在京城,不过派管事过去金陵管着。不过,这在眼皮子底下的宁国府都能乱成这样子,天高皇帝远的金陵只怕是更糟?楚氏有了身孕,不宜远行,母亲又要随自己扶灵回乡,只留楚氏在宁国府,贾珍着实不放心,现在先把出头鸟给料理了。到时候虽然内有绣菊,绣竹等人帮衬着,外有他留下的心腹白书,白砚,他还吩咐楚氏若有不便,还可以动用府中护卫,全权处理。现下心大心野的已经被收拾,剩下的这些人心里知道主子不好糊弄,会安分一阵子,其他的再等回来慢慢处理就是了。
“白砚,你把府里的规矩再重新教教他们。”贾珍留下了白砚以及一队如狼似虎的护卫瞧着他们,就甩甩手离开了,他还有些话交代楚氏呢。至于那些被处置的仆人早就被人拖出去卖了。另一边,楚氏一边正指挥着自己贴身丫鬟收拾贾珍的行装,一边想着是否还有什么遗漏。“伯希,你怎么来了?”楚氏的肚子已经显怀,扶着丫鬟的肚子上来,正要行礼却被贾珍给拦住了。
“我怕是要留在那里一年,这府里事情只能辛苦你了。我已经敲打过那些奴才了,若是再有偷奸耍滑,作奸犯科的人,你只管打发出去就是了,不必回我。我把绣菊,绣竹,白书,白砚都留下了,他们都是我身边的老人,有他们在你行事也方便些。还有,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你也要注意身子,万不可太过操劳了。”贾珍仔细地叮嘱楚氏,楚氏只觉得心里甜甜的,一一应了下来。夫妻俩说了些体己话,又用过饭,贾珍便去了书房。
“奶奶。”宋嬷嬷是楚氏的教养嬷嬷,早就把贾珍今天做的那些事情打听清楚,忙匆匆告诉楚氏。虽说老爷不这举动不单单是为了太太好,可也是把太太放在了心上,老爷做了初一,奶奶做十五自然方便多了。况且方才老爷还说了,待到奶奶生产以及产后调养的时候,将长公主请来坐镇府中,这般考量足见老爷对太太很是不错。
贾珍将宁国府整治了一番,尤其是把自己和妻子住的院子梅芳居整治得犹如铁桶一般,这才放心地启程扶灵回乡。“老爷,还有三天就到金陵了,大管家已经传话说祖宅收拾好了,到时候老爷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伺候的白墨恭恭敬敬地说。贾珍微微抬起了头,嗯了一声,他正瞧着手里的名单,随意地问道,“白棋他们有消息了没?”这个白棋是另外一个小厮顶上来的,而贾珍懒得再换名字,免得麻烦。“还没有。”白墨回答说,在离京前老爷就打发了两拨人先后去了金陵,一拨是管家,只是负责打扫祖宅,另一拨人则是悄悄派去,打听如今金陵的情况,便是白棋等人。
贾珍是傍晚到了金陵的码头,因早有人前去通知,因此不仅是大管事一行人,就连族老们以及族人们也都等在码头那里。贾珍随意地和这些族老以及族人们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人先回祖宅休息,贾代化的棺木则放置到早已准备好的停棺处。深夜里,祖宅的角门被敲响,白棋等人已经把消息打探得差不多了,便向贾珍回报其一行的收获。
贾珍看着手上的一张张纸,借着宁荣二府的名头放高利贷的,欺压百姓的,抢人良田的,欺男霸女的,甚至还有闹出人命的,族中族老们还和奴才们勾结在一起,私吞祭田出息以及公中钱款,至于族学那早就是个摆设了。“我该庆幸他们胆子还没大到卖了祭田吗?”纵然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贾珍还是气得砸了手里的杯子。“老爷,我们应该怎么做?”白棋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说。“怎么办?先办了老太爷的事情,你这几天再多打听打听,别放过一个做了坏事的人,还有就是那些苦主们你也去挨个打听一下。”贾珍这次回来带了三十个护卫,倒是不怎么担心。
不过贾珍没有想到因为族人的缘故,他被当地百姓形容成了一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恶棍。白棋等人是知道的,但是看到贾珍这么盛怒,这话在舌头上转了好几圈都没敢说出来。反而是贾珍在金陵游逛的时候听了整整一耳朵,白墨以及大管家几乎恨不得捂住自家主子的耳朵,或者叫那些人都说不出话来。贾珍倒是面色如常,还和几个大爷攀谈了几句,一起口头上讨伐了那些无恶不作的贾家人。主子您能别笑了吗?你笑得我们整个人都不好了呀――白墨和大管家忍不住在心里咆哮道。
“老爷,您要不要换个地方坐坐?”白墨大着胆子提议道,他觉得再呆下去他要受不了,主子,人家骂得可是你还有你的族人,你为啥还能笑得那么欢。“不用了,就这里挺好的。”贾珍半分不觉得变扭,他本来就不是真正的贾珍,就算融入了这个时空,适应这个时代的规矩,但是对于坑爹和胡作非为的亲戚他半点耐心都欠奉,要不是白棋这边还有些证据没收集好,他早就动手了。如果是现代的话,他绝对把这种亲戚打出家门,永不忘来,要是还敢上门的话,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白墨和大管家忍不住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们算是看清了他们主子平日里是个好主子,赏罚分明,待他们也不苛刻,但是要是真的惹到了主子,前车之鉴还少吗?瞧自家老爷这架势,连自家族人都能下狠手整治的。不过,贾珍最后的行动比白墨他们预想的还要再可怕些。
“今天晚上,先把这些个族老及其家人还有这几家奴才们都给绑了,送到祠堂那里。”贾珍冷笑着闹得最欢最凶的几家人圈了出来,他要拿这些人杀鸡儆猴。次日一早,贾珍就命人敲响了云板,把族人召集起来,开了宗祠。本来族人们对贾珍一直停留在金陵有些嘀咕,没想到进了宗祠,就看见族中几个最德高望重的族老们以及家人正跪在祠堂外面的院子里,而旁边是两列杀气腾腾的护卫们。